甲板上响起棋子落下的声音,从容有度。
听见开门声,宴斐转头看向船舱,夜灵犀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禾禾和铃铛。苏时和宴斐准备起身行礼,她让两人都坐着,不必多礼,禾禾准备回去再拿一个凳子,正好碰到了小安子,很快小安子便拿来了一个小圆凳。
夜灵犀坐下后,小安子好心提醒道,“白太医让公主这两天好好休息,公主别看太晚了,要早点休息。”她嗯了一声,让小安子先去休息,小安子说他还不困,就在边上候着。
“之前不是跟公主说别出来吹冷风,这么快就忘了。”宴斐似问非问,语气里没有责怪之意,更多的是关心,夜灵犀戴上斗篷上的帽子,又用手捂了捂帽子,裹得更严实点,说这样就吹不到她了,她弯着眼睛一笑,宴斐什么话也说不出了。苏时问她身体可好些了,她点头说没事了。
“公主,怎么这儿的月亮这么亮,比咱们在宫里看的时候亮多了?”铃铛一面吃糕点一面看着夜空中那轮明月思考着这个问题。禾禾嘘了一声,小声跟她说观棋不语,铃铛便不说了,然后小安子说道,“奴才以前听人说,海里有蛟龙,就喜欢在月亮特别亮的时候出来玩。”铃铛好奇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既兴奋又畏惧,禾禾让小安子快别说这些,大晚上听起来怪渗人的。
有道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到。
海面忽起雾气,从四面八方围过来,雾气越来越浓,连月光都掩住了。
禾禾、铃铛和小安子都围拢在夜灵犀身边,宴斐让夜灵犀和苏时先进船舱,他留在外面查看情况。
苏时让夜灵犀先进去,忽然铃铛惊叫一声,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像是活见鬼一样,指着一个方向说有东西飞过去了,禾禾也被吓了一跳,壮着胆子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说哪儿有东西,肯定是看错了,小安子说该不会是蛟龙吧,禾禾让他别胡说。
话音刚落,水面忽起风浪,船只剧烈摇晃起来,禾禾和铃铛连忙去扶夜灵犀,奈何两人自己都站不稳,左摇右晃,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禾禾脚下一滑,幸好被小安子扶住了,夜灵犀拉住苏时和铃铛,禾禾又拉住夜灵犀,五人挤在一块才没被风浪颠簸得四分五落。
巨浪滔天,冰凉的海水迎面拍在众人脸上,声音都被淹没在呼啸的海浪声中,唯一能听见的是宴斐的声音,大喊着让龙影卫拉住帆索,船上的桅杆在风浪的袭击中摇摇欲坠,风帆被吹得呼哧作响,黑沉沉的巨浪像是巨兽伸出的爪牙一样要将人拖进深渊。
船只在风浪中剧烈颠簸了好一会儿后,总算平稳下来,周围的雾气退散,然而下一刻,众人神色一变,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前面的海面上竟然出现了漩涡!
禾禾和铃铛都被吓得说不出话了,都快哭了。
船只被湍急的海流卷向漩涡,原本威武的大船在漩涡面前犹如蚂蚁一般,逃脱不了被吞噬的命运。
龙影卫竭尽全力扭转船舵掉头,宴斐也过去帮忙,然而船身还是被一点点推向漩涡边缘,一旦被卷进漩涡眼中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宴斐拼上浑身解数,手背和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双目都快充血了。
在众人齐心协力的拼搏下,总算从死亡的边缘逃了出来。
夜灵犀看着漩涡深处,瞳孔陡然一震,仿佛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东西,意识像是被那个黑漆漆的漩涡眼瞬间抽走了,旋即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在船舱的房间里。
大船稳稳当当地行驶在广阔的海面上,晴空万里,湛蓝色的海水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芒,像是镶嵌着一颗颗蓝宝石。
禾禾和铃铛守在床边,她想起身,感觉浑身像是一点力气都没有,问自己这是怎么了,禾禾说她之前晕过去了,但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忽然想起一件事,她要起身下床,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禾禾和铃铛连忙扶她起来,她要去窗户边看看,两人把她扶过去,她勉强抬起手要去推开窗户,铃铛帮她把窗户打开,她看了看外面平静的海面,禾禾说昨晚真是老天保佑,回想起来还是心惊胆战。
夜灵犀问有没有人受伤,禾禾和铃铛相视一眼,都有些犹豫,她让两人快说,情绪激动得咳嗽了两声,铃铛连忙说道,“公主别担心,宴公子没什么大事,就是手受了伤,已经敷上药了,小白太医说过两天就好了。”她松了一口气,问起苏时,禾禾说人没事。
将夜灵犀扶回床上躺下后,铃铛去请白壶,刚打开门就看见宴斐站在门外,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宴斐往里面看了一眼,铃铛高兴说道,“公主已经醒了,奴才正要去请小白太医。
宴斐点了一下头,铃铛便先走了。
“谁在外面,是宴公子吗?”禾禾的声音传了过来,宴斐应了一声,禾禾过来请他进去,宴斐负手走了进来。
夜灵犀坐着靠在床头,见宴斐背着双手走了进来,嘴角勾起丝笑,道,“宴哥哥手上藏了什么呢,怎么不拿出来?”宴斐侧了侧视线,神色有点不自然,禾禾也笑了一下,道,“宴公子就别藏着了,公主都知道了。”
宴斐拿出背在身后的手,说道:“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好了。”夜灵犀看着那双缠着绷带的手,问道,“还疼吗?”宴斐摇了摇头。
禾禾端来一个凳子让宴斐坐,说道:“昨晚多亏了宴公子和龙影卫,要不然咱们都要喂鱼了。”
“公主,小白太医来了。”
听见铃铛的声音,禾禾过去开门,除了白壶,苏时和小安子也过来了。
一见到夜灵犀,小安子便殷勤地嘘寒问暖,说起昨晚的惊险真是死里逃生,宴斐让白壶先给夜灵犀诊脉,小安子便不说话了,保持安静。
白壶诊完脉后,神色当中流露出一丝困惑,像是碰到了医书上没有的疑难杂症,也没开口说话。
宴斐以为情况棘手,神色不禁凝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