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地,是怎么回事……
她仔细摆弄着那信笺,可除了几个折痕,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端倪。
是温景渊?
可细细想来,温景渊根本就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又怎会到她的房间来。
难不成……是姜辰奕?
那日姜辰奕的确看到过那封信的影子,可将军府上下都认识他,想必他也断然不会贸然如此。
这是皇上给父亲些的书信,暗中传达了玉玺存放的位置,还有一些先皇未曾讨伐的权臣世家……
若这些让那些权臣世家知晓,岂不是都要投靠齐鸿才?
不行,葛凝玉还是有些担心。
可还是得先去找玉玺,并且提前行程。她本想在送妹妹入宫之后再走的,可状况有变,明日黄昏之前,定要出发去淮阳。
落霞时分,姜辰奕来到了将军府,金灿灿的夕阳,衬的姜辰奕那般耀眼。
他笑盈盈道,“阿玉,我父亲想请你去侯府吃个饭,可有空闲?”
“啊?”葛凝玉略显惊诧,“东阳侯是找我是有要事?”
“这倒没有,阿玉你,可是还有顾虑?”
“没、没有……只是我明日就要出发了,眼下要收拾行李,一会还要去军营安排下日后的事宜。”
这个节骨眼去侯府吃饭,岂不就是在给自己拉仇恨,可就算是没有这事儿她也不想去东阳侯府。先前在军营,有次她发火不小心打伤了姜家的次子,直到现在都尴尬的很。
姜辰奕想了想,“也是,那明日一早我带你去丞相府,我想徐丞相应当知道些关于玉玺的事。”
“多谢奕哥哥一片好心,徐丞相那边就不必了,今日我见过了。”
“见过了?”姜辰奕疑惑。
“嗯,今日下了早朝后,与温大人一同去将军府赏了会儿鸟儿,喝了几盏茶。”葛凝玉蹙眉,“我问过了,徐丞相倒是真的不知道关于玉玺的事。”
姜辰奕叹了口气,随后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笑,“那既然如此,路上有什么事,记得飞鸽传书,别总是一个人撑着。”
“那便……提前谢过奕哥哥。”
言罢,姜辰奕拂袖离去。
“走吧,回侯府。”
姜辰奕上了马车,透过窗牖望着赤红的边际,心中若有疑惑。
那玉玺,当真在淮阳么……
——
在府中吃过了晚膳,葛凝玉命院中的下人都去睡觉,还特意嘱咐了今夜不用值夜。
一时间,琼乐轩空荡荡的,只剩她一个人。
她独自院中,酌了盅清酒,对月畅饮。
可还没喝完一盅,便听到外口簌簌的脚步声。
看过去,黑暗一个瘦小的身影蹑手蹑脚的进了琼乐轩。
她望着那走来的身影,欣然的笑了笑。
“阿莲,这么晚了你怎的还在府中乱跑?”
阿莲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走到光亮中,她一身碧裙,怀中还抱着一个布袋。
阿莲既开心又有些埋怨,“小姐也真是的,回京这么久都不传奴婢来,是不是早就把奴婢忘了。”
葛凝玉嬉笑,“忘了谁都不能忘了你啊,受气包小莲子。”
阿莲是与她一同长大婢女,不过比她大个一两岁,却比她懂得事情还要多。那年她落水之后,分配去了大哥哥院中做事。
“小姐,不许这么唤奴婢了,都是多久之前的称呼了。”
看着阿莲气鼓鼓的脸,葛凝玉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嗯~跟原来的质感一样好。
“好了好了,我不闹了。”她拍了拍一旁的凳子示意她坐下,“这次叫你来,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她在阿莲的耳边呢喃了几句,引得阿莲大惊。
“什么?!小姐要让奴婢跟着四小姐入宫?”阿莲嘴巴张的老大。
葛凝玉点点头,“你应当知道,四小姐入宫是我举荐给圣上的,若是在宫中出了什么差池,我断然会在葛家落下个不忠不义不孝的罪名。”
“可、可明明不是小姐说的啊……”
阿莲顿感不平,明明她家小姐这些年已经很卖力了,在家中吃的苦更是不计其数,可将军府这些人都不长脑子啊!
她也有些自责,当初在那梅花宴上她若是不被那群当富家小姐调侃的三言两语支开,她家小姐现在应当在将军府好好的享福呢,都怪她。
幸好,她很了解她家小姐。见过那义子的第一眼便有些起疑,随后去找了姜家的小侯爷帮忙,在百般试探下,果然,是她家小姐。
“阿莲,是不是我说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你机灵聪慧,后宫中眼下还不知道是何种形势,想来……也暗藏风波。”
阿莲紧紧攥着袖子,“既然如此,那、那奴婢定当全力,保护四小姐!”
葛凝玉弯了弯唇角,“去后宫中投靠婉贵妃,她会帮你们。”
“婉贵妃?就是那个先帝最宠爱的那位娘娘?”
葛凝玉点了点头,“当初她初登贵妃之位时欠了将军府一个人情,再者,她父亲是尚书,我想新帝应当不会动她。”
“还有,让婉贵妃帮我查查一个叫岳韶的人,应当是个御医。”
阿莲应了声,然后将怀中抱着的布袋拆开,“小姐,别愁眉苦脸的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桃花酥!”
葛凝玉看到后一双眼睛都变得亮闪闪。
桃花酥,她最爱吃了。
也好久没吃到了……
——
翌日,日晚之时。
她换了身轻甲,择了一匹良驹,拜别过祖母后便匆匆上路。
淮阳是楚王的地盘,说来楚王可谓是一枝独秀。令她有些奇怪的是,楚王在臣服先皇之后,就销声匿迹,在朝上也没有听到过关于楚王的动静,就连奏章也没有。
她也拿不准楚王如今是站哪边阵营,此次行动要多为谨慎,不暴露身份为好。
马急风掣,天色渐渐暗沉,可走到一个转弯前,马便自己停了下来。
葛凝玉蹙眉,可无论她抽了多少鞭子,那马不肯挪动一步,怯懦懦的好像前面有鬼一样。
这马不是战马,也难免娇气些。
她只好下来牵着马,去过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可还没走两步,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
这马竟怕死人……
真是头疼。
她将马随意的拴在一棵树上,独自上前去。
“啧,可算是解决了。”
一个粗狂的男子手持的杀猪刀上,淌着鲜血,脚下躺着数十个尸体。
葛凝玉蹙了蹙眉,这人是谁啊,胆子还真大,这里离京都不出五里,竟敢如此肆意妄为的杀人。
葛凝玉本想上去教训一番,可倏然又闻道了一缕伴着烟草的暗香,身子猛地一紧。
只见温景渊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来,“动作麻利点,处理干净。”
那男子傻笑着道,“大人放心,小的动作快的很。”
温景渊暗笑,视线稍稍向后瞥了半分,“葛将军既然来了,怎的还要躲着鄙人,难不成杀敌数年的将军,还怕区区几个死人么?”
葛凝玉瞳孔轻颤,满眼是不可思议。
温景渊,怎么知道是她……
听他的语气,就仿佛……早在这里等着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