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 把骨干变为股东,为公司注入活力 第七章

罗庆说这些,不过是抱着“不说白不说,说了是白说”的心态。因为他放弃人人争抢的公务员职位来到腾飞协助柳钧,正是因为他与柳钧有差不多的理念,科技是他们的宗教。他平时对业务人员的训诫中,也永远带着类似的内容,培养同事们为腾飞的高品质理念而骄傲。可是现实无法不让人产生怀疑,劣币驱逐良币的市场让人很容易动摇心志。

柳钧听了却道:“这个问题我已经不止考虑一年两年,就像大众旗下不止一个品牌,单国内就有一汽大众的捷达、宝来,和上海大众的桑塔纳、POLO、帕萨特等,定价不同,品质自然也大大不同。可是早年资金不够,而且人手也还没培养出自觉,这个问题不能考虑。尤其是同一厂区不同品质平台,最终结果肯定是学好很难,学坏很容易。”

罗庆不禁笑了:“我还以为你会一口否决,甚至说我堕落,我还等着你揪出我心中的魔鬼,结果好,反而让我走火入魔。那么现在的机会合适了吗?我倒认为正合适,中心现在致力于东海一号配套的研究,眼下新产品开发不多,正好方便我们炒冷饭。”

“对了,我正想听听你的意见。去年我想请一位职业经理人来掌管腾飞,最终没谈成,原因是他提出要股份和争取上市这两条要求。我不答应有人参股甚至上市的原因,是因为我也跟你一样,心中随时在经受魔鬼的诱惑,我必须相当克制,才能将经营理念贯穿至今。如果股权分散,必然七嘴八舌,对于腾飞现在的经营理念,我估计没几个人愿意承受,那么到时候腾飞就由不得我了。我现在的想法是,腾飞原封不动,另外找地方建立新工厂。新工厂的性质打算是股份有限责任,可以是主要管理人员入股,也可以同时吸引战略投资者。目前这只是一个想法,请问你是什么意见。”

罗庆笑道:“我不客气地说,谁都想要入股,但是谁都想要干股。我们不仅需要激励,同时需要参与感。不好意思,老板,我直说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看到我太太为争夺银行的股份数而拼命工作,看起来股权激励比奖金的效果更好。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操作。技术转让如何定价,谁可以入股,入股份额是多少……或者干脆只是划出一个车间来……”

“不,老板,单独建厂,股份,这个思想提出后,你回不去了。”

柳钧从罗庆眼睛里看出强烈欲望。他肯定地说:“我也是这个想法。”他无法不想到崔冰冰生下孩子才满月就拼着老命上班,正是因为银行此时在根据员工职位确定拥有股权,全体员工唯有以表现来争先恐后。当崔冰冰跟他说起银行正争取上市,银行上下为个人股权而奋斗的时候,曾意味深长地说过一席话,在驴头前面挂一根萝卜的效果,比喂驴一根萝卜再赶上路的效果要好得多。明眼人即使能看明白这种朝三暮四,可是面对股份的诱惑,还是表现出欲罢不能。柳钧就在当时想到新建工厂,让骨干入股,以激发积极性。这不,今天才一透露,就激发罗庆掩饰不住的激情。

但股权激励,这是一个全新的课题,柳钧全然不懂。事不宜迟,既然已经提出想法,他赶紧约时间向申华东请教。不料申华东一听说他的思路,就立即表态,他愿意做战略投资者。他看好柳钧公司的产品,但从不看好柳钧的经营理念,如今柳钧既然愿意顺应世界潮流做出改变,那么他看好新工厂。柳钧真是哭笑不得,原来他的腾飞是如此悖时。

申华东给柳钧两个方案,一个是把研发中心划出去独立核算,而柳钧以个人资金投资新工厂。另一个方案是以腾飞公司法人投资新工厂。申华东给柳钧详解两种方案的优劣,柳钧一边听一边画关系图,看得申华东瞠目结舌,原来有些人的头脑永远有自己的一套思维程序。

可是罗庆与申华东的热切态度,让柳钧终于忍不住心中别扭地问:“是不是肉很肥?可是我为什么要傻到让别人分享红利?”

“首先,以你的个人财力,你无法在短期内将新工厂建成一定规模,既然没有规模,那么你就难以迅速地毯式地占领市场,你就难堵别人觊觎你科技的心,你必须借助战略投资来迅速扩大规模;其次,迅速扩大的规模让你独立难支,你需要得力人手的努力工作,要不然你人才培育跟不上扩张速度,扩张的结果就是自行崩溃。你唯有以股权激励得力人手成为你的左膀右臂。这两条理由够充分了。”

“是啊。”深知工厂管理的人,无法不认同申华东的说法。“需要给几个人股份,给多少?”

“不能给太多人,给多了,谁都有股权,等于是谁都没权没责任。这是我爸的经验,抓住几个要紧职位的就够。给多少就看你良心啦,你回家慢慢计算,哈哈,反正你记得你得控股就是啦。”

柳钧惦着家里,吃完饭就赶紧回家,弄得依然是光棍的申华东很郁闷。两人走到停车场,柳钧见到申华东新买的法拉利,两眼发直。申华东意味深长地道:“你赶紧扩张,赶紧寻找战略投资者给你快钱用,那样你买车的时候也不会心疼钱了。”

“我怎么觉得这是一条很危险很浮躁的不归路。”

“我只能说,在中国,没有你这样做企业的。你看看你多累多辛苦。”

柳钧忍不住问出一个自己也感觉很弱智的问题:“我会不会最终心浮气躁地无法一如既往地管理腾飞,管理研发?”

“我只能说,实现理想需要钱,为了目标,你在现实中还是有必要做点儿妥协的。不过我理解你,我现在感觉有点儿回不去市一机了,搅动大资金之后,再也无法坐在工厂里一分一厘地抠利润。用你的说法,确实叫做心浮气躁。”

“东东,对你,我就不说谢了。我回去权衡一下,尽快给你答复。”

申华东打开车门,看了柳钧一眼,又走回去扯住柳钧,将手中法拉利的钥匙拍到柳钧掌心。“最近看你当爹当得暮气沉沉,换辆车,给你放肆几天,我还真看不惯你这样子。以前我们一起泡妞一起打架,只差一点一起K药,你说你现在这样儿,进酒吧该格格不入了吧。人嘛,别钻牛角尖,多大的事儿。”

柳钧没有推辞,将手中奥迪钥匙交给申华东。“不全是因为当爸,我这一年脑子全被东海一号占据,你知道,这个项目的总指挥只能是我,其中丝丝入扣的协调工作……我快崩溃了。车子下周一还你,谢谢。”

申华东不禁问:“你还有精力上马新工厂吗?”

“你说得没错,股份激励几个骨干人员。唯有如此,我才能稍微脱身。”

“唉,可怜孩子,车上有两副墨镜,都超拉风,也让你用到周一。”

柳钧大笑。他驾驶申华东的法拉利回家,将又是不肯入睡的淡淡交给保姆收拾,他不由分说抓崔冰冰上车,直奔高速入口。车子在夜色中飞驰,崔冰冰千伶百俐,很快就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将女儿的睡眠暂时抛到脑后,舒展地享受好车带来的快感。

“我原是走马章台风流人……”

“你曾举生日蛋糕将我打,哈哈。”

两人一路又是感慨,又是嬉闹,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两人已从高速下来,进到市区。在市区里,柳钧慢慢地开,打开车窗聆听法拉利美妙的轰鸣。

两人并没有回家,去酒店开了一个房,享受淡淡出生后难得的两人时光。生活还要继续,但生活需要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