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铁剑铸丹心 第十一章 激斗

河南郡的官道行人还是不少的,只不过没人敢靠近茶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事不好,脚下抹油风紧扯呼,当然总有些不怕死的江湖客,想要瞧上一瞧……

茶铺前,李太平将三把长剑分别插在身前,朝漠北七杰勾了勾手指。毒阎罗朝老三使了个眼色,只见铁打的汉子赤手空拳走向李太平。

“好狂妄的小子,今天就让你尝尝爷爷的铁拳。”赤发鬼怒吼一声,猛地窜出,像受惊的野马径直撞向李太平。

横练功夫能练到五品相当不易,普通刀剑已经无法刺破皮肤,就算军用强弩也只能给赤发鬼挠挠痒,也许只有威力更大的床弩才能射杀赤发鬼。

生死相搏,绝非品级高低能定胜败的,就好比只有二品实力的毒阎罗,可以轻易放翻八品的王丹枫。品级无法替代战斗经验,常年再漠北于响马和铁摩勒军队打交道的漠北七杰,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这些经验都是经历无数生死考研磨砺出来的,绝非宗门比斗能比的。

面对漠北七杰可要比面对延安郡都尉的压力更大,对方的战斗本能已经深入骨髓,无论品级高低,只要一丝大意,后果便不堪设想。今天的比斗是一对一车轮战,又有师傅压阵,李太平才有恃无恐,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李太平早就溜之大吉了。

李太平没有和赤发鬼硬碰硬,拿自己的短处拼人家的长处,只有傻子才那么干。赤发鬼看似笨拙,其实速度很快,眨眼间便奔到李太平近前。只见李太平脚尖轻踢身前剑鞘,长剑弹出,握剑腾身一气呵成。就在赤发鬼撞上李太平的一瞬间,李太平从赤发鬼的头顶倒翻而过,同时长剑直刺赤发鬼脑后。

长剑上并未加持剑气,刺中赤发鬼后脑弯曲成月弧,随后剑气猛烈的灌入剑身,剑身随之崩直。突如其来的剑气,就像一把大锤狠狠砸在赤发鬼的后脑勺,砸的赤发鬼头晕目眩,本就停不下的身体继续前冲。李太平则如跗骨之蛆,一下又一下击中赤发鬼后脑,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李太平就像驾车的马夫,赶着烈马不断加速,直到遇见一颗粗细需要双人环抱的大树才停了下来。只见铁打的汉子,速度丝毫不减的一头撞了上去,震下无数枝叶……

李太平潇洒的将长剑甩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落入茶铺前的剑鞘,为这场战斗画上完美的句号。李太平迈着四方步,哼着小曲回到茶铺前:“你们可都看到啦,是他自己往树上撞的,这可怪不得我!”

毒阎罗派赤发鬼打头阵是想凭借赤发鬼刀枪不入的身躯摸一摸李太平的底子,没想到让对方借力打力,讨了个巧,轻易击败了赤发鬼。毒阎罗心中暗自盘算,单打独斗老四不行,拉不开距离弓箭再准也是个输,老五和老六也不行,比老三强不了多少,只能让老二先上,最后老七出场一锤定音。

毒阎罗一边盘算一边笑道:“名师出高徒,不错不错,那就让我家老二再跟你玩玩。”

秦钟,人称旋风刀,再漠北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当年仅凭双刀,跟一队铁摩勒骑兵撞上了,长刀舞起仿佛一道旋风从骑兵队首杀到队尾,杀的铁摩勒骑兵丢盔卸甲,一战成名。

看到旋风刀出场,李太平右脚一踏,两把长剑弹出,傲然道:“虽未见过,却听人说过,旋风刀的刀够快,够狠,够密。巧了!小爷的剑也快,也狠,也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说不得今天就要验证一下,看谁更快!”

旋风刀也不废话,两把刀同时出鞘,一长一短,一直一弯,长的弯,短的直。长刀可劈,可拖,短刀可刺,可挑。旋风刀腾身而起,宛若大鹏展翅直扑李太平……

只见旋风刀身在半空,突然旋转起来,长短两刀舞起,不见刀身只见寒光。李太平也不示弱,双剑挽了剑花猛地冲天而起……

叮叮当当——

两道身影快若电闪,以快打快,上下翻飞纠缠在一起,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分不清哪把是刀,哪把是剑,只能看到刀光剑影映得日头都失了颜色……

官道上围了许多江湖人士,有些胆大的叫好连连,也不知是给谁叫好,反正是凑热闹的不怕事大。

“旋风刀你慢了!快点,再快点。”李太平一边出剑一边用言语刺激着旋风刀。

看热闹的爽,场内比斗二人可不爽。李太平虽然一再催促旋风刀,其实李太平的剑速已达极致再无法提高半分,而旋风刀就更难受了,舞刀的双手已经麻木了,额头也现了汗。

毒阎罗虽然只有二品,眼力却高出其他几个兄弟,只见其叹了口气低语道:“老二坚持不了多久了,拼持久终究不如道家正宗的绵厚悠长!不过那小子仅凭一手快剑,想赢老七是没可能的。”

李太平的剑依旧快,剑气依旧控制精准,打的旋风刀没了脾气。只见旋风刀全力劈出一刀,随后闪身后退,双刀归鞘干脆利索的认输:“小兄弟剑法了的!比速度在下甘拜下风。”

人家都低头认输了,总不好穷追猛打不讲江湖道义,李太平只能收了剑抱拳走个江湖过场:“承让!承让!”。

毒阎罗笑道:“小真人功夫了得!在下兄弟几个佩服得很!这样,只要你再赢了俺们漠北七杰的老嘎达,俺们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好说!好说!不过刚斗了两场,我这气还没喘匀呢,怎么得也让我休息片刻吧,你说对不?”李太平笑道。

毒阎罗暗骂小鬼头,口中却大方的说道:“小真人的要求合情合理,自当如此。”

李太平收了剑回到茶铺内,自顾倒了碗茶,斜眼看着太阳底下晒得冒油的漠北七杰:“师傅,徒儿可打不过那小子,比斗是你定的,这事还是你来圆吧!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再说了,每次您老都是动动嘴,出力都是徒儿,这很没道理。太平道讲究行侠仗义,可不是只看徒儿一个人的,您老也的伸伸手才成!”

“啥?你说啥?让师傅出手,亏你说的出口!师傅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养你,教你,容易吗!噢——现在翅膀硬了,就开始拿话挤兑师傅,就让师傅这老胳膊老腿的跟人家动手,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心和安啊!道主在上,我老道士瞎了眼,养了个狼崽子,您开开眼——”

看老道士吹胡子瞪眼,越念叨越不是味,李太平马上打断道:“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嘴上没个把门的!还道主在上,怎的你想道主显灵一剑劈了你徒儿不成!——师傅我这辈子是谁都不服,就服您老人家!等我休息好了,就跟那小子打,大不了弃剑认输,丢人又不只丢我一个,您老还有咱太平道也都得沾点光才成。”

师徒二人是你一言我一语,寸步不让。这一较劲儿,一个时辰可就过去了,这俩人不觉乍地,茶棚下喝着茶凉快的很,可苦坏了火辣日头下的漠北七杰和一众凑热闹的。

毒阎罗擦了擦汗,实在有些熬不住了,起身来到茶铺前:“我说小真人,可休息好了?”

李太平没好气的回道:“怎的,漠北七杰要趁人之危不成?我这气还没捋顺呢,你们就想赶鸭子上架,赢了我你们脸上光彩?难道漠北七杰的名头,就是这么闯出来的?”

毒阎罗让李太平一顿抢白,脸是一阵红一阵白,气得直哆嗦:“好!好!好!你休息!我们漠北七杰等得起!”

漠北七杰等的起,远处凑热闹的可等不起。

“瞎耽误功夫!”

“就是,就是,两伙卵蛋!”

“散了,散了,这年头上到皇帝下到芝麻官就没一个靠谱的!打个架还要三请四让的,真特么没劲!”

“嘘——小点声,你不要命拉!”

“怕个球!天高皇帝远的,再说了皇帝老儿还能管到咱河南郡不成!”

同一片天空下,此时草原深处又是另一番景象。草原的气候多变,刚刚还晴空万里,这雨说来就来,说下就下。铁摩勒大营,启民可汗端坐帐中环顾几个儿子和各部族长,笑道:“今年的打草谷准备的如何了?”

启民可汗的大儿子,右手抱胸行礼道:“大汗放心,各部都已集结完毕,国师那边也安排妥当,就等大汗一声令下了。”

“那就好!这次虽然你领兵,凡是却要多听国师的,切不可意气用事!”启民可汗嘱咐道。

铁摩勒并非单一民族,而是由多个民族组成的。铁摩勒再乾朝六百多年的历史里,曾多次大举进犯,都被乾朝打回草原深处。最近一次是一百多年前,战神老爷子亲自挂帅,打的铁摩勒落花流水。经过百年多的繁衍生息,铁摩勒兵强马壮又开始摩拳擦掌,特别是铁摩勒萨满教出了一名堪比圣人的大巫后,胆气就更加壮了。最近这几十年,基本每隔几年就要到乾朝边境线打一圈草谷,烧杀抢掠样样不拉。这要是百年前的乾朝,早就起兵讨伐铁摩勒了,可惜最近百年,大乾朝世家门阀做大,大兴城的旨意宛如废纸一张,要不是军神老爷子还健在,估计大乾朝内部就得分崩离析,哪还有力气对付外族的频繁骚扰。

启民可汗又是个羡慕大乾朝文化,嫉妒大乾朝中原富足的家伙,还是个很会玩套路的,一边派使节到大兴城朝贡,一边派手下四处打秋风,可谓心口不一。铁摩勒有这么一个可汗,可就苦了大乾朝边境线上的老百姓,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地方府兵更是疲于奔命,只能哪痛医哪,各郡还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相互间也没个照应,可以说大乾朝的边境线在铁摩勒的铁蹄下彻底糜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