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小公主。”
李平言语较淡。他为【丰】国社稷操劳半生,位高权重。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因为是小公主回来,才从相府百般事物抽身。
小公主苏沐雨。国主最是宠溺。
苏沐雨也回礼:“丞相辛苦。为何不见父王?”
闻言李平不接,眉间有意斜眼瞥着身旁。
李平身旁这位,可是机密人物。
朝廷上,也不多相见。
一身锦装,素缎相裹,襟前绣有水墨山河图。眉间,积蕴杀气。
腰间空荡荡,肩上却有重剑一柄。
正是国主钦点的御前带剑侍,锦衣卫卫队长。
程秉,程与同。
程秉修为强大,站如青松,开口如钟鸣:“国主在养心殿有事。”
声音回荡在宫中,绕梁三日不散。
苏沐雪早觉不对:“父王最宠四妹,如今怎么不出?”
“养心殿?那里也无嫔妃,父王能有何事不便相告?”
程秉斜眉,面如精铁:“国主亲口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养心殿。”
苏沐雪手下势力积多,门客众多,不虚程秉,与其对视。
“哦?本公主倒真好奇。”
李平心道不妙。那程秉强傲,二公主亦不是省油的灯。
李平早有耳闻,坊间都传,苏沐雪有觊觎之心。
实在是国主年事高,膝下又无子,也未建储君,这下一任……
又说四女其实皆有行动。不过独那苏沐雪最大。
“二公主莫急。”李平赶忙开口,心念电转。
“近来国内不静,大小事频起,国主应是操劳过了,去那养心殿静养一二。”
李平丞相言语,字字重千钧。
“毕竟三公主事发也才不过十日,便让国主休养,可好?”
苏沐雪移目向李平,展笑:“丞相说的是。”
“本公主也只是刚寻回小妹,心中激动,误了分寸。”
苏沐雪表面谦恭,实则手腕强硬,收服了不少能人异士,蠢蠢欲动。
苏行远四女中,大公主苏沐云淡然无为,二公主苏沐雪势力最盛。
三公主苏沐晴……
苏沐雨神色一动:“三公主事发?小晴怎么了?”
苏沐雨自打离开常安宫西行入【象】,已有月余不止。
这期间大事,自然不知。
“哎。”李平叹,请二位公主入座。
“小公主不知。三公主晴,十日前,忽染了顽疾,发病时状如癫痫,宫中御医是百思不解。”
李平娓娓道来。
“国主心急如焚束手无策,恰逢户部尚书吕大人有门路,找了一位神医。”
“神医?”苏沐雨经了西行一遭,早不是以前那娇公主。
李平再叹:“那神医在北界山隐世不出,国主便派了卫队,护送三公主上山治病。”
“谁料想三公主一去,便没了音讯。”
李平言毕,阖目倚叹。
“国主一生无子,先失了小公主,又失三公主,恐难过此心劫。”
苏沐雨道:“此事蹊跷啊。”
十日之前,那岂不正是苏沐雨一行逃出藏龙谷前后?
四人正语,一侍卫走来,与程秉耳语。
程秉闻言色变,道:“丞相,国主令我独去养心殿。”
李平并不答,目送程秉出殿。
苏沐雨接近李平,轻道:“丞相疑程侍?”
李平摇头不语。
程秉跟随国主多少春秋,数次救国主与水火,人尽皆知。
人如程秉,断不有逆心。
一炷香过,程秉回殿,擒了一鬼祟胖子。
李平见状哑然:“这是怎般?常安殿可无这一号人物。”
程秉搡着孙大炮,面如玄铁:“此贼匿术了得,暗藏左右,我早察觉。”
“哦?”李平眉动:“程侍既然早察,怎不早揪出此贼?”
程秉卸下肩上重剑,空气颤栗抖动如波。
“此贼小,不成大事。如今这殿内,还有一尊大贼!”
程秉杀气一显,苏沐雪机敏,察觉不妙,推开苏沐雨。
“轰!”
程秉重剑不动如山,动如雷霆万钧,一剑劈下,碎了常安殿多少金阶。
苏沐雨惊骇。那一剑分明是冲自己而来,杀意全开。
“程秉!你要反?”苏沐雨还未反应,苏沐雪便拍案而起。
“就算你是国主亲侍,常安殿上这般放肆,谁能留你?”
苏沐雪霸道绝伦,犹如一代女帝,风头盖过李平、苏沐雨。
“江哥儿!”
哑巴青年如鬼魅,蛇行程秉身后。
“哼!”程秉这才吐气。原来早已酝酿了一套杀招,必取苏沐雨人头。
程秉一指苏沐雨:“此女,便是那大贼!”
“什么?”苏沐雪也震惊不已:“不可能!”
“程秉,你是不是疯了?这是我四妹,小公主苏沐雨!”
李平大惊,脸色微变。
江哥儿见情况稍变,来了苏沐雪身边,只护她周全。
程秉鼻中粗气:“此女绝非小公主,系【象】国妖人变化也!”
“国主亲令我杀小公主,闲人退避!妖女胆敢擅闯皇宫,纳命来!”
程秉重剑是【将相剑】,霸道无匹,以巨力催之,当头压下!
重剑,杀人何须锋?
这一剑力压而下,破开一切,叱咤风云。
苏沐雪、江哥儿亦动摇,不知程秉与苏沐雨谁人有鬼,举棋不定。
李平大喝一声留人,一指点出,竟是奇门阵。
李平,李无谋。【丰】国南阳人,求道于画山,得画山秘人认可,收为徒弟。
画山秘人,姓名不详,据传有经天纬地之能,神通广大。
李平在画山摸索九秋,一出山,便遇明主。苏王,苏行远。自此,一步步做了丞相。
画山秘人还有一徒,姓诸名奇,字多法。
诸奇,当今【象】国大国师、丞相。一身修为鬼神莫测。
李平奇门阵出手,才见功夫。这阵仓促之间,以常安殿为阵基,四根金柱为体。
东方柱,为乾柱,西方为坤柱,南北分作阴阳,李平以法力,强行催动。
这奇门阵临时布下,天地不合,五行不对,卦数不正,方位错乱,却尚能迷幻人心。
被困阵中者,目不能视,耳不能闻,犹如痴傻。
可那程秉岂是凡人?
重剑下,阵法如纸。
程秉两剑砸碎金柱,破开李平奇门。
不是奇门阵弱,而是重剑太狂。
“丞相!莫留妇人之仁。此妖女大贼,留下后患无穷!”
程秉力大无穷,天生神力,步法亦是玄妙,刚破奇门,立刻来了苏沐雨面前。
又是一剑砸来。
苏沐雨身娇体柔,曾被北方硬水伤过嗓子,哪里接的下这雷霆一击?
程秉剑下,苏沐雨定尸骨无存。
李平急如火,头发飞扬,冲落头冠,却无计可施。
程秉手起剑落毫不留情,只听沉闷一声。
“咚!”
孙大炮滚来,以肉身,接了程秉一剑。
好在孙大炮皮糙肉厚,虽说挡下了,但孙大炮亦倒昏,起立不能。
苏沐雨刹那间有万种心思。又看那江哥儿护在苏沐雪左右,甚是羡慕。
那个古言剑神,那个青年,那个君。如今在何处?
常安殿上,程秉武力无敌,重剑高举过肩,当即劈下!
生死之间,苏沐雨眼角情动流落。
莫演,来世我还做小公主,你做【剑神】。
这一剑搅动风云,势大力沉!
李平手无缚鸡之力,闭目不忍。
苏沐雨真假,已不关紧要。
人死,不能复生。
呼吸间万籁俱寂,天下只留风声做鼓。
“善恶不分,妄断生死。汝如此,耻了天下【剑修】。”
常安殿上,两剑交合。
一柄重剑,一柄莫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