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晴一怔,皱了皱眉,不去理会她,先站起来往门外走,门外并无旁人,只有一个小厮规规矩矩地站在角落里,看到她走出来抬眼看了她一眼,?垂了头。
汪晴关上门走回包间,客气地道:“刘小姐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刘海玉抬眼看着她:“我去了你家附近,看到你出来的。”
汪晴皱了皱眉,语气仍然很客气:“刘小姐便这么着和小厮两个人出的门?”
刘海玉摇摇头:“我叫丫头扮成我坐在马车上了。汪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齐家大少爷在哪里?他如今怎么样?”
汪晴凝视着她:“他不是与你解除了婚约了吗?为何你还是这么惦记着他?他如今一应身份皆无,你父亲虽是保了他,可不是等同于会恢复婚约。你可想过没有,这般作为会令你父亲生气?”
刘海玉涨红了脸,想说什么,?闭上了嘴,如是者三,方道:“我……我便是把他当作、当作……,汪姑娘,”她似乎很是难堪,红着眼圈挣扎了好一会儿,却仍然坚持着说下去,“我自幼与他认识,一同长大,相识了这么些年,许多时光都很好,就算是他发现了真所悦并不是我、婚约不成,那也不等同于就抹去了往日情谊,如今他生死未知我关心他?有什么错?难道这上人与人之间便只有情爱不成?”
汪晴听得怔住,不禁慢慢直起了腰背,江陵本作壁上观,闻言忍不住仔仔细细看了看刘海玉。
刘海玉被汪晴看着本已难堪,再被一个陌生少年紧紧盯着,忍不住一张脸涨得通红,几欲滴出血来。她一双手紧紧攥着,苦苦控制着自己不去看江陵,僵硬着脖子只看着汪晴。
汪晴沉默片刻,方温声说道:“是我说错了话。齐家家主兄弟因为通倭半年前已经被处决,齐家大少爷则因为不曾涉足,?供出自家窝藏的财物而被免予一死。如今……他很安好。此事其实你也可以问你父亲,他……”
刘海玉先是松了一口气,听到汪晴提到刘大发又紧绷了脊背,似是不想回答,急急地问道:“那齐家其他人呢?”
汪晴态度十分温和,耐地答她:“齐家家产俱都充公,家眷各自驱散,如今他们都已回去老家乡间居住。”她想了想,才?说道:“占家小姐爱慕齐家大少爷,占家也不嫌弃齐家大少爷,仍欲招他为婿,不过变成了赘婿。因此齐家大少爷并未回乡。”
她看着刘海玉,继续耐地等她还要发问些什么。
刘海玉却不再问问题,只怔怔地望着汪晴身后的窗外,过得片刻,忽然喃喃地道:“一朝风流云散,不过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她朝汪晴施了个福礼,认认真真地道谢:“打扰汪姑娘,?谢汪姑娘,我这便回去了。”说毕转身。
汪晴站了起来,道:“以后你若是有什么紧要事,可以来找我,只是不能让你父亲知晓。”她坦然道,“我为你父亲做事并非完全自愿,他对我也?有提防。刘小姐善,定然也不愿意让我因此陷入麻烦。”
刘海玉呆呆地看着她,眼中浮起歉意:“对不住,汪姑娘,我……”
汪晴笑了一笑,温和地说道:“我的处境你也不是全不知道对不对?所以你已经很小心了,我不怪你。还是那句话,若有什么紧要事,可以来找我,也许我能帮你也说不定。至于为什么我要帮你,也许是因为你与你父亲,不一样。”
她推着刘海玉往门外走,到了门外,角落里的小厮立刻走了过来,汪晴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那小厮目不斜视,带了刘海玉便走。
江陵夹起一块酿豆腐慢慢吃着,汪晴坐回她面前,说道:“刘家兄妹四人,三位少爷是刘大发发妻所生,刘海玉是刘大发继妻所生。不过刘大发的两任妻子都已经死了,如今当家的是妾。”
江陵抬眼看着汪晴,汪晴意味深长地道:“刘海玉和她父亲、长兄不是一条心,小少爷刘衡,也起了替代长兄的思。”
江陵吃完嘴里的酿豆腐,喝了一口茶,问道:“因为你?”
汪晴摊了摊手:“我只不过因势利导。”她停了一停,认真地说:“刘海玉身边的小厮是我安排的,他不会做什么,只是会把听到的某些事讲给我听。”
她慢慢地说:“刘海玉的亲娘,是福宁府最美的姑娘,被迫嫁予豪商刘大发做继妻才十一年便暴病身亡。”
江陵坐直了身子,汪晴讽刺地笑了一笑:“事实上她是被刘大发的次兄奸杀而亡。此事被刘海玉偷偷瞧见,她本要去找刘大发寻求公道,结刘大发听了长子的力劝,压了此事,只将次子远远派到泉州主掌当地生意。刘海玉亲娘的奶妈便即阻止了刘海玉的行动。所以,刘家所有人都不知道刘海玉知道此事。”
“那奶妈前些年丧夫丧子,认了那个小厮作养子,临终前告诉了他这件事,让他日后帮着点刘海玉。”
她看着江陵:“这些年我并没有想过要从刘海玉那边手,但是我也不会阻止刘海玉要做的事情。”
江陵笑道:“刘衡身边想必也有你的人。”
汪晴微微一笑:“那可算不上,不过是各有所求罢了。刘衡身边的人,何尝不想刘衡上位?你道刘衡那位长兄是好相与的么?”
江陵好奇地问道:“我在猜,告发齐家的人会不会是刘海玉?否则她对齐家大少爷也未免太关心了些。”
汪晴一怔:“你为何这么想?”
江陵道:“适才她能说出那番话,倒真的不易,看得出来她虽关在深闺却也是有头脑的人。告发齐家这件事很大很犯忌讳,虽然各地其他商家不见得相信了是刘家所为,然则人人都认为不可能是刘家所为,刘家却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以报被羞辱、被弃盟之仇,这一点也不会没有人想到。”
汪晴点点头,展颜一笑:“很是。的确有人存了这种疑惑,刘大发本人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无法澄清,因此也存了很重的事。”
她鄙夷地一笑:“但并不是刘海玉,她虽然知道齐家都做些什么,却想着自家事自家了,不想牵累其他人家。那是陈家的人干的。”
陈家亦是福州城内的商家,生意附翼于刘家,?江陵的印象是做事做人俱都十分谨慎。江陵探询地望着她。
汪晴摇摇头:“我之前说过的,福州城内可不止是那三家。陈家为何这么做?因为与我一般被刘家胁迫的也不止我一人,陈家大少爷不想再做刘家的狗,想与占家联姻攀知府的高枝儿,结人家占家小姐看上了齐家大少爷。”
两人异口同声:“这便是狗咬狗。”
齐家当然不无辜,陈家人却也一般。
汪晴笑了一笑:“谁知道占家小姐仍是钟情齐家大少爷,陈家,就会比较有趣了。”
“你认识陈家大少爷?”
汪晴哈哈笑道:“都是为刘家做事的,陈家虽然比我有钱有势些,却也时常会碰面。刘家让我做的事并没有其他人知道,陈大少便以为我是心腹,颇?讨好,闲聊的时候便多了些。”
江陵问道:“刘家贩军火兵器的事情,应该不止你知道。”
汪晴低声道:“当然不止,我是中间穿线的人,刘家虽然由刘大发亲自与我交接,但是大管家也知道此事。但是大管家绝对不会背叛刘大发。另外,刘大发的大儿子是未来家主,估计也知道一点点。”
江陵叹息一声:“这般谨慎。”
汪晴扬了扬眉:“那又怎样?你等着,年关将至,刘家次子每年除夕都要从泉州府城回福州团年,刘衡准备了这么久,刘海玉准备了这么?年,还有陈家,还有许多许多有趣的事情将会发生。”
她眉飞色舞:“到时候,我便是自由之身。”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是一篇超冷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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