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刘一夫也大发了神威。
他用燕燕于飞的剑意。
一口长剑直接脱手飞出。
呜呜呜呜。
长剑飞啸,旋转自飞。
只偶然间,刘一夫伸手,一指或点,或推,或按,或顺,勾带着长剑变化方向角度,使其攻击毫无规律可言,从而让人防不胜防。
在这样的攻击下。
纵是赵凯也撑不住了。
他的武器是长枪。
原本就是很明显攻而不利于守的。
长枪讲究的是一往无前的攻击。
甚至很多枪法精要是需要借助战马来配合的。
赵凯一是处于守势,二是没有骏马,纵有王俊在旁边支持,也没撑住。
一连四五剑从他身上划过,剑气在剑意的带动下倾注入体,让赵凯往后飞跌出去。
只觉得周身上下,经脉酸麻痛痒,一身的力气,竟然使用不出来了。
王俊大惊。
他此际身上的暗器已经用上了不少,所余乏力,随即就被刘一夫打出的剑气打破了身子,倒在地上。
杨大小姐这里也建功了。
马芳见自己人连连倒下,纵是他再蠢,也明白一种政治正确。
现在。
五大档头。
四个倒下来了。
他还在这儿打。
什么意思?
你才是那个最能打的?
那要不要大家一起让让位,好给你挪挪地儿。
念及于此,马芳主动挨了一下,也跌地上不起来了。
当然,他是装的。
心中甚至还有一些小委屈呢。
杨大小姐先是一怔,然后却也明白了。她暗自一笑,自不必将此事揭破。
事已至此。
戏还得唱下去。
刘一夫装出一副凶狠狠的样子道:“老大,怎么办,我们惹了官狗子,要不要全杀光算球?”
张小乙沉吟一下道:“不必了,他们手下太多,早已经跑掉不知多少,消息怕是隐瞒不住了,先走吧,事不可做尽,话不可说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锦天道:“说得是,我们正事要紧,张小乙的人仍在寻找宝藏,切不可让他们捷足先登了。”
“走。”
一众人无视普通底层内卫,径直施展轻功走了。他们这个级数,轻功一施展,那是又快,又飞得高,跳得远。内卫们眼睛一花,人就已经不见了,哪里能够拦得起来。
人走后。
马芳才跳起来。
他也就挨了一剑,问题不大。
首先去扶许显龙。
大档头样子实惨。
许显龙身上伤势其实不大,关键在刀气隐于体内,但这不重。真正重的,是他过于催发功力,导致了内功有些反噬,真气盈体下,很多毛细血管都破裂了,让他面目一片潮红。
还有内脏。
这是最重的。
许显龙的内脏已经破裂,甚至移位。
现在全凭一口充沛的内力在支撑。
“大人,您没事吧。”
许显龙强撑道:“还好,死不了。你去看看其余人都怎么样了?”
怎么样?
都挺惨。
这其中,曹雄看起来惨。
但真正最惨的是赵凯。
赵凯表面上问题不大,尽皆是皮肉伤,但他的伤中有剑气剑意在其中。剑气还好,可以用内功慢慢消磨掉,但剑意就极难拔除了,这是一种类似概念的东西,刻骨入痕,十分难以消除。
王俊也是。
但王俊不杠正面,比较鸡贼,所以比赵凯要轻上许多。
“可恶,我等现在尽皆受伤,只能等内总领来吩咐了。”
却说。
刘一夫他们。
这一次战斗,他们领悟了换武器的必要性。张小乙,锦天,都感到和从前的不同。
从前,武功到了瓶颈,难以突破。
哪怕仍有进步,但感觉头顶上仍然有一层桎梏,整个人被限制住了。会在心中,不时生出人力有尽时的感触。
但现在。
他们觉得,一切有所不同了。
现在他们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万物霜天竞自由。
哪怕现在是鱼翔浅底,终有鹏举万里之时。
一句话。
眼前的路,变得更宽更广了。
特别是锦天,张小乙。
二人在无声无息之间,已经又往前进了一丝。
不要小看这一丝。
武功高到了他们这一地步。
每进步一丝,都是难能可贵的。
原本二人勉强算是超一流。
此时。
他们已经可算是真正的超一流了。
甚至。
他们已经摸到了宗师之路的边。
原本,张小乙是潜力已尽。
现在,依靠和锦天的配合,让他凭空跃升一层。
他也有了更进一步的空间。
众人皆喜。
“气也出了,
锦天提醒张小乙。
“不是,来都来了,一起去看看白瓷庙吧。”
白瓷庙。
供奉着白铃圣母。
原本,此庙应该是供奉白瓷剑的。
英雄王撒卡被称之为神,就是从他手握白瓷剑开始。
在此之前他仍是人。
在此之后,他就逐渐神化了。
他不是人了,而是神。
由此可见,白瓷剑的名头到底有多大。
但是,也由于此剑声名太大,导致了觊觎它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
在未知的某天。
这把剑就不见了。
原本在此庙中,白铃圣母应该是手持白瓷剑的,现在白铃圣母手上就只有一匹雪白的蝉绢了,剑没了。
不过。
饶是如此。
即便是没了那把圣剑。
但白瓷庙仍然是高原人心目中的圣山神庙一样,神圣不可侵犯。
每年,也依然有数不尽的往来游客来祭祀白铃圣母。
别说。
就自古以来千年传说,整个高原上,从贵族首脑到底层的农奴,都念叼着白铃圣母的好。纵观英雄王的故事,大多都是英雄王的遗恨,失去了挚爱的妻子。
也对。
英雄王深入蛇国。
在统万户那里知道万蛇王统万蛇拥有不死之身,是不可能被杀死的这一点,十分沮丧,回到了象雄国。
正是目睹了丈夫的无能为力,白铃圣母才做出了舍命的决定,用自己一条命,铸出了白瓷剑。
她死于最美好的年华,把最好的留给了英雄王,又怎么能不让英雄王撒卡在心中挂念一辈子呢?
这样一座庙。
没事看看也是好的。
步入古庙。
首先就能闻到一种高僧手制的古香。
此香淡雅,一闻就开人心脾,让人心中烦恼消散。
雕像白铃圣母也是大好的模样,怎么看都是端庄慈祥。
唯一比较让人在意的,就是她一手抬起在掌中飘动的白色细薄绢绸。
原本。
这里应该是白瓷剑。
此时的刘一夫已经从仁王王妃那里知道了,白瓷剑根本就是以人祭炼的魔剑。
究其本质。
它属于魔器。
魔器的特点是,比较能克主。当然,创造它的要除外,不,也不能说不克,而是对创造者比较宽容,
所以此剑后来,没有传下来吧。
像白瓷剑,专属特性太明显了。
没了也比较好。
不然高原可能会更加的乱吧。
这座古庙,没有什么别的,来的人太多了,若真有会议秘密,前人也不是白痴,总有能发现的。
一回头。
山下。
五百内卫的铁骑来了。
其中一顶宫轿。
里面端坐着内总领何勿生。
“属下参见内总领大人。”
五个档头可怜巴巴地勉强下拜,有惨点的都要趴下去了。
这一个个带伤的。
何勿生冷冷看了一眼。
他终于,放下脚步,一脚落于实地。
旁边一个太监跟上,进车轿之中,捧出了一把剑,跟随在何勿生的身后。
“出息,都败了,还伤了,张小乙真这么厉害?”
许显龙说话道:“可能是他,虽然和另几个人蒙了面,兵器也不一样,但观其武功路数,那里面的味道,应该是他们。”
何勿生久经人情,最知冷暖,只此一听,就明白大概。
“哼,看来这些人还是知些厉害的,只敢打伤你们,却不敢下死手杀你们,此事过后,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承这一份人情,也不好对外说,这当真是极好的算计。不过,你们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运气了……”
他说到这里,悠悠一叹。
“罗国得国也算是之正了,本座原也觉得奇怪,这罗国的天下,岂有那么简单就让一个旧朝余孽给纂去,果然,危机之下,还是忠臣义勇的。只是,想要救这个国,光凭借一腔热血余勇是不行的,还要看,有无足够的力量啊。”
他的话。
有人明白。
有人不明白。
有人能猜出大概。
有人是根本懒得去听。
话不多说。
正在此时。
正值此刻大地颤动。
随后,一支铁骑兵出现了。
快马奋疾蹄,铁甲撞鳞衣,刀剑枪高举,无有话语人。
这是一支铁骑兵。
他们的到来,不是来说话的,而是来杀人的。
这些人,人尽皆是一身的铁甲鳞衣,这是至少二重以上的罩甲。在这样的防具之下,内卫们习惯仰仗的利器——弓弩,就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了。而。一旦被铁骑冲撞过来,可想而知,没什么铠甲的内卫,要用什么来抵挡这铁骑汹涌的铁骑兵。
“原来如此,铁骑围杀。有趣。”
何勿生一眼看明白了这里面的布置。
毫无疑问。
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意思。
刺杀孙贵妃。
这是最重要的。
只不过,周健武为了保护孙贵妃也是不遗余力。
第一重保护是派出了大量的内卫。
连内总领何勿生在内,五大档头齐出。
这绝对是一股重要力量。
随后还有收钱手,铁骑会,及宇文世家单锋剑法第一人的宇文禅师在。
想要刺杀孙贵妃,就需要连续破除这些麻烦。
面对这奔腾而来的铁骑,内卫根本不是对手。
纵然是内卫,也多是普通人当职,其中会武功的高手,一个个的都是珍品。
面对武装起来的铁骑精锐。
内卫也是有心无力了。
“大人。”
许显龙在后面一脸戚然。
面对如此铁骑,他这样的伤,留下来怕是必死无疑。
不独是他。
内卫的其余几位档头,哪怕是伤情最弱的马芳,也不想面对此情此景。
若,他们五个人都没事,在相互配合下也许可以一战。别的不说,许显龙的内功对高手是差了点,但对上这些普通的铁骑兵,还是可以嚣张一下。毕竟,这些骑兵也不是太多。
区区八百骑,千骑左右,他原本是一点也不虚的。
但此时此刻,他没有丝毫信心。
“都怕了?”
何勿生悠悠地问。
“大人,我不怕,我愿随大人一战。”
马芳鼓起了勇气。
他是何勿生的死忠,纵是怕,也不想在何勿生面前丢脸。
何勿生却是笑了。
“行了,就你一个人,就算留下来又能怎么样?你们都走吧,这样还能走几个,留下来,本座或许会没什么事,但你们就都要死了。”
“大人!”
许显龙众人皆惊。
他们明白。
何勿生这是要自己一个人留下来挡住铁骑兵来保住他们内卫。一个居上位者干这样的事,纵是他们内卫的五大档头,也忍不住心生感慨。
内总领,不愧是内总领啊!
只是一时间,他们还真不好走。
有点尴尬。
人人都想走。
但没有哪一个好意思迈第一步。
“不走,那就要留下来喽。”
何勿生轻笑起来。
许显龙忍不住。
他真是不堪一战的。
他的伤是内伤,是最需要调养的,可不好逞强斗狠。
“大人,保重!”
许显龙一个头磕地上,然后带满头地上的泥沙上马走了。
他一个,然后其余。
连马芳也被何勿生硬是叫走了。
终于。
众人皆走。
留下来的,只有一只放剑的盒子和一顶没人理会的四马宫轿。
风起,尘烟。
残阳之色。
一人一轿。
面对的,是八百轰然而至,全副武装的铁骑。
一杆大旗飘扬于空。
风吹旗卷,发出猎猎之音。
一个红底黑字的唐字,在这杆大旗的旗面上时隐时显,不时的,扭曲,变形。
何勿生却是看出来了。
“唐文强!是你啊!我就说嘛,你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的解甲归田呢。”
“不过,就算是你百战百战唐大将军,攻城略地无有不克,想要本座的命,也是难啊!”
八百铁骑。
呼啸如山。
当他们排列起来,组成军阵,当今世上,真心没有多少人敢于直立于面前。更不要说是一个人。
但。
何勿生敢。
他经历太多了。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上一刻的还高高在上,下一刻的就为奴为婢。
前时恩爱夫妻,后时生死相向。
看起来高傲至极的人,也能卑微到尘土里。还有原本品格低下武功稀松的卑鄙小人,却能因一朝得势成为一方枭雄。
历经种种,比比皆是。
一些规模浩大的杀阵,也只等闲尔。
能有什么大事呢?
了不起,死吧。
谁又没有死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