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爷和阴二娘他们说的是黑话切口。
阴二娘他们告诉张爷,已经准备好了,东西很充足,要不要现在就搬运?
张爷也是,忍不住了,当下就决定了拨点子。其实有实力的,往往会选择在完全准备好了之后再拔点子。
可张爷下墓多,又学习了祖上的经验。
他知道一个词。
叫——夜长梦多。
古之大墓,必有妖异。
现在没有什么动静,不代表没有事情发生,也不意味着以后没事发生。你搁那儿耽误功夫,没事也可能有事了。
所以下古之大墓,要小心,要细心。
最忌讳的就是莽这个字。
像罗四维这样的,他要干这行,绝对是早死的命。
就像现在。
罗四维眼睁睁看张爷在布置防线。
他在前殿宫口最窄小的地方准备麻袋装土,设置一道防护线。
一批兄弟已经武装起来,他们不去拔点子,就在这里做好了战斗准备。
他们甚至于挖了一条浅浅的战壕,往这坑里面倒入了火油。
罗四维大为不解。
啥事没有。
正该搬运钱财的时候。
你在这放置了一个防御战线,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说张爷,您这是唱得哪一出戏啊?”
张爷本不想解释的。
但一来是闲着无聊。
二来说了也不影响什么。
三是给自己挣点面子。
他张爷别的不图,就是好一个面儿。
“老罗啊,你不知道,根据我过往的经验和家族中的笔记,这举方大墓啊,可能没有机关守卫,但大多少不了这守墓兽。”
“守墓兽?”
“对。”
张爷慢条斯理地说道:“大凡是墓,没有一个是不怕盗的,古今任何一个人,只要他立了墓,心里就会害怕有人要盗他的墓。所以,为了防止被盗墓,这些人可以说是用尽了心思。然而无论多么巧妙的机关陷阱,终究是有极限的,齿轮锈了,弓弦断了,原本的材料提前破坏了,或是被别的什么破坏了,导致的结果就是墓中的机关往往随时间而失灵,或是变得不那么灵。那么,如果你是墓主,想到什么长远的方法来保护自己的墓了吗?”
罗四维已经明白。
“守墓兽?”
“对,正是守墓兽。”
张爷看着前方道:“这个世上,空间是有限的,人活着时,诸虫避散,但人若是死了,这偌大的空间,什么动物都是可以在此扎窝儿的。这些生物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我们进来,就和你闯进别人家里捣乱一样,你说人家会怎么样?”
罗四维一下子想到了那些大盘蛛。
他的手下,就是因为动静闹得太大了,才把那些原本藏在暗处不露头的大盘蛛给激了出来,在那些大盘蛛手上是死伤惨重,搞得他现在都不敢大声对张爷说话了。
“那是得防备一些,不是,张爷,你是说那些个大蜘蛛还会再跳出来?”
罗四维不得不这么说,他是着实被大盘蛛给吓到了。
手下兵丁再多也没有用。
大盘蛛从各处角落杀出来,从阴暗的地方爬出来,明明前一刻还什么也没有,突然的一下子四面八方到处都是,邪了门了。
张爷摇摇头。
他淡然一笑。
“蜘蛛应该是不会跳出来的。之前的事情你也知道的,如果不是你的手下太随便了到处乱来,乱摸乱碰,还制造了那么大的动静,那些蜘蛛根本不会出来的。”
张爷又一次责怪了罗四维才道:“我做的这些准备,防备的是那些个大盘蜘蛛要对付的敌人。”
罗四维毕竟不是傻子。
张爷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了,他哪怕是没文化也有了想法。
大蜘蛛的对手?
大蜘蛛有对手吗?
他没看到,不好说。
但至少他是看到了大蜘蛛的。
这要搁别的时候有人跟他说有大盘菜似的大蜘蛛他指定以为别人在胡说八道。没看见时,怎么相信天下间有那么大的大蜘蛛。
谁家蜘蛛大得和一盘菜似的。
但是,他亲眼见到了。
不是一只。
是一群啊。
之前没细想。
现在,在小张爷的耐心提醒下,他当然想到了,这么多,这么大群的大盘蛛,当然不可能是凭空来的。
所以问题出来了。
这么多个成群了的大盘蛛,它们从开始到现在,繁衍至今,到底吃的什么,才养出来这么大的一个族群的。
事实上,处于这座的深山之中,在这山腹之内,药王宫中,是用了很多的防虫措施的。别看现在山外地上到处都是虫子,但在药王宫中,并没有什么虫子在。
不然的话,当年的那些贵人们要怎么在这里生活。哪怕,当年的这里,并没有那么多的虫子,就算是有虫子也没有现今那么多的毒性。
可当时的贵人们仍然是不喜欢和虫子在一起的。
古时的防虫手段,一点不比现在差。
更何况,当时是举一国之力来办这个洞的,自然是要把生活条件布置好了。不然老君王他也不答应啊。
要知道,一直到北方大片国土丢失,老君王才渐渐丧失了手中的权力。此前,他哪怕是避位退隐,仍然暗中操掌大权,新君,在最初时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所以,在药王宫中,由于大周倾国之力的供应下,防虫等措施都做得很到位,这里面是没有多少虫子供大盘蛛吃的。
那么,是什么东西供养了大盘蛛,让它们繁衍丰富直至于今呢?
之前没想到还不觉得。
现在。
细思极恐。
罗四维打了一个寒战。
能喂养这么多大盘蛛的东西,毫无疑问的,它们数量一定比大盘蛛只多不少。
“别傻站着,都过来,别人的母亲都给我过来!”
罗四维原本有当无的混时间的,根本不在意张爷的举动。
但现在他也是要出力的了。
他哪怕是傻的,也知道,在这个地方,张爷是要大赚的。能让张爷说大赚,那能少得了?要知道,这个张爷私下里也是养很多人的,他养得人多,开销自然就大,还别人的母亲做善事赈灾,有几个钱你敢玩赈灾?就连新朝也不敢赈灾啊。
大灾之时,数以百万计的饥民饿死。
新朝有做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做。
对于新朝来说,不是没钱,但超过百分之九十的钱全投在了军费上面。剩下百分之十要维持新朝的运转。
试问。
哪来的钱粮去赈灾?
连实力最强的新朝都不干的事,你张爷却要去干。
活该你亏空了家底子。
正是如此,张爷才愿意往葫芦山一行。
毫无疑问这一行是要死很多人的。
哪怕是此道之中的行家里手,小张爷手下也死了很多人。
为什么?
为了钱。
哪怕是赚少了,都是在赔本。
好在的是,现在看样子,小张爷他们是貌似赚到大钱了。
所以他也要出把子力,别到时候小张爷不给他分钱。
虽然罗四维手下人不怎么行,但毕竟是军队,哪怕是草鸡军队呢,战斗力再低微也是有一点的。
有了罗四维手下人布防,总算像一点样子了。
很快。
手脚麻利的常盘山兄弟们就来了。
他们把一些东西给抱来了。
有盘子,瓶子,甚至一些木桶。
当然,也少不了一些金银品和一些古代的铜钱。
唯一遗憾的是,大量的纸银都因为时间原因全都废了。
首先纸银是纸质品,不是艺术品。
再者因为时间原因,这些纸银几乎是一碰就会碎掉,像雪花,甚至是碎粉。
这还怎么能用。
所以原本最值钱的纸银废了。
倒是原本平平无奇的瓶瓶罐罐反倒是成了宝贝。
罗四维原本看金银。
但这里的金银虽然看上去品质不错,在时间作用下也仍然宝光犹存。可并不多。没有罗四维想象中那么多。
他大失所望。
却看到张爷一脸的喜色。
他甚至还提了一只木桶在欣赏着。
“这是什么桶?”
他问。
小张爷心情好,也就顺口说了。
“这个啊,古时的恭桶。”
罗四维大感晦气。
他又看到了一只颜色发黑的木盆。
“这又是什么?”
“这个应该是古时的脚盆了。”
罗四维忍不住叫了起来。
“张爷,不是我说啊,怎么尽是这样的东西,难道没有什么金银吗?或别的东西也好啊。你看看这个,什么时候恭桶和脚盆也成宝贝了?”
张爷无奈的看他。
没文化,真可怕。
“得了,老罗,我今儿个算是给你白上一课,让你知道知道规矩。其实吧话说的,我挺烦你们这些跟地里要钱的主,一个个贪心没个完不说吧还有眼不识金镶玉,你以为这墓里面,真金白银的才是宝贝?姥姥。这世面上,什么时候短缺过金银,不过是在有钱人的手里而不在你们手里罢了。所以金银什么的,其实不值钱。真正值钱的,得是那些稀罕的,世间少有的玩意儿。”
罗四维呆呆的看了那恭桶和木盆。
“这玩意儿也是稀罕物件儿?”
“呵呵,你可别瞧不起这恭桶和木盆,你要知道,这座药王宫搁在过去其实不是陵墓,而是供应一些贵人在此地炼药的。这里其实是供人生活的地方,所以这里剩余下来的一切,都是生活用品而非陪葬的冥器。”
“这里面……有什么区别么?”
“哈哈哈……”小张爷这时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道:“区别,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去了。冥器正常是人死之后准备的,有些器物甚至是后来烧制的,比如著名的三彩陶瓷器玩意,它就是,不是生活用品,而是纯粹的,后人烧给先人专门用之于陪葬的东西。所以说这玩意不是给人用之于生活的生活品,而是当墓里摆设的。”
当然了。
这不是说,墓里没有生活品。
可能某人生前特别喜欢什么,死了就跟人一块儿给埋了。
但这东西不可能多。
反之。
真正用之于墓下的,叫冥器,是专门烧制出来的。
当然了,这冥器也有可能是宝贝。
但它终究是不吉利。
只能是当摆品。
也就是艺术品。
不能真正的在生活中用它。
至少不好这么干。
虽然可能有人不在乎,可这多少也是禁忌。只不过有的人在意,而有的人浑然不在意罢了。
可是呢,同样的东西。
这生活品和冥器,它们的受众面就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就是喜欢用古人用过的东西,这叫一个讲究。甚至痴迷的,连古人的大金牙都能抠下来装自己嘴里。
对于这样的人,生活品的古物就是不折不扣的宝贝。但要是有钱,是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里的。
所以,这些看上去不起眼的恭桶脚盆,都是宝贝。
不止如此。
张爷道:“你可别小瞧了这两样宝贝,别的不说,这两样的材料,你搁现在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好比这金丝木,这玩意也就是大罗大乾时才讲究起来的,从前都不稀的这种材料。就说这脚盆吧,地道的老松木材料,你闻一下,现在仍然有一丝淡淡的松木香呢,特别是。往里面倒入热水的时候,其松木之香能飘满一室之内,是别种材料怎么也比不了的。”
罗四维这才发出了惊叹。
他知道。
这些在自己眼里,看恐怕都不会多看一眼。不识货只是一个方面,真正的重点是,自己哪怕识货也换不成钱来。没渠道啊,你上哪儿卖去?往当铺,当铺永远是把人往死里宰的。
不过。
张爷的老家,北派张氏一脉,好像有门路。地灵门嘛,怎么可能没有门路呢?
这时,又有很多铜板书,这可是古代的孤本珍品,要是。遇上了识货之人,不定得多发财,就算没有人识货,也可以自己收藏起来,因为它们不仅有经济价值,还有艺术价值,只要遇到了好时候,就可以卖出个好价来。
但这还不是重点。
不管是什么价位,给卖掉了,都是一种愚行。
用这东西来拉关系拉人情,才是最有价值的。
张爷连忙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地用丝绸包了起来。
反而,那些金珠玉宝,他最多也就看上一眼,也就过了。
又有一批瓶子过来。
有大瓶子,也有小瓶子。
特别是一些看起来玉质的瓶子,哪怕只是瓶子,也让罗四维爱不释手。
毕竟这是玉的。
能在此地用上的玉器,又有哪一件不是珍品,不是上品。
甚至还有精品。
罗四维在这方面也是见过世面的。
这里面的瓶子,每一只玉瓶,品相都是极好的,对光一照,根本找不到瑕疵。
便是玉瓶的模样款式,也都几近雷同。
要知道这是古代手工作品。
手工作品能做这么精致,这就是真的太难得了。
不过,张爷的欣赏却是一只只瓷器。
罗四维问道:“张爷,这些玉瓶这么精致好看,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怎么你却一直盯着瓷瓶子看呢?”
瓷器,这玩意可真不在罗四维眼里。
中土产出的瓷器太多了。
曾经也就是在西极才算值钱。
可现如今,算了,不提也罢。
听说。
勒斯许人已经烧出了一款名之为骨瓷的新瓷器,让西极人对中土瓷器的需求量是大大降低。原本可以出口西极的瓷器也就卖不出去了,囤积于国内,可想而知,现在瓷价暴跌成什么样儿了。
张爷冷笑一下。
“你知道什么。这可是大周盛世时期的供瓷,你知道大周特供瓷是什么概念吗?大周特供瓷啊,是我中土瓷文化的巅峰作品,这里的瓷,每一件都是瓷中的极品,不是一般凡物可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