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个似狼,一个似蛇

单君言的神情依旧恍惚,他讪笑,不紧不慢的道,“我是为了……为了杀掉葛家的将军,是因为他要被我杀死……”

单君言的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两人都察觉到单君言此时依旧神情不清,可任谁也没在做下一步的行动。

看来,温景渊也怕这人死了……

“给他水。”温景渊吩咐道。

水?单君言听到温景渊肯给他水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虽然单君言狼狈不堪,可依旧还是那股性子,他得寸进尺道,“给我松绑……还有,拿吃食来!”

“有了水、有了水吃食,我才能有力气说我是为何而来……”

葛凝玉与温景渊对视一眼,谁也没办法。于是温景渊吩咐人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葛凝玉则吩咐

单君言盘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端来的饭食,心中猝然有些不爽。他嫌弃地看着那一小碗米汤和几根菜叶,许久都没有说话。

“别看了,这已经是军营上能拿出来最好的吃食了。”

“没有肉么?”

葛凝玉仅仅攥拳,一边看向温景渊一边不写的哼了一大声。

“是啊,本该有肉食的。可军饷被某人扣了大半,哪里来的肉吃?”

面对葛凝玉的阴阳怪气,温景渊倒也有理的说辞着,“你父亲之前的作为你应当都知道,当时圣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论你父亲要多少银两都给。”

“现在你军营里那么点人,若还是那么大的开销,朝廷怎嫩负担的起,你们各个都有酒有肉,那朝堂上的文臣都要去喝西北风么?”

“你跟在你父亲身边许久,鄙人怎么敢确定你跟你父亲不是一个德行。”

这话她的确没法反驳,谁让他那个父亲先前在每次打仗之余还要奢靡享乐。

歌姬舞姬一批批地往军营里送,再加上满足将士需求的军妓,一些是抢来的,另一些便是从贫苦人家里话大价钱买来的。

从前她要养十万人便足以,可现在要养三十万人,怎么够啊!

“怪不得你们内战多。”

单君言一边吃着一边冷不丁的来了句,两人这才罢休吵嘴。

“看来你是吃够了。”温景渊挥了挥手,单君言面前的饭菜立刻被撤走。

“哎哎哎!”单君言本想着要拦住那还没吃完的饭菜,可还没起身就被身后的人大力地按在坐位置上。

“单君言,能给你吃的已经是本将与温大人最后的慈悲,最好赶紧交代,否则……回京之后可没有这么轻松了。”

单君言双手环在胸前,虽然表面淡定,内心却慌得一批。若是将这件事告诉他们,那自己这些天混进军营的心血本就白白浪费掉了,若是再告诉他们自己的目的,那阿父那边……

他越想越害怕,总觉得哪条路都行不通。

可窥了窥两人的神色,一个似狼,一个似蛇,丝毫不掩饰的威胁与气势,仿佛若是他不说,一个会咬死自己一个则是会折磨死自己。

沉寂之际,两人都等着他说话,殊不知,单君言此时正在编一个虚假的理由。

单君言狠狠地瞪向葛凝玉,颤颤微微地指着她,“我此次来,是为了寻找我的母亲,更是为我母亲来报仇!”

葛凝玉倏然一惊,除了柳姨娘是强取豪夺来的,父亲从不与妇人一辈计较,怎的跟一个妇人有了水仇?

“我阿母先前是大将军身边的军妓,不言而喻便知道有多么凄惨,一日将军带着军兵潜伏到匈奴西边一处不知名的山谷里面,哪成想竟被匈奴王瓮中捉了鳖,此时军心混乱,他们逃离驻扎阵营的时候根本没带上母亲。”

“母亲一介弱女子,根本跟不上撤离的队伍,只能流宿匈奴,最后被当成俘虏,被我阿父拐走,自始有了水我。”

葛凝玉微微凝神,单君言说辞的确是真真的,父亲的确是遭遇过埋伏,可那是十年前的事情,就算是当年单君言的母亲与匈奴王有了水他……

葛凝玉又瞧了眼单君言,年龄根本对不上。

一旁的温景渊也在垂眸思索,他也听出来了不对劲。

“可自从我母亲生下我后,便因逃过思念故土与家人抑郁而终。父债子偿,你作为他的儿子,自然要担下这份罪名!”

“罪名?”葛凝玉不屑地笑了笑,伴着些许的嘲讽,“父债子偿是应该的,可本将是葛将军的义子,这又该当何论?”

单君言一时间哑然,他也没想到葛凝玉会是义子,这份仇恨算在一个外人身上,就算是他死了,他总归也不会安心。

“所以,是谁让你来的?”沉默已久的温景渊开口了。

单君言答道,“我自己。”

温景渊暗了暗神色,哑然了好一会才道,“回京。”

温景渊这番操作,竟是把她给整不会了。

她骑着马悄然走到马车的窗牖边,小声问道,“温大人对单君言的话如何看待?”

她很怕温景渊信了单君言的话,若是信了,说不定会将单君言处死。

“单君言说得明明白白,鄙人只能将这人先关押到诏狱,随后等候朝廷发落,将军可是有更好的法子?”

“温大人觉得圣上会如何?”她试探性的问道。

温景渊一眼沉寂的勾了勾唇角,“赐死。”

葛凝玉:……

“怎得?葛将军还是要帮那东西求情啊?”

“本将并非是此意。”

这件事她很想插手,可现在朝堂看得紧,数百双眼睛都盯着她葛家等着看笑话,若是她插手将这件事搞砸了,岂不是就连将军的地位都保不住了。

这件事关乎家国,她要插手这件事就要承认齐鸿才是皇帝,她更是要臣服。如此,葛家攀附皇权走狗的名号便又多了一层。

可在想,若是将这件事处理好了,那便荣耀的是葛家门楣。虽然龙椅上是齐鸿才,这份荣誉并不光彩,也势必会遭到外人的议论。

屈辱、不安、犹豫瞬间席卷全身,那股不安让她忍不住想要退缩……

可……退缩,哪里是她的性子!

“这事关乎将军家,还是躲远点的好。”

她轻蔑的一笑,自动过滤了温景渊的那句话。这事她还真不能躲得远远的,毕竟就算她不愿意管,齐鸿才也必定会抛给她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