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西山就是奔着这个来的,这时候也被刚刚出现的画面吸引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放大镜,走到跟前,凑近到极处看了看,说:“果然是原生的壁画,直接被火烧毁的。”语气非常可惜。
原先的壁画也是彩色的,因为时间过久褪了色,再被烟熏火燎,本来就很难看清画的是什么。
再加上画面残破,留下的只有原画面的一小部分,更难判断画上的内容。
萧西山把放大镜放回去,又随身带着的提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开始用铅笔描写可以看清的部分,想把画面进行简洁化处理之后,再来尝试着推断剩下的部分。
许问却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举动,他只是凝视着这方寸的褪色画面,良久之后才道:“是火灾劫。”
“唔?可不能因为它被火烧过就是说是火灾劫啊,要看画上的内容的”萧西山完全没看出来感觉来,笑着对许问说。
“确实是。这画的是一个人被架了起来,放在火堆之上。”许问平静地道,语气十分笃定。
“你怎么看出来的?”萧西山惊了,又回头去盯着看。
“这里是火堆,这半个是人的胳膊,旁边延伸出来的是木架。”许问指给他看。
“你这样一说倒真的有点像了。这也能看出来,你厉害啊!”萧西山扶着眼镜说。
许问没有说话。这真的不是他厉害,当你心存某个画面,有意去对照着观察的时候,当然更容易看出来画面的实质。
地震之后,暴雨不断,还有什么呢?
当然就是绿林镇的暴乱,腾起的熊熊烈火以及架在上面的人了。更远一点的,还有逢春城的自焚事件这一切都跟火有关。
当他发现这里很有可能画的是火灾的时候,他就有意去对照,果然对上了。
这一刻,他内心所受的冲击感,可以说是无以伦比。
难道这七劫,真的画的是班门世界的事情?
那四层的暴雨之后,江河狂涨,水灾淹人也是真的?是将要发生的事情?
那这里呢?
“西方中世纪有把捕魔女把她们烧死的事件,没想到我国古代也有啊?不过感觉还是不对劲,只是一个架柴烧人,不太能算火灾劫吧?”萧西山沉吟着说。“确实。”这也是许问最担心的事情。
他开始继续搬开箱子,腾出墙壁前的空间。没一会儿,两个木架也被搬开,这背后有比较大块一点的壁画残迹。当然了,说是大一点,其实大大小小的碎片加起来也不到一平方米,仍然只是画面的一部分。
“这好像是个大场面。”萧西山琢磨着说。
“嗯。”许问的心情有点沉重,点了点头。
“我看着像火山爆发?”胡本自小心翼翼地说。
“对,我也觉得像!”萧西山被他提醒,马上把这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串联成了一个整体,以手击拳,大声说道。
“你们看,这里是山顶,这里是树林,旁边这个赤红色的,像是喷涌出来的岩浆,只剩一点。更远处的这个民居,外面这些小人,为什么有的在逃,有的看上去非常惊慌?这就是看见火山爆发的景象了啊!”
萧西山对着画面指指点点,他指过之后,谁都能看出来了,他说的是对的。
这些碎片一样的画面联系起来,就是这样的内容!
“这是什么时代啊?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又是地震又是火山爆发的,也太倒霉了吧?”胡本自说。
“确实是。但是国内的火山主要集中在西边,那里人烟稀少,就算遇到天灾影响力也不会太大。就像许问说的,死都是没有名字的人。也是这位画家撞上了,才能把它画下来吧。”萧西山说。
胡本自和萧西山整体还算轻松,就算心情有点压抑,也是受到此处环境以及艺术作品本身感染力的影响。
但许问就不一样了。
对于胡本自和萧西山来说,这是发生在很久远的过去的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而对于许问来说,这极有可能是他将在另一个世界遇到的未来!
当然,他本身不属于那个世界,完全可以两眼一闭,回来这里就不理了。
但那里有他的亲人朋友,有他无比重视的人。甚至,从东到西地这样走了一遭,再建了逢春城之后,他对那个世界、那片土地、那些人也产生了感情。
他不想看见他们在苦难中挣扎,他想要他们活下去。
但是天灾无情,即使在当今这个科技极度发展的现在,也难以抗拒,凡遇见就会造成大量伤亡与损失。在那个世界呢?人们更加无力
他要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三个人在五层塔室里转了一圈,搬开了好些箱子,几乎扫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从那些碎片画面大致能拼凑出来,事情就是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火灾劫也是个大劫,表现多样,以火山爆发为主体,还有一些零碎的独立事件,总之都跟火有关。
不过从画上仅存人体的服饰等能看出来,这些事件范围不会太大,算是区域性事件。
萧西山用纸笔把眼前的画面全部都临摹了下来,标上了序号,指明了它们在塔室里所处的位置。
画面的信息量其实比他们现在分析出来的更大,他还要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还往上看吗?”整理完之后,他问道。
“上面比这烧得更厉害,不留什么东西了,而且放了很多设备”
胡本自话说到一半,被许问打断:“要去看。”
他话语简短,但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态度,说完他就转身,准备沿着楼梯继续往上。
“怎么感觉怪怪的”许问身后,胡本自小声跟萧西山嘀咕,“他好像挺感同身受的好像自己遇到了这些事情一样。”
“什么感同身受,他才几岁,怎么可能遇到这么多事。有些人就是天性敏感,格外能体会别人的情绪。更何况,从一层到这里,每一幅壁画、每一个雕塑都是顶级大师亲自手绘手制的。这本身就是一种传达,小许啊,只是体会到了而已。”萧西山又给胡本自上起了课。
“唔唔,我女朋友看电影会看哭,也是因为这个吧?”胡本自问道。
“差不多,共情感比较强。”萧西山点头。
虽然因为胡本自说的话,他对上面两层可能传达的信息已经不抱希望,但说话间,还是跟着许问一起走了上去。
结果刚到六层,他就叹了口气,极为遗憾地“啧”了一声。
就像胡本自说的那样,这里当初烧得实在太厉害了,几乎完全烧毁。
这里的很多部件,都是后面补充重建起来的,墙上若是有什么壁画,当然也没有半点残留。整个墙面黑黑白白、斑驳狼狈,再不可能判定任何信息,当然也不可能再看出剩下两劫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