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起清晨。
晴连殿,与雨升殿大小构造皆类似。
还不等莫演前去,便有人驾马拉车,送来华服。
莫演如今也是锦衣卫,还有四品将军名号。
衣服物饰方面上,自然不能落下。
飞鱼服、朱砂帽。上好鞋履,指挥使腰牌挂右,丑剑华鞘在左。
如此一番打扮,莫演也有那么几分官样。
唯一头长发不束,如泼墨倾洒而下。
苏沐雨盘了头,金步摇、彩凤簪一配,更显媚态。
人要衣装马要鞍,再自然不过。
“哼。干嘛盯着本公主看?”
苏沐雨脸色微红,侧目。
“吾失礼。”莫演又道:“小公主今日有何行程?”
苏沐雨眼中别扭:“本公主已让亮叔早去安排……你叫本公主小雨就行了。”
莫演颔首:“小雨。那……”
“你怎么不束发?”苏沐雨奇怪:“你这披头散发的,真跟人打起来能行么?”
莫演嘴角微扬,轻拍腰间丑剑:“吾一人一剑,玄奇大陆无敌手。”
“又吹!”
二人打闹,谢俊出。
原本一身夜行衣,已被莫演飓风【剑气】彻底撕碎。
如今,换上一身黑墨色便衣,英姿飒爽。
“师父!”
莫演假作恼怒:“吾方十八,怎做你师父?”
谢俊嘿嘿一笑。其实心里早把莫演当了师父。
“谢公子打扮地也不错。”
苏沐雨夸赞,引得谢俊连连摆手。
“小公主切莫客气。我谢俊如今领了大丰俸禄,便不是【临】人。”
“小公主也莫再称甚么谢公子。”
苏沐雨不喜这般官腔:“本公主偏要称谢公子,怎么?”
三人对视,笑意泛滥。
“哎呦!”
只听一声巨响,孙大炮手脚并用摔下床榻,砸了一个深坑。
“搞什么?”
三人狂笑,莫演上前拉起。
孙大炮脸上沾灰,毫不在意:“这衣服怎么如此难穿?”
苏沐雨笑得腹痛:“那是谢公子的衣服!你再给撑爆了!”
谢俊一脸无语:“喏,这是你的。”
“哦。”
孙大炮换了一身锦缎,看起来也像个富人。
四人再晴连殿落座,谈论今日事程。
“胖子,你都领了三千两黄金,怎么还不去逍遥快活?”
孙大炮抿嘴,摇头晃脑:“我有规矩,替死保命,黄鱼一根。”
“三千两黄金,我得保公主三千次死里逃生才行。”
三人笑意顿止。
谢俊拍孙大炮肩:“好家伙!以后有兄弟一口吃的,绝不饿死你!”
苏沐雨立起:“有本公主在,你俩个还想饿死?”
莫演亦起:“苍天在上,黄土在下。吾等心意相通,从今往后,同甘共苦,同生共死!”
苏沐雨打断道:“亮叔还未在。”
正巧徐亮回殿,见状道:“公主!今日行程已安排妥当。”
四人皆起。
莫演又道:“苍天明鉴,黄土皆知。吾五人自今日起,同甘共苦,同生共死!”
徐亮心中涌骇浪,多欲加入,但未上前。
“亮叔?”苏沐雨疑惑。
徐亮行礼,道:“谢公主、莫演兄弟、谢公子、大炮。”
“徐亮不过一介武夫,且年近半百,文武不行,恕难从……”
徐亮明知眼前四人前途无量,不愿拖后腿,本打算再干几年,便告老还乡。
藏龙谷亲侄之死,对徐亮影响很大。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这道理苏沐雨自然知道,只是望着徐亮身影,自觉亏欠太多。
若不是徐亮拼死相护,她这个如今风光的公主,早葬身藏龙谷。
四人心皆沉。
“殿外有车等候。公主大人,请上车。”
徐亮姿态放得很低,谢俊、孙大炮二人走出。
莫演停在徐亮面前,扶住他双肩,久久无语。
徐亮摸眼,强打笑脸:“莫演兄弟不必难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只是我徐亮年纪最长,怕是先散的那一个。”
莫演见多了善恶生死,更知真情贵,道:“莫急离去。”
徐亮苦笑。
“你与公主若早来二十年,徐亮愿誓死护你二人至天涯海角!”
莫演点头出殿。
苏沐雨眼角有泪光:“我与莫演迟来二十年。”
徐亮侧目不看苏沐雨,行礼道。
“公主切莫自责,勿花了妆。”
苏沐雨心乱了,正欲出。
徐亮拿起紫色面纱,替她戴上。
“走吧。”
清晨,五人坐上马车,离了皇城,去了外城。
外城耍猴人尚在,却已不是细作。
五人一齐看了一场猴戏,吃了些早餐。
徐亮知众人心意,道:“别那么难过。我徐亮还没那么老呢!”
“再陪公主个三五年的,没什么问题!”
这一言打破僵局,众人渐恢复往日模样,打闹起来。
苏沐雨被莫演揉了头发,小鹿乱撞。
“公主,咱们这次出来,到底什么事?”
苏沐雨正色。
“此次出来,主要是在坊间打探些消息,本公主毕竟刚回来,卫队之类也得重新招募。”
莫演道:“汝是想寻三公主晴?”
苏沐雨的心思岂能瞒过莫演?
招募卫队何须公主亲力而为?
苏沐雨低头:“正是。小晴得病、去北界山寻医一事,本公主总觉得怪。”
四人明白了任务,各施手段神通调查。
孙大炮去了南杀堂口,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
搜索一上午,一直到午时。
五人又聚在一处。
徐亮人缘广,查到不少消息:“据说三公主去北界山,卫队中有隐藏高手不输程秉。”
孙大炮在南杀混,情报更多:“高手?我怎听说三公主卫队皆毙命北界山?”
谢俊更有门路:“的确如此。据传是被红叶所杀。”
“红叶?”苏沐雨色变。父皇曾告诫过此事。
莫演悠然,伸手入袖中,取红叶一片。
那红叶,鲜红如血,色经久不褪。
“可是此物?”
四人皆惊。
“此物莫演兄弟是从何处得到?”
莫演笑道:“从一红衣人手中。”
苏沐雨眉眼中尽露担忧:“红衣人?他没对你出手?”
“噫!”莫演半笑:“红衣人自料不敌吾,自然不敢贸然。”
孙大炮大笑:“那红衣人可是红王,据传是南杀首领。不敢对你出手?”
“开什么玩笑!皇亲国戚、三教九流,红王什么人没杀过?”
谢俊也对红王了解一二,皱眉道。
“此人的确难对付,不出手则已,出手一鸣惊人。绝不留活口。”
莫演见状,道:“不如吾等去南杀堂口寻红王,如何?”
三人皆打退堂鼓。
苏沐雨信莫演,一行人趁正午赶来酒楼。
东风酒楼,南杀组织堂口。
五人不言语,只要了些酒肉坐着。
孙大炮刚沉座,忽然大惊起。
“搞什么鬼?”
孙大炮圆脸上皆是震撼之色:“公主还记得不日前为挡鬼王,丞相教你开启阵法之事?”
苏沐雨自然记得:“怎么惊慌?”
孙大炮拍案:“我当时便觉得公主雨字令牌眼熟,忽然想起。”
“什么?”
苏沐雨亦惊。云、雪、晴、雨令牌,是四位公主保命之物,孙大炮怎么见过?
“那令牌花纹,我曾见过!”
云、雪、雨令牌皆在手中。惟一三公主苏沐晴在外,可能丢了令牌。
那岂不是说,孙大炮曾见过苏沐晴?
“胖子,你快仔细想想,究竟在哪见过?”
孙大炮沉吟良久憋得胖脸青绿,才猛挤出两字。
“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