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城外的一处山坳之中,刘老大和一众手下把守住各处险要位置,预防一些误入此地之人打捞了谷奇大师的仪式。他们个个目不斜视,不敢交头接耳,生怕惹恼了杀人不眨眼的一对儿师徒魔头。丁零早已准备好了祭坛,就等着谷奇来此做法。见师父身后跟着一个胖子,腰间还挂着三个被秘法炼制过的头颅,心中虽然有疑问,却不敢问,只是装作没看到。
“三百六十只飞鸟准备好了么?”
见谷奇问话,丁零不敢怠慢,提起一个布袋道:“都准备好了。”
“嗯。”谷奇将神识往那布袋中一探,不多不少,果然是三百六十只活鸟,他笑道:“做得不错,今日我便再教你一个手段。”
丁零惊喜道:“多谢师尊。”见谷奇没有理会,他也不在意,这种相处方式他早已习惯。
谷奇直接凝出灵力大手,将那布袋握住攥紧,布袋之中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表面渗出血液,直接将那三百六十只飞鸟压成肉泥。
他手中法诀施展,沾染在布袋上的血液开始回流,其中的血肉开始消融,最终化为一团黑气。谷奇将那团黑气放入身前祭坛上的香炉里,又从丁零那接过香烛插在黑气之上,丝丝缕缕的黑气便被那香火灼烧,飘到半空中,形成一朵漆黑如墨的乌云。
谷奇手中继续掐着法诀,灵气不断,使得那香烛烧得飞快,只片刻之间已然见底,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把人头拿来!”
身后的宁通不怎么明白谷奇要做什么,先是愣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耽误祭祀仪式,丁零赶忙上前,一手捞起三个头颅中血气最盛的便走。宁通被突然袭击抢走东西,身体本能的便动作起来,一双手便要将头颅夺了回去。
丁零哪里敢耽误功夫,手腕一翻,接连逼开宁通几次出手,终究将那头颅递到了谷奇手中。这一手便已证明宁通远不是丁零的对手,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不敢继续动作。
谷奇却看都没看他们两个,他专心致志地拎起头颅,口中吐出一段古朴诡谲的咒语,随即那快要燃尽的香烛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猛地燃烧起来。谷奇直接将那头颅投入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其内蕴含的血气立马开始分崩离析,再从新组合成一团黑气,甚至隐隐约约有类似魂魄一样的东西在其中若隐若现,正是李唯明的模样。
谷奇立刻操起,祭台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木灯笼,将魂魄模样的黑气直接装入其中,再沟通引动那半空中的墨色乌云,一并注入其中。见黑气收集得差不多了,谷奇立刻封住上方灯口。
丁零见谷奇完工,立刻上前道:“恭喜师父炼制成功,不知这祭器叫什么名字?”
“魂灯引。”谷奇略带些自豪地道:“可惜现在神之祭坛皆进入休眠,我们很难得到正宗的祭器了,这魂灯引是我查阅文献之后凭借自身所学复原出来的,想来也能凑活用。”
丁零立刻赞美道:“师父天资绝顶,连失传的祭器都能复原出来,邪主之力一定会降临在师父身上。”
“这一切都凭天意,却是强求不得。反正以我如今的本事无论哪位邪主应当都有我的容身之地。”
谷奇被丁零奉承地十分舒服,便也不藏着掖着,“刚刚的过程你可看明白了?”
丁零坦诚地道:“大致看明白了,但师尊在炼制过程中所念诵的咒语弟子却是没猜出来。”
谷奇道:“你果然聪慧,这咒语才是祭器的核心,重中之重。可惜我现在却是不能教你,只能告诉你那是神明的低语,若你有机缘自己悟出来那最好。”
不论丁零心中如何想的,面上却不敢丝毫不敢表现出来的,只是点头。
谷奇这时才看向宁通说道:“你上前几步。”
宁通怀着忐忑的心情往前走了两步,口中说道:“是,师父。”
“且慢,现在我可还不是你的师父,想成为我的徒弟可是要经过考核的,过程十分危险。”
宁通想起自己刚杀了人交了投名状,现在回去已成妄想,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他叫道:“我不怕危险。”
“我没看错你,是个汉子。那今晚进攻建平城的事情便由你来打头阵了。”
听到这话,宁通有些发懵,他只是为了活着才顺势而为拜师,绝不是为了找死。他犹豫了一阵,还是问道:“建平城可不是一般郡城,其中望月境修士不下一指之数,玄境修士更是有数百,我这身板如何能够成为先锋。”
谷奇道:“这些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是选择考验你,便是动了收你为徒的心思,自不会让你去死。我这便将你强化一番,配合手中部队,等闲玄境修士不是你的对手。”
宁通一听还有这等好事,立刻欣然答应,他已经停在当下这个境界好些时候了。
“你来到祭坛前。”
宁通按着谷奇的要求去做,来到祭坛前跪下,并将腰间的头颅一并放到祭台上,作为祭品。这一次谷奇施法便没有那么麻烦了,只见他运起功法,一股灵气出现,卷起宁通腰间的两颗头颅,直接搅碎,化作漫天血雨,最后却全部都聚集到了宁通身上。
此时的宁通突然觉得身体不适,有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但还不及他反抗,谷奇便御使这所有的血气一并注入宁通体内,并在祭坛的加持下,非常快速地融为一体。
血气自宁通的毛孔强行注入体内,其中的痛楚击垮了宁通的精神防线,一阵阵哀吼声响彻山野。但外力帮助下也只是形成了短暂的融合,其内在的联系仍旧有些生涩。于是其血气中蕴含的精神力量,也就是那两名修士的残魂开始进攻宁通自己的灵魂防线,并最终渗透融合到了一起。
那两道残魂在巨量血气的影响下,使得宁通的脖颈处一左一右撕裂开来,生出两颗头颅,与宁通原本的长相一模一样。
虽然没有镜子,但身为三头怪人的宁通能够很清晰地看清另两颗头颅,这实在让他无法接受。脑海中的神魂也受到了冲击,体内的真气亦开始暴乱。
谷奇见状立刻提起刚刚炼制完成的灯笼祭器,他只将那灯笼往宁通身前一递,宁通便立刻停止了哭闹和自我毁灭般的崩溃。
随即那灯笼一震,“哗啦啦”飞出数百只墨黑色的小鸟,直奔宁通扑去。它们直接穿透了宁通的身体却没有伤到他的性命,这些飞鸟似乎并没有真正的实体。
而被鸟群笼罩的宁通,三颗头颅谁也不再言语,立刻安静下来。他目光呆滞,似被变作了傀儡一般。
谷奇对着丁零说道:“现在他的自我意识十分薄弱,便由你来操控,让他成为武康鱼军团的先锋,吸引一部分人的注意力。”
丁零稍有迟疑地问道:“是将其当作傀儡使用,还是……”
谷奇到道:“若他能活过此次,才算是你的师弟,交战时不必畏首畏尾,让计划成功才是我们的第一目标。”
丁零立刻明白了谷奇的意思,既然如此,等下动手进攻建平城的时候可要好好利用,若能趁机除去那更是一举两得。
师徒两人准备妥当,便带着灯笼祭器,以及已经成为怪人的宁通离开此地,开始傍晚来临前最后的布置。
……
计子白在徐子来的陪伴下,一路来到漕帮。若说在建平城之中,哪个外人在漕帮的名气最大,那自然非计子白莫属。山宗与曾经的龙头家族李家在漕帮面前也未必有多少面子。
经过门口站岗弟子的通报,计子白二人才见到漕帮二帮主俞猛冲的面。
那俞猛冲是个精壮的汉子,他身着单裤,上半身只有披一件麻布坎肩,身上的肌肉非常匀称,脸上的胡须修理的也十分整齐。
他并非在正厅之中见到了计子白,而是在迎接的半路上。
“老哥哥何时闭关出来了?我和大哥三弟本想着你寿辰的时候一起前去拜访。”
他语气豪爽,说起话来,让人心中敞亮。
计子白道:“家中一些琐事不得不假借闭关之名躲避,让二帮主见笑了。”
“老哥哥这是哪里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理解得很。”
计子白笑道:“二帮主一向喜欢结交朋友,怎么也有这般烦恼?”
那俞猛冲不想谈及细节,便道:“便像是刚刚守门的弟子,老哥哥来这里就如同来自己家一样,他竟然将你拦在门外,这般没有眼力价的弟子如何不让人头疼。”
“那是二帮主身在福中不知福,这般尽职尽责的弟子可不多见了。”
俞猛冲哈哈一笑,“还是老哥哥说得透彻。来,两位这边请。”
他亲自将两人引到大厅之中,一路上让许多年轻弟子认识了这位计家老家主。
俞猛冲本身就是望月境修士,又洁身自好,事事喜欢亲历亲为,不需要护卫服侍,屋内只余下他与计子白、徐子来三人。
他也不遮掩,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老哥哥,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让你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