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真顿了顿脚,苦笑叹道:“其实我娘进宫也未必就能见到尚美人,她已经多年曾进宫,宫里要见的人也都……”
只过总要试上一试。
夏言真是请了假的,夏侍郎和夏行方都上衙了,夏府中只有老夫人、夏言真的夫人娟娘、夏言真的儿女以及夏行方的夫人子女。夏言真极少回府,之前因念哥儿受伤几乎每日来探,却住在隔邻,念哥儿伤好些了,他大来了。因此今日他回夏府才没几息,娟娘和儿女都知道了。
念哥儿伤势已经好,却终于被老夫人束缚在家,许他再出混玩混闹。她说,肯?你父亲的话,?么既然住在郡主府,就得?我的。她一向大管事,儿孙自有儿孙福,且娟娘对儿女宝贝得紧,便由得娟娘教养,如今伸手,是实在看过。
然而念哥儿却将老夫人的管教算在江陵身上。便连娟娘也是如此,她本来就满夏言真为了一个朋友弃府离家,抛妻弃儿,如今为这人的女儿如此对待爱子,简直气得行。
女儿夏琳琅却同。娟娘爱儿女,却和有妇人一般,觉得只有儿子才是终身靠,才是最最要紧,相形之下便会厚此薄彼。老夫人得知,心疼夏琳琅,时时会叫她过来玩耍,潜移默之下因此她对父亲要多一些向往和留恋。
只是若要她舍了母兄跟父亲走,?也是想的。她如今是郡主和侍郎的孙女,走出知多风光,她也亲见?些小官的女儿根本走近她们这些人的圈子。
夫君和父亲回府,于情于?,娟娘和儿女都要紧着赶过的。
只是在?外?到夏言真的话,气了个倒仰。
“……此事只会是大事而非小事,陵姐儿是个懂事的孩子,若是出了事,断会两天一夜见踪影亦无音讯。阿娘……”
娟娘心中气得很,在?外便恨?道:“你的眼里心里竟是相干的人!”
里面的?音静了下来,?得脚步?几步便到了?口,?帘哗啦一?打开,夏言真满面怒色出在?口,也看娟娘,只大?喝道:“人呢!让你们看着?要让旁人进来,当?耳旁风么!”
旁人?娟娘的眼都红了。
院子?口蹬蹬蹬跑过来两个侍女,正是适才挡了挡娟娘,却也觉夏言真回府娟娘带儿女赶来是正事,便没再坚持由着娟娘三人进来了。
老夫人亦出在?口,一向淡淡的脸上也出怒意,她冷冷地看着?两个侍女:“来人,这两人送庄子里,要再回府了。”
侍女们大惊失色,立刻跪下磕头,老夫人对着赶来的嬷嬷说道:“挑两个肯明白事?知道轻重的丫头替了她们。”
娟娘的心里的火还没发出来便熄了,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只觉得每句话都砸在她脸上,只能努力站稳,夏琳琅和念哥儿心中忿,却也万敢多说一句话。
老夫人看着娟娘:“若是有紧要事,我这里也会让侍女挡在院子口,你在府里这么些年了,怎么倒糊涂了?”
她的语气倒是嗔怪的多,娟娘却也?出来当中满,只喏喏敢辩解。
她心里始终倒还是记得这位婆婆是郡主,闯郡主的院子……
夏言真转向夏琳琅,语气微微转暖:“琳琅,你和你母亲兄先回,等有空了我来带你出玩儿。”
夏琳琅咬着嘴唇:“你永远都会有空!有空了你也只会陪着别人!”她转身便走。
娟娘看了一眼夏言真,拉了拉忿忿的念哥儿,也跟着匆匆离。
夏言真?了女儿的话,心中微有怔忡,知为?耳边似响起江陵的笑?:“我也是女孩儿呀,要是我的阿爹敢这么着对待别人的女儿,敢对别人家女儿比对我好,我准保一年?他!”嘴角禁微露笑意,心里倒有微微的喜悦。
然而此时事关重要,他随即收敛心神,见周边再无旁人,低?将傅笙的话说了,然后说:“阿娘,我知道此事有些为难,只是……”
夏老夫人顿时转身回屋,一边走一边说:“我这便求见皇上,拜见尚美人。”
夏言真心中一酸,夏老夫人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休想这么多,我儿向来是这样的人。你一向通透明白,皇上是我舅父,尚美人虽小,名分上亦是我辈,拜见便拜见了。你放心,皇上定会见我,而且会很高兴。”
夏言真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心想果然是当局者迷。
如今朝廷纷议皇上对尚美人的纵容,皇上正为此很愉快,然而多年曾进宫的外甥女此时却突然进宫且求拜见尚美人,简直就等于公开说:我支持皇上,这是我们家务事。
且夏老夫人是夏侍郎的夫人,是夏言真的亲娘,夏言真是裕王府的人,如果想像力丰富一点就会想到其实支持皇帝的人还是蛮多蛮重要的。
老夫人虽然久进宫,但是她到底是几乎在宫里大的,而且嫁人子后这么些年其实也从未放松过对朝堂的关注。她对皇帝的反应猜测得非常准备。
嘉靖帝亲自见了她,如小时候一般唤她,让她也叫他舅父——在他未登基前只是兴献王之子时她一直唤他小舅舅。
老夫人当然只拗过时唤了一?便仍唤皇上,嘉靖倒真的略略想起了年轻时的事情来,老夫人一直曾添乱、识时务懂分寸,他向来嘴上提心里是极满意的。如今她雪中送炭来了,当真是他亲大姐的女儿啊。
于是很快地老夫人便见到了尚美人。
嘉靖有事并未一起过来,派了大太监送老夫人坐车过的。
尚美人见到夏老夫人便知道是出了点什么事。她先是谢了老夫人来看她,寒暄一番便问:“西苑景致极美,如今春深花盛,如我陪郡主走走看看景致?”
夏老夫人暗赞她聪慧,宫室内自是便说话,若要摒退众人太过诡异:你俩非相识,竟有甚么私密话要说么?遂笑道:“多谢,只太劳动了。我一路过来便觉西苑与前大相同,正想若是能细细一睹方好呢。”
尚美人亲扶着老夫人走,余者便远远跟在身后,老夫人其实并知江陵与尚美人相见究竟说了什么,因江陵从酒楼出来神态极平常,她知究底,便只轻?叹道:“美人与皇上情深,得居如此福地,当真福厚。我要沾沾美人福分,叫我家孙女日后也能得佳婿享安乐。”
尚美人咯咯地笑道:“能托在郡主府上的女孩儿本就福厚得紧啦。”
老夫人摇摇头,叹一?:“比其他女孩儿是要好得多,比得美人。”
尚美人好奇地问道:“郡主怎地叹气?似有心事呢。”
老夫人叹一?:“说起其他女孩儿,便忽然想起故交的孩子,父母都在了,想好好照顾她呢,任性得紧,新近知道了哪里,教人着急。”
尚美人一双秋水般的大眼睛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动?色。
尚美人转过眼,笑盈盈看着春光无限花草娇美,说道:“郡主当真慈爱,能得郡主这般忧虑关怀?也是极大的福气啊。”
老夫人见尚美人接话题,只一径地带着她走,而后头的宫女们也跟得近了,便知能再说什么,只与尚美人闲聊着花儿草儿,她见尚美人时时经意流露出的娇憨明媚,笑?开朗,心中微微叹道:谁会喜爱这样的女孩子呢?
她掩饰住心中的焦虑,尚美人若是说,她是无法让她说的,只能再伺机挑起话题。
走了片刻,尚美人忽停下了脚步,侧着头问身后的宫女:“我别是走岔了道儿罢?”
一个伶俐的大宫女上前笑道:“美人并未走错道儿,卢妃宫里的牡丹花,您是最爱来看了,郡主难得来宫里,您想来是特意要带郡主来赏。”
尚美人一拍手掌,转头朝老夫人笑得开心:“对对,卢姐姐宫里的牡丹种得好了,她本来想送我几株来着,牡丹是怕移根嘛,我怕在我?里种好,就老是跑来看。卢姐姐人好了,也嫌弃我。”
大宫女在身后掩唇笑,老夫人心中再愁,也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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