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之说。
但锦氏也是明白,一个人被别人给盯上的感觉,更不要说是一尊大妖。
纵是有铁冠道门在,能保佑你一辈子?就算能够保佑你一辈子,也能保佑你的子子孙孙么?
所以,她的声音才放缓了不少。
当然,倘若如此。
这份感情说不得就要变淡了。
刘一夫已经认识到锦氏的不简单,想到若是真与此女断了联系,未免可惜了些,就说道:“你也莫要太过难过担心,其实我既知此事,自然也是有了一番算计,该做的准备,我已经准备好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然后说了一番话。
也正是这么一番话,才让锦氏止住了悲伤,她那颗灵敏的脑子又转动了起来。
刘一夫知道,锦氏聪明。
想要说服她,是真要有一些谋算的。普通的甜言蜜语可是不管用的。
锦氏听了刘一夫的话,发现虽然自己要面临刘一夫要死的这一尴尬。
但一来刘一夫的确是对她腹中的孩子做出了安排,二来刘一夫还给她自己暗指了一条路。
虽然,她仍然有些芥蒂。
不过毕竟也是一条路不是。
想到于此,她道:“我倒是不怀疑你的财力,你有钱的这件事知道的都知道。只是你如何保证那个叫林雷的人会听话的做你儿子的护道人?”
刘一夫笑道:“林雷这个人很简单的,喜欢钱而已。我没钱么?他要的是钱,给他就是,只要让我们孩子成长起来,一切都不是问题。反正,我到时会回来的,他若做的不好,我会和他算账的,他纵然不是为了自己,也是要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的,不是么?”
林雷。
雷电法王石志坚的大徒弟。
一身的修为也算是不简单的。
曾经,刘一夫他们三人也是要合力才能胜之。
不过,他毕竟是一个人。
人,总有老去之时。
到时,他就得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一二了。
虽然他是阴山派一脉,极有可能不娶妻生子,但是,他还有一个妹妹,在锦氏的手里,把她给安排上,又能有多难?
这让锦氏感觉好受了一些。
还有就是。
刘一夫承诺的永远在一起。
以锦氏为例。
就算刘一夫不死,和她在一起,又能生活多久?
终究,她仍然是要老,也会死的。
但倘若刘一夫的谋划成功,那二人就能长长久久的生存下去了。
如此一来,锦氏气也就消散了许多。
再有开始为以后的事忙碌起来。
这时。
张小乙来见公主。
公主仍然隐藏起来。
她在原来罗京已经被清理过的地下水道迷宫中。
这里曾是周建武所营造的场所。
周建武据之于此打造一个黑暗的地下世界。
不过因为当时的地下匪人抓了罗王的女儿小公主。
虽然,此地之上的旧势力已经被剿灭干净了。
但当年被掳走的公主殿下玩了一招灯下黑的技俩,重新据此作业。
会面之后。
公主严肃的告诉他。
“孙贵妃死了,那妖人看来怕是有些疯狂了,正在大兴大狱,以至于本宫不得不先躲在这里。”
“公主委屈了。”
“委屈谈不上,本宫不在意,不过有一件事很重要。朝廷现在首重边军,边军稳,天下定,但军费却有空缺。所以朝廷出售了国之重宝,五颗人鱼小明珠。此物原被余庆带回,后来又带去南方深水港,出水找外夷换钱。本来是想出售给法斯特人,麦林人也可以,现在,恐怕只有西斯廷人才能拿得出手了。”
张小乙好奇。
“这事余庆还没办好?”
“这事原本应该是朝廷盯着的才对。但朝廷……你是懂的。有些人只怕是巴不得此事不成。余庆一人,独力难支。南方的情况更是复杂,所以,我想你去帮一下余庆。”
“他……”
公主终于忍不住道:“他现在一颗心全在王姐永庆的身上。然而我的这位王姐她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毕竟她抑郁得太久了,身体有些亏空。”
余庆带回了五颗人鱼小明珠。
只是这人鱼小明珠要换成了钱才有用。
所以余庆只能巴巴儿的到南方去。
但没想到,永庆公主的身子却是每况愈下,这让余庆还如何办正事?
事实上,余庆已然悄然返京,就投靠了公主的麾下。
可是现在公主也是需要解决此事。
张小乙道:“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公主道:“其一,我需要永庆无事,其二我需要把小明珠换成钱。”
张小乙道:“永庆公主的事我也无可奈何,也许可以找老刘,刘一夫降术很厉害,他若要救一个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但我不敢打包票啊!至于换钱,我听说西斯廷人在南方群岛日进斗金,钱多的是,我们应该和他们商谈交易。但我……不行,我刚刚向你们推荐了老刘,这是明显得罪了他的,你们要想成事,还是找别人的好。”
对于刘一夫,张小乙有些忌惮。
他推荐了刘一夫,是他知道这货可能真的有办法,只看他愿不愿意罢了。
但大概率的,他其实是不愿意的。
所以从张小乙举荐刘一夫时,就算得罪了他。
既已得罪,又岂好再见?
“刘一夫这个人,能为我用吗?”
公主问。
张小乙没说话。
公主以为刘一夫不会为自己所用,不由皱眉。
张小乙道:“他时间不多了。他,要死了。”
公主哑然。
她这才明白张小乙的苦衷。
好朋友要死了,他却要对方临死还要去做事。这实在是有些过了。
她忍不住问:“他怎么就要死了?”
张小乙叹息道:“他是一个降术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降术师,真的很少有长寿者。
刘一夫即将要死,也就说得通了。
可惜原本白童子还想要利用此人呢。
不过,现在也仍然可以利用的。
公主沉默片刻道:“军费无论如何也要到手,一经到手我们就可以发动宫变,清君侧!”
公主选择了退上一步。
诚然。
救永庆公主很重要。
但是相比军费,那又什么都不是了。
张小乙这下果断说道:“我可以举荐于他,但我不能去说服他做这件事。”
张小乙很清楚,刘一夫要死了。
一个要死的人,他有很多事要做的,你这个时候要求他做事,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张小乙和刘一夫是邻居,是兄弟,他背后推了一把刘一夫已经是极限了,却是终究做不到让刘一夫去做任务的事。
只是,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公主现在,手中不缺少兵器甲胄,大罗历来积富,现在国家虽有动荡,但只要有了钱,一切都将不是问题。
军队可以用钱抚恤,粮草也可以用钱解决。
到时,清君侧。
纵然失败,也仍然可以引一支军队,徐图自保,再行计较。所以说,现在钱是最重要的。
晚上。
刘一夫终于回到家中。
这时,家中一片欢腾。
刘一夫安抚了家众,陷入沉思。
他要死了,可谁想到家中仍然有一群十多个的女人。这些女人不管怎么说,也是要安排一下的。只是,这些人,有些不好说。
原因是这些人曾经受到过很多迫害。
长时间的受到抑郁伤害,她们的心灵已经扭曲了。
刘一夫不经意间的对她们好,给予她们前所未有的轻松,这反而成了一种桎梏。
让她们不愿意离开自己。
假如一定要分离,反而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
正在刘一夫思忖之时,他听到了动静。
有人踩踏了他的屋顶。
这还了得,简直是岂有此理。
刘一夫提起一把剑,一下子冲出去。
那人发现了刘一夫,也是拔剑相对。
黑夜中,二人如急风骤雨的交战。
手中长剑痛击在一起,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这一来,二人也都明白了一件事。
或者说,刘一夫明白了这件事。
对方是高手,并且武功擅守。
不如此,无法解释此人为何能接下自己如此之多的剑。
要知,虽然此时的刘一夫因为元气有亏所以剑法有些乏力,但在灵活技巧上是胜过往昔之——多矣。
所以综合实力并未有下降多少。
反之。
他的剑法速度在过去之上。
现在一直是快剑对击。
在这种高速高频率下,对方仍然接得住,这还简单吗?
并且,他从对方剑法中,感觉到了一些熟悉之感。
应该,这是之前自己已经见识到过了的剑法和人。
那么,是谁?
又对了几招。
刘一夫明白了。
忽然,他一冲。
一剑狂斩。
此之一剑,威力巨大。
对方一见不由心折,知道轻易不可敌也,忙把身年一条披风扯下扔了过来。
在此军披风罩在刘一夫身上时,突然拔剑,斩。
银光灿烂。
这一剑,宛若如神。
滋啦。
披风破碎。
刘一夫却已经不在之其中,人早已经飞退了三丈之余。
饶是如此,仍然有一股锐利的剑气飞扑而来
刘一夫伸出了一根手指,凝聚真气,迎了上去。
剑气凝聚而不散。
虽然至终,还是被刘一夫一指头捏碎。
但刘一夫知道,对方剑法是极其凝炼的。原本就是一招内敛的剑法,却因为太强,而导致余波伤人。剑气在刘一夫手指上仍然留下了一条痕印。
伤口还颇深。
刘一夫却笑了起来。
他已经借由此之一剑认出了这个人。
“余兄,这么大晚上的,你怎么跟我开玩笑起来了?”
黑衣人一把扯下了蒙巾。
他正是余庆。
余庆把剑一收,道:“多有得罪,我此来,是想要有求于刘兄,只是听说刘兄有伤在身,所以就出手试探了一番。”
刘一夫是什么人,一听就不对劲。
“听说,你听谁说的?”
“呃……”
“张小乙!”
只一个停顿刘一夫就明白了。
在目前的罗京,知道他的事情,又会说出去的人,还能有谁?
“这个,还请刘兄不要见怪!”
刘一夫不理他,转身要走。
余庆无奈,他左思右想,终于上前,拔剑。
刘一夫侧头:“你就是这样上门请求人帮忙的吗?”
余庆苦笑道:“只因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若是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做,你说我做,只要能够帮到我,便是在下的这颗头颅,又何惜哉?”
刘一夫哪里不明白他的事。
“你来求我,无非是为了永庆公主。当年大罗的王上可能还在意她,但现在却是没有。她的身体又出问题了?你想我救她,那你知不知道她什么毛病?若有的救,朝廷自有太医大匠,又岂有救不了的,除非是药石无效,她已经快油尽灯枯了,这样的情况,你求我?求谁都是没有用的。不过若是有修仙者,也许只是一枚灵丹的事。”
刘一夫曾为永庆公主诊治,他知道,永庆公主身体早就有问题了。
这个永庆公主乃是普通人。
普通人,身体自然也就好不到哪儿去。
她前半生并不好,所嫁非人,不仅是一个没得感情的陌生人,还早死。
这边结婚,还没怎么着呢,这老公就死了,然后她就一直守寡。
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一下子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寡妇。
此中落差,可以说是千般的滋味尽在心头。
一直的苦闷生活,让她早早的就抑郁过度了。
心脉郁结,又怎么能长寿呢?
所以,她早就沉疴在身。
然后又中了毒。
还是金蝎的奇毒。
这样一来,她的身体哪里能够受得了。
纵然是解了剧毒,也只是表面上好了而已。若是此后心情愉快,说不得能够再活二三年,但此后罗王八成又有什么说的,或根本没有什么说的,让她以为经此一劫可以和余庆在一起的想法破灭。
内心柔肠经此摧残,顿时又病倒了。
余庆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左右求告。
终是在小公主这里得了消息。
不管怎么样,他是一定要刘一夫帮他再给永庆公主看看的。
“我知道你是降术师,你一定有办法的,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的!”
“那你知不知道,我就要死了,像我这样快死的人了,哪来的力量帮你救人?”
黑夜中。
二人对立。
刘一夫面无表情。
余庆一脸凄然。
他心中失意,无以言表,竟然反手抓剑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爱意如斯乎。
只因永庆公主的病,他也是懒得再活下去了。
什么建功立业,相比公主,连生命也仿佛没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