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这一日正午,酷暑难熬。苏行远方才饮下清神醒目汤,正闭目养神。
“轰!”
一声巨响,似天崩地裂,震耳欲聋,将苏行远甩下摇椅。
“干甚么!反了?”
苏行远灰头土脸,失了体面。
潘太医潘思源连连躬身,有仆人婢女替皇上打理好龙袍。
“怎么回事?”
苏行远怒气上涌,实在是天热心痒。
“陛下。似乎是常安殿出事。”潘思源侃侃而谈:“程大人方才来过,说是……”
“说什么?”
“好像是说有个什么大人物来了朝廷。”
苏行远愈发怒:“混账!朕就在这儿,还有什么大人物?”
“是是。陛下一国至尊,再没有比您更大的人物。”
苏行远虽然今日,总是莫名地心火上涌,但还清醒。
“程与同一般不会胡诌。朕要出去看看。”
潘思源乃养心殿之主,拜礼恭送至尊。
见苏行远离开,潘思源一改笑面,脸色平静如水。
“药效……仍不足。”
养心殿童子童女皆以为此语是指陛下所饮清神醒目汤不够解暑。
“潘太医医术卓绝,处处替陛下考虑。如此良臣,世间少有!”
苏行远叮铃咣铛扯了一大批人马,扛着龙辇一道狂奔,给陛下送走。
正赶去常安殿途中,苏行远掀帘注目天顶。
“朕怎么看,天要塌下来了?”
无人能答,无人敢答,却又不得不答。
“陛下英明!这不是天塌,是天庭见陛下贤明,欲佑我大丰,故显神迹!”
常安殿上,狂风大作。
莫演自始至终从未退一步,只是剑碎,发丝遭闪电烧焦一根。
袁理亦不曾后退半分半步,只是吐血,灰袍被剑光戳了一洞。
莫、袁二人一老一少,棋逢对手。
修炼到二人般高深境界,早已一眼便能看穿敌手虚实。
二人心知,不必再战。
袁理双掌天地神通,确实无敌,不过杀伤太大。
倘如今日当真天地相合,恐怕天下不存。这也并非袁理本意。
至于吐那口黑血,看似是袁理败多,实则不然。
那黑血是天庭,被莫演一剑戳爆所致,反映在袁理身上。
天庭仙官早已腐朽不堪,且各个神通广大,老奸巨猾。
袁理早欲除之,只是不得机会。
乌云散去,那昔日天庭,化作碎片流星。
这一剑,打得天庭无数神仙陨落,改了天地格局。
海量灵气,与天庭碎片一起,缓落人间。
人间修士,不论剑修刀客,都有厉害人物,只是天庭神仙占了太多灵气,导致始终难以再难进一步。
如今,莫演这一剑,可谓打开了全新时代!
海量灵气降下人间,入道,便不再是绝不可能。
一剑,谱写出一篇辉煌大世。
天庭已死。
袁理,便独掌天道。
人间,三国鼎立。
冥府,十殿阎王最大。
贪剑如今只残留一根剑柄,恐怕又需大岁月才能蕴养成剑。
为了这打灭天宫的一剑,莫演下了血本。
五人去陇北寻三公主一路上,贪剑吞了多少把绝世好剑。
将相剑,不论残缺完整,至少吞了有百把以上。
君王剑,也吞了数十把。
纵然如此,这般威力,也只能出一剑。
莫演略憋屈。想他还是剑南时,何时用过这等烂剑?
不过眼下已然如此,便不提之前辉煌。
莫演有信心,只要事缓,总有一日,他能站回剑南那高度。
甚至超越剑南!
千古前他是剑南,走到修行尽头,没有机会再强一分。无爱无恨,深感寂寞无敌而自绝。
千古之后,他是莫演,莫争先。他要再杀回巅峰,他要快意恩仇,他要敢爱敢恨。
与袁理一战,莫演确实感到压力。
这压力,让他清醒。
“怎么回事!?反了你们了?”
苏行远望着两月前被鬼王暴打、才修好又被闪电电的焦黑的常安殿,欲哭无泪。
“啊!”
众臣回过神来:“参见陛下!”
“丞相!朕就找你要这个解释!”
苏行远怒气冲冲,从龙辇上翻身而下,冲到李平身侧。
李平急行礼:“陛下!是老臣考虑不周,请陛下责罚!”
“责罚?朕的皇宫,才被那劳什子鬼王搅得一塌糊涂,这才刚刚修好,又被弄成这样子!”
“朕……”
苏行远发怒时,望着在场众人,望见一个赤脚灰袍羽扇老叟。
“这,这位不会是……”
李平总算逮到机会:“陛下!这位是老臣师父,画山秘人袁理。”
“不久前是老臣师父,与莫剑君比试斗法,才闹得天翻地覆。”
殿外一片寂静。
袁理亦感尴尬,替这位至尊下台:“陛下龙体无恙?”
这六字一出,袁理指尖攒动,常安殿修复如初。
苏行远磕绊来答:“无恙……”
这一回头,便见常安殿恢弘而立。
“好!”苏行远借机连忙下台:“袁老果然玄奇。快快请入宫中!”
苏行远一间晴雨二女安然无恙,连连感慨:“莫剑君果然厉害!”
“快,朕这就给莫剑君请功,为小晴接风!”
苏行远本以为苏沐晴已凶多吉少,毕竟满天下能人动了数月,也不曾找到她一根头发。
谁知莫演一出手,又救下苏行远一女。
这位丰国至尊大悦:“快快进殿,把此次陇北之行前前后后,给朕仔细道来!”
苏沐雨那时脱险,苏王喜得上前久拥不止。如今苏沐晴同样脱险,苏王待她,却平淡地多。
生作帝王嗣,不知是喜忧。
苏沐晴行礼:“父皇,一路行来,听闻小雨所说朝中事不少。如今杨皇后已不在,臣与小雨都想着,请出娘亲……”
云、雪是杨皇后所生,晴、雨皆是许忧之女。
许忧女人,美貌绝伦。从晴雨二女身上可见一斑。不过许忧聪慧,早看出杨苾心狠毒辣,势大狡诈,生下苏沐雨后,便自封冷宫不出。
也是因此,未遭杨苾毒手。
“此事朕吩咐下人去办。还是快快入殿,朕与你们母子三人好好……”
忽然一声沙哑高喝,打断苏王。
“报!”
打西边方玄武大道,一驿使飞驰而来,舍马冲入。
苏行远不愿在袁理面前失了礼数,正欲拦人。
袁理却转向那驿使方向,等那人奔来。
莫演一个眼神,锦衣卫于惕上前,接应驿站使。
“怎么回事?”
驿使不理于惕,仍奔来。
“报!”
“西凉战事六百里加急!”
董镇闻言色变:“快!”
驿使取出背后竹筒,交予董镇。
董镇心急如焚,一双铁掌捏住竹筒,谁知那驿使却不肯松手。
众人细看去,原来驿使已力竭而亡。
于惕前来,拖下尸体。
董镇捏碎竹筒,取出当中密信。
一行读罢,两眉倒竖。
“陛下!”董镇当即下跪,献上密信:“大事不妙!”
苏行远一国至尊,眼神一动,李平接过密信。
“象暗中集结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我西凉十万铁骑,现在献江附近已与象全面交锋,奈何节节败退!”
“还请陛下速速调兵西征,不然定西城关口一破,我中原危矣!”
“什么?”
满朝文武皆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