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扬州刺史(十九)

冷静了一下情绪后,孟静秀继续说道,“父王前年带人跟那些马贼打了一仗,把那伙强盗赶到了赤河那里,这伙强盗躲进了那里的沼泽林里,再也不敢出来作恶了。”

“本宫没记错的话,赤河对面便是齐国边境。”夜凌绝道。

孟静秀点头道:“那伙强盗渡不过赤河,就躲进了林子里。两个月前,这伙强盗又出来作恶了,打劫了一支商队,把货物马匹都抢跑了,还杀人放火,这次父王带人追进了沼泽林里,听方伯伯说,那伙强盗跑进林子深处就突然不见了,就跟变戏法一样,连人带马消失得无影无踪,肯定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手段,林子里面沼泽又多,瘴气也有毒,父王只能先带人撤出去了。”

夜凌绝沉吟了一下,道:“就算人会用轻功飞走,也不能把马都扛在身上带走吧。”

孟静秀用力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对方的分析。

“既然没有从地上走,那就只能从上面走了。”夜凌绝道。

“上面?”孟静秀困惑地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面的天花板,一时没有参透其中奥秘。

夜凌绝等了几秒,只听孟静秀惊奇道,“难道那些马还会爬树?”他顿了一下,像是对这小郡主别具一格的想法不知作何评价,“岫州一带多高山险谷,山崖之间有缆绳相连,可将马匹货物一同运过去,节省不少人力。”

孟静秀恍然大悟,眼睛里也闪烁起明亮的光彩,“原来是这样,我要回去告诉父王,等父王这次回去肯定能把那伙强盗一网打尽。”

“郡主方才提到林子里的瘴气有毒,对方应该知道如何解毒。”夜凌绝道。

孟静秀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宫将线索告诉她父王,夜凌绝便让冬墨先送她回去了。

另一边,夜灵犀和宴斐到了春风楼后,宴江又出现在两人面前,将宴斐带到一边悄悄道,“你小子怎么把公主拐来了?”宴斐没有解释,夜灵犀站在两人身后咳了一声,提醒还有她这个第三者在场。

宴江笑着走过来,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公主快回去吧,要不然殿下该担心了。”

“三叔你不是要进宫吗?”夜灵犀道。

宴江道:“我这儿临时有事,晚些时候再进宫。”说着招手叫来一名伙计要送夜灵犀回茶馆,她立刻跑到宴斐身后躲起来了,两只手都抓在宴斐的衣服上,只露一双眼睛出来。宴江无奈地拍了拍额头,又弯下腰神秘兮兮地问道,“公主真的不回去?”那副俊朗又不失猥琐的笑容,像是要卖小孩的人贩子。

夜灵犀望了望宴斐的后脑勺,坚定地点了点头。宴江拍了拍宴斐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人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对人家负责。”说完还眨了下眼睛像是在抛媚眼,宴斐只当没有看见,又带着夜灵犀往旁边走开了两步。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左右,春风楼的一名伙计来茶馆找到一位温公子,说他家小弟要去买点心,要晚点回来。

伙计离开后,夜凌绝静坐了一会儿,随后也离开了茶馆。。

城外,一处茅草从后。

三人躲在茅草后面悄悄观察着前方那个破落的小宅子。

围墙是用泥抹的,呈现出一种惨淡的灰白色,中间还缺了一块,看起来更加破败不堪,墙下杂草丛生,有几株蹿得都比墙高了,墙面上缠绕着干枯细瘦的藤萝,呈现出一派衰败荒凉的景象,小木门年久失修,歪靠在一边看起来都快散架了。

“那伙计真住这儿吗?”这是夜灵犀悄悄说话的声音。

“人是进去了,是不是住在这儿就不知道了。”这是宴江悄悄说话的声音。

“邱大人中的什么毒,公主知道吗?”还是宴江悄悄说话的声音。

“七星红蝎,韩太医说这种蝎子蜇了人后很快就死了,所以平时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被人训练过。”夜灵犀悄悄看了看四周,像是怕草丛里会突然跳出一只小红蝎。宴斐也扫了一圈,目光在夜灵犀的背上稍停了一下,又抬了一下手,悄无声息地将那只蹦到斗篷上的小蚂蚱赶跑了。

宴江投来欣慰又不失猥琐的眼神,宴斐当做没看见。

“我这两年不在都城,以前的老朋友回来了都没去打声招呼,现在该去会一会了。”

宴江让两人留在茅草从后面,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夜灵犀四处看了看,也没发现对方的身影,四周的茅草从中也没半点动静,一个大活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晏哥哥,三叔说的老朋友是谁啊?”夜灵犀悄悄问道。

宴斐同样压低声音回道:“是个巫医,此人是锦衣侯白桀的手下。”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略过这名巫医的所作所为,之前那位单先生在列举白桀的十大罪状时将这名巫医的残忍行径放在最后,当做重头戏浓墨重彩地讲了出来,当时夜灵犀用一只手牵住了他的袖子,他也不想让她再回忆起那些,“三叔在调查二叔受伤一事时,查到了这名巫医的线索,顺藤摸瓜查到了此人藏身的巢穴,但此人十分狡猾,从一条地下密道里逃了出去,三叔知道邱大人中的毒后,怀疑他潜伏回了都城,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两人说话间,宴江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整理了一下衣裳后,从容不迫地走到那扇歪斜的小木门前,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见宴江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两人都不说话了,密切关注着门里的动静。

门后是一个小院子,正前方有两间屋子,窗户上都破了洞,屋檐上的瓦片也滑落了好几块,形成一个个不规则的缺口,左边放着一口破了的水缸,里面装着一点浑浊的雨水,缸底长满黑绿色的苔藓,一只小蟾蜍在里面跳来跳去。

里面和外面一样荒凉,看不出一丝有人居住的痕迹。

正前面那间大屋开着门,里面传出沙哑的怪笑声,尖刻而卑劣,乍一听真像夜猫子在叫。

宴江厌恶地皱了一丝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