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禁地内,诮谣与一双足印斗智斗勇,躲闪逍遥,不像与一位绝世高手搏杀,倒像醉酒乱步。
闪转腾挪,那足印硬是碰不到诮谣衣角。
“无”出手四次,便罢休,足印退后,静立一旁。
“不打了?我诮谣的逍遥意天下无敌!你们三个,打我坐骑干嘛?”
江刀、天青、龙一三位绝顶高手久攻不下的紫蝎,竟然是诮谣坐骑?
三人尬无言,六目相对。
“小紫,别理他们!”
紫蝎温顺啸叫,甲壳蹭诮谣。
“小紫乖!”
“这……”
江刀最为随意,哈哈大笑:“少侠好功夫,我来试你!”
酝酿半天,江刀总算取出那无鞘之刀。
双手,双刀。
诮谣似醉似醒,颠三倒四:“俩根刀?给你一百二十八刀也不顶用!”
“真当我诮谣没练过刀道?那玩意是靠多拿把刀就行了?”
江刀怒,双刀舞,余波碎山海,双手交错,使出成名绝技江海十八斩。
江刀就是凭这一招,击败麻子脸,夺了麻子脸佩刀,坐稳天下第一刀客名号。
江海十八斩,东海!
诮谣迎着刀气而上,脚下泥土湿滑,当众跌倒。
东海刀气紧擦诮谣头皮而过,斩碎星辰。
第二刀,南海!
诮谣黑点白袍沾了泥,懊悔不已,紫蝎见主人生气,连忙过来安慰。
南海刀气碰紫蝎钳甲,以卵击石。
第十八刀,大河!
诮谣拍拍屁股,以一个极其怪异姿势,滑稽闪过刀光。
江刀不忍直视,侧目吹哨:“老子是拿他没办法,不行你俩试试?”
天青拱手套话:“少侠这是什么功夫?”
诮谣也不知是蠢是精,大大咧咧答道。
“嘿嘿,此乃逍遥派开山老祖,逍遥意真人他老人家所创独门功法,逍遥意!”
“哦?”天青挑眉,解袖露双掌。
“冒犯了,少侠,我来试试!”
诮谣打了个饱嗝,声浪轰得天青倒退而回。
龙一心中打鼓:“袁理所言不假。天外之人真如此恐怖,摸之不得?”
天青运气纵身而起,灵气卷做狂,衍化出漫天掌影。
诮谣面红,似醉酒,细声哼唱。
“天地本不分,清浊乃一家。太极非两仪,两仪无四象。一怎生二,二何来三?世间至理前千千万,不及饮逍遥一盏!”
漫天掌影个个能沉岛落雷,同时拍出,威力质变。
那掌影比紫蝎大,从天而降,威风无敌。
天青颇为得意:“少侠这次往哪跑,怎么躲?”
诮谣狂笑,双颊酡红无比:“跑、躲?”
“你比我更知逍遥?”
诮谣一抬手,紫蝎冲来,把诮谣压身下,死死护住。
漫天掌影合一而落,只压得紫蝎甲壳抖三抖,便烟消云散。
“哼!”
天青一击不得,便不再自讨苦吃,乖乖退后。
“天逍遥,逍遥地。人逍……”
诮谣哼歌忽止,从紫蝎身下跳出:“整日食花饮露,哪能叫逍遥?”
“本公子要吃山珍海味!”
龙一化出龙尾一甩,切断参天巨树无数,却被诮谣随意避过。
“本尊也拿不下。”
袁理补了天缺,如青烟落地,笑意不止:“吃山珍海味?呵……老夫知山珍海味。”
诮谣迷瞪眼:“你,你有山珍海味?”
袁理笑而不答,双手一划,五道洲门拔地而起。
“此门之后,有山珍海味。”
诮谣再难站住,双腿瓢泼,终于睡去。鼾声震天,一头砸进洲门中去。
紫蝎亦要挤进洲门,好在袁理动了手段,连紫蝎一同带走。
“无”悄然穿过洲门,无人注意。
“三位劳苦。”袁理取袖中三份木盒,递予三人。
“袁老,来日方长。”三人颇为满意,亦穿洲门而归。
袁理走不得。
大荒禁地之上,三十三重天外,天地之障根本未被修复。
一只参天巨手,向内探出。
三十三重天上,乌云凝成袁理之容,打出一道黑色劫雷。
那参天巨手被劫雷劈动,忽然缩回。
袁理望那天之缺处,面沉如水。
只要这缺口一日不补,他袁理就一刻不敢松懈。
“变数……太快了。”
袁理忧心忡忡。如今只能希望,莫演尽快做事。
临,北陲。
“来来来,排队,入城的,先来后到,不要挤!”
逃荒人、奔丧人、访友人、投靠人……
“啊,你,对,就是你。小子,过来。”
“官爷,什么事?”
“例行询问。你小子从哪里来?”
“小的就是临人,前段日子生意差,才非得亲自出去采购些皮子。”
“哦,原来是皮货商。”
“官爷英明,小的是买皮货。这不是入秋了,皮子也收的差不多了,回来准备卖给各位父老乡亲。”
“不错。”
那官人忽然道:“你这行囊……”
“啊,官爷。这里边都是包好的皮子,一打开就坏了。你看?”
“打开。”
皮货商一笑,摸出二两碎银,与那官爷耳语。
“小的收皮子花了不少,身上银两实在不多,您凑合收着,中不?”
那官爷有些嫌弃:“就这么点儿?老子跟你说实话,路过这些客商,就没有……”
“官爷官爷,这样,这样。”
“小的确实手头紧,不行送官爷一件上好皮子,冬天您穿着,行不?”
“啊,不用查了,下一个!”
“你,你在一边取东西。”
皮货商来到一旁,打开行囊。
行囊之中,赫然是断剑一柄,吞噬着另一把剑。
那皮货商,自然是谢俊。
“这下真麻烦。我这行囊里,哪有皮子送他?”
“这谎话,还是撒的太烂太差。若是师父,肯定已经大摇大摆进了朝廷。”
谢俊挠破头皮,怎么办?
他若拿不出那皮子,那狗官肯定为难他,要查他行囊。
可他上哪去拿?
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他谢俊还能跑?
就是跑了,不得被通缉?让通缉了,还怎么比武招亲去?
谢俊以为最大敌人是谢云,谁知还没进临国,便陷入两难。
“快点儿!老子有几个女人都琢磨,要一件皮子。”
那狗官来绕了一圈,不曾看到贪剑,转身又走开,去呵斥其他过路客。
进退不得。
谢俊双鬓汗如雨下:“这可如何是好?”
“冷静,冷静。假如是师父……莫演在此,会有什么计策?”
谢俊深呼吸,环视四周。
动武,是下下策,定然不可。
正午,北陲附近,也就这关口有些人烟。
叫卖人、乞丐、狗官。远处有酒楼隐约,人声鼎沸。
有了!
“官爷,官爷!那位官爷!”
那狗官略有笑意:“啊,哈哈。怎么样,找到上好皮子了?”
“哎,给官爷送礼,那必须找到,还是有名的紫阳貂。只是……”
“只是什么?找到了还不拿来?”
“只是小的觉得,这一块儿还不够好。”谢俊眼中闪光。
“紫阳貂,那皮,还不够好?”那狗官听得惊喜:“你手里头还有更好的?”
“是。”
谢俊靠近,道:“不瞒官爷,小的手里的确还有更好皮子。极品雪貂,官爷听过?”
“是年前采购回来留在了家中,不曾带在身上。”
“小的是见官爷权势大,以后出关入关的,还要多多仰仗官爷,这才肯拿出极品雪貂。”
“啊?”狗官双眼放光:“比紫阳貂还好的极品雪貂?”
“官爷,这边走,小的带您去取。”
“好好好,走走走。”
北陲城内,一酒楼外,谢俊回头一击,击晕了那狗官。
把那狗官扔在巷中,谢俊直入酒楼。
一刻钟后,走出一位年轻农夫,奔紫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