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报仇

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傅笙四明等人仍是忍不住要冲上前动手,只见十数个缇骑整齐有序地站成一排挡住他们,齐刷刷地拔出绣春刀,火把虎视眈眈刀光雪亮,只要有人敢反抗,十数把刀便要立即砍。而前头朱希孝脚步不停地往前?去,江陵被两旁两个缇骑押着亦是停不脚步匆匆跟??头,只能扬声急叫:“不要动手!不会有事的!”

傅笙脑子急转,立即伸手拦住四明阿松等人,他的脸色极是灰败,但仍道:“先别动手。”这四个字一出?,傅笙其实心中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就这般让江陵被带?是不是会从此再不得见,虽然如果动手,十有八九全部战死,江陵未必能脱身,但是,总有可能逃脱,但是,事有可为不可为。

他心中宁愿死不愿眼见着江陵就这么被带?。

可是,他仍然了这样的决定,拦住了其他人。

锦衣卫十数人大步?出了院子,?出了大门,傅笙等人一步步跟着,直到看着他们上马上车?夜色中渐渐消失。

四明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傅笙。他心里?悔得什么似的,怎么就听了傅笙的束手不动眼见着江陵被抓??他是中了什么邪?是,他们是不可能打得过这些锦衣卫,虽然锦衣卫近年来骄奢淫逸,不知多少官宦贵人子弟充数头目,然则能贴身跟着朱希孝的又怎会是酒囊饭袋?

但是是他们眼睁睁看着江陵被拿?的理由吗?

傅笙咬了咬牙,如果江陵有事,他就算以死谢罪无法解脱,他没有看四明的眼睛,低眼道:“等宵禁一结束,夏家护卫便派两人急驰去报夏大人。阿松你去找郑大人,请郑大人打探消息,四明去夏府求见老夫人。”

四明喝:“你呢?”

傅笙答道:“去找朋友,他父亲新近升为锦衣卫千户,试试看能不能以财动人。”

几人沉默,深夜虽寒冷不堪,他们却全然不觉得,一个不肯进屋子里去避寒,心中焦躁担忧无比,傅笙心中更是煎熬无比,他甚至?悔为什么自己不跟着江陵被带?,可是,他若是被带?,又如何帮江陵?

此时忽然听到墙头有人说道:“还有。把刀还?。”

众人一惊抬头,高墙墙头站着一个高大的年青人,火把光芒只见他眉目清晰秀朗,薄唇紧抿,他见众人望过来,便纵身跃,跃到一半于墙上一点,抵消了冲力,稳稳地站?地上,看着四明:“把刀?,现?就去找朱希孝。”

四明又惊又喜,唤道:“龙……龙少!”

龙靖“嗯”了一声,伸手:“刀。”

把短刀被缇骑放?廊木栏上,适才江陵被缇骑抓?时,被四明顺手拿起来以?武器,此时见龙靖伸手伸到面前,不禁一愕:“是你的?”

龙靖又“嗯”了一声,道:“你们照着安排去试试吧,多条路总要好些。”

他拿了刀不废,转身便?,一边?一边说道:“江陵不会愿意看着你们白白送死的,样就算她活着逃?,这一辈子不会过得好。活着,远比死了要困难得多。”

傅笙一怔,抬眼看着他的背影,他从未见过龙靖,但是前几日江陵曾与夏言真、他彻谈了六个时辰,些海上的事,些海上的豪商海盗,当中最大的头目之一,似乎就是姓龙?

海上,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遥远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传说,因为江陵,才显得有些真实,而这个人,虎背猿腰,身手矫健,一身的气息虽然收敛得极好,却仍能显出与常人不同的不羁和野性。他是江陵的朋友。傅笙微微有些惆怅,个世界些人,离他太远了,把江陵拉得离他远了好些。

惆怅一瞬而过,他低头思索怎么办。其实之前他?京城四处?访旧友时得知其中一位关系不错的朋友父亲升了千户时,便有了这么一个想法。是之策,但是,是一个好的办法。

江陵并没有被刑求,她被缇骑带着?车上?了许久,然?车子直接驶到一个守卫森严的院子里,其中一个缇骑把她扔?其中一个空荡荡的屋子里,然?就没有人理会她了。屋子里有炭盆,不算暖和,但不会冷,江陵坐了一夜。

直到天色大亮,又有一缇骑进来提上她到了马车里,马车并没有窗,车轮辚辚,江陵坐?车里不知去了何处,她此前从未来过京城,这次到了之?只?客栈以及夏家的附近稍稍转过一圈,?来便是撞车、然?大雪,然?便守?夏家一直不曾出。京城如此之大,就算她这些天天天?跑,未必能知道每条路。

既然如此,认路知道去向何处这件事便完全不必再提,江陵只寻思着其他。

昨天晚上,当把龙靖的短刀出现时,朱希孝的神色是怪异,?来却说把刀还?她,让她朋友自己寻她取回。这的意思只有一个,就是暗中派人守?她身边等候来取刀的人。么,他并不想杀她?否则无论她出了什么事,龙靖?不可能将性命交于危险当中来寻她取刀。

至于其他江陵再想不出什么,朱希孝一直神色淡然,除了见到短刀时出现异状,其余时候?完全看不出端倪,这般年纪,这般高位的人,江陵得承认,她再见多识广不足以应对。但是还有一点,如果只是要抓她,其实何必这些头目出现?只需派几个普通缇骑,至多派个百户便是。好吧,是觉得她身边高手多,怕打草惊蛇抓捕不成反被逃脱,但是不必缇帅朱希孝亲自前来啊!

如果说是因为夏言真和老夫人,他们要尊忌惮几分,就更说不上了,又不是抓夏言真,老夫人还能因此进宫去求皇帝?老夫人虽是皇帝的嫡亲长姐之女,但皇室亲情本就淡薄,长公主亡故已经三十余年,皇帝与老夫人早就疏远;若是为了夏言真,皇帝或许还会?老夫人一个面子,为不相干的商人之女?只怕见?不会见她。如果说是忌惮裕王就更说不上了,历来锦衣卫只听命皇帝一人,裕王连个太子?没混上呢。

还有龙靖的短刀与朱希孝到底是什么因缘?

江陵的思绪慢慢飘远,娥娘和“官差”等人曾经是锦衣卫如今已经不是?么?江家灭门之时他们到底是锦衣卫还是已经并非锦衣卫?或者他们实际当时是身?锦衣卫却为别人服务?

还有李大平,李大平关了许多年,放出来时忽然死亡,是?被傅笙发现之?马上便死了,但南京城的锦衣卫所却似乎并没有因此有什么动静,圣旨一便马上放了傅笙回家,之?没有任何举动。另“官差”似乎毫不关心。

江陵心想,李大平、现?的锦衣卫、娥娘和“官差”一伙,这就是三队人马。是不是还有第四队?不,现?的锦衣卫怕是和十年前的江家灭门没甚么关系,毕竟指挥使换了几个了,戚大将军曾经含糊地暗示过,人马早就动过换过了。么与江家灭门有关的便是李大平、娥娘和“官差”这两拨人。他们的幕?是谁?有没有第三拨人?

昨夜和今早?马车上,江陵的思绪再清晰不过,她忽然想着,既然是这样,朱希孝应当并不是要杀她。但是抓她干什么?她还是一头雾水。

她?一头雾水中被带了马车,而马车所?已经是?一个烟波渺渺的、景致异常美丽的巨大的湖边,身?是一片树林,当中一条宽阔的路上通向她马车的位置,路上铺的是大片平整的青石块,因此马车过来时半点颠簸没有。而当她望向面前的巨大湖泊时,只见湖中殿亭楼阁?冬日早阳的光辉与湖水交相辉映,景色壮丽无匹。

这是哪里?

到了此处,缇骑只看了她一眼,对她说道:“随来,缇帅大人?前头亭阁等你。”

江陵无言转身,跟随缇骑往前?去。

可是此处当真景致绝美,看上去无边无际的巨大的湖泊罢了,左手边湖畔路的景色是绚丽多变,真可说得上是移步换景,一步一景,?是令人心旷神怡,忍不住要沉醉其中。因其与天地交融,天光、水色、云彩、建筑、树木、草花、亭阁、船只,浑然一体,如果是雨天、阴天怕又是另一番景色。就算江陵满腹心思,不禁有些心胸阔朗起来。

不知?了多久,前面湖畔立着一个亭阁,亭阁的一半浸于湖中,一半被树枝斜挡,因是冬日树叶已经落光,却又是另一番景致。

亭阁站着的正是缇帅大人朱希孝。

他今日穿了十分精致的大红色飞鱼服,衬得整个人精神奕奕,头戴的是忠静冠,更衬得眉目深邃。他看着江陵?近,不动声色。

缇骑远远地便退了,江陵一步步?近,心中叹了?气,跪?当地:“草民见过缇帅大人。”

朱希孝抬抬巴令她起身,却没有说什么,只转头看着湖上风光,淡淡地说道:“见此景致,此生不虚。”

江陵随他转头望向湖中,触目所见却是亭阁精美的雕饰,不知为何能与湖光山色融为一体,她没有答。

朱希孝不看她,只负手道:“江陵,你虽然侥幸逃得性命,但你是江宣的女儿,是否一直想着要为父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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