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宗澜还在训练室。
因为没有事情干，他也出不了这座天空战舰，干脆在训练室里打开了模拟全息训练，在里面模拟各种污染源并进行击杀。
说来也奇怪，这些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在寻找超S级污染源入口的时候不可遏止地被污染源影响到，又或者是之前积分赛阶段的时候清理了太多S级污染源，宗澜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了轻微程度的异化。
不过他异化的程度远远没有L来得高，顶多就是使用完能力后，红眼睛的状态会保持地更加长一点，没有出现其他不适症状。
训练室冷蓝色的灯光不断闪烁，宗澜手里拿着一把唐刀，眼眸中有爆发式的红光闪过。霎时间，刀尖如同白雪一般，连续在污染源上跳过，仿佛弹奏出一曲激烈悦耳的探戈。
短短数秒，污染源就变成一堆废铁。
「现在的身体力量......应该完全达到了S级。」
看着那片全息模拟的污染源在空中如同失帧般消失，宗澜默默地抬起手上的刀，垂眸凝视着刀背，一边在心中默默计算现在自己的能力上限。
身体力量达到S级，再辅佐特殊能力，可以说，他的实力也跻身站在人类异变者金字塔最顶端的那批人。
但他还有很多疑问，想必L也是一样。
他们的能力，仿佛完全没有增长上限。宗澜不是没怀疑过收割污染源与其说是收割，更有一种吞噬污染源壮大己身的感觉。但从各项数据表明来看，他的能力的确和收割的污染辐射没有区别，辐射对他而言更像催化剂而非强化剂。
还有那至今未能找到的记忆......
或许也是因为这些疑问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才让他们产生犹豫。
「滴滴，滴滴。」
宗澜放下刀，接通了该隐的讯息提醒。
人工智能什么也没说，而是展示了一张国际新闻。
在国际新闻的头条，用红色的标题写着，第一议长疑似死亡。
看见这个标题的时候，宗澜瞳孔骤缩。
他从地上起身，迅速走出训练室。
「会长阁下。」
「阁下，日安。」
「赞美噩梦之主。」
看见他，沿途的修道会成员们纷纷恭敬地抚胸行礼。
宗澜充耳不闻，直接走到办公室。
推开门，果然，L已经坐到办公桌后，面前浮动着光屏。
光屏上，是如今的直播。
因为国际压力过大，第一议长直接绕过尖顶议会的抉择阶段，宣布自己将全权负责青铜机械城超S级污染源的清理工作。
据说这个宣布，艾子墨也没有提前和尖顶议会高层任何一个人通过气，直接用自己的渠道发布消息后，开着专属战机直接接管了青铜机械城。身为第一议长，他有着紧急时期直接接任司令的权限。
所以就连定下的全球直播，也几乎没有开启。
等到所有人收到消息的时候，艾子墨已经带领亲卫队深入青铜机械城。说起来也奇怪，虽然找到了通往核心污染源的路，但这条路中间到底还是有很多阻隔，仍旧需要花时间清理。可定位显示，艾子墨几乎是毫无阻隔，就好像提前知道了哪条路才是正确道路一样，没有丝毫停顿地直接切入超S污染源核心腹地。
天后，一刀震烁天地的刀光在太平洋上空亮起。
这是艾子墨的刀出鞘了。
他的刀已经许久未曾见得血光，可久未出鞘并不意味着刀钝了。反之，这刀经过时间的温养，变得愈发恐怖。在斩出最后一刀前，积蓄了无数能量。
守在外面的尖顶执行者们一愣，看着巨大的辐射监控器，纷纷面露狂喜：「污染辐射正在急剧衰退中......超S级污染源数值开始下跌，这是自从青铜机械城被发现后，史无前例的第一次！」
「第一议长能成功吗？他可以吗？他能够创造奇迹吗？」
这几日，超S级污染源一直不断攀升，预估还有半个月就会达到他们设置的下一个临界点。谁也不知道达到临界点会发生什么事，奈何清理污染源的速度实在是太慢，现在有了第一议长出手，一切都不同了。
全世界的人都盯紧了屏幕。
一个小时后，代表污染核心的巨大红点彻彻底底在屏幕上消失。
「这是......解决了？」
大家一时半会都没有反应过来。
谁也想不到，之前让全世界忧心忡忡，甚至让80%的人类都转移到地下基地的可怖污染源，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解决了。
就连耗时，竟然也不超过天。
在人们欢欣鼓舞的时候，青铜机械城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刹那间，所有的欢呼声都像被按下休止符。
因为从哪里走出来的，只有一个人。
被称为第一议长亲卫队里的最强防御者。传说他的特殊能力名为绝对防御，无坚不摧，甚至可以抵挡超S级别污染源的部分辐射。
然鹅现在，这位绝对防御者身上全身都在淌血，身上战斗绝缘服破破烂烂，到处都是深达半指的血洞，右边的袖管更是空荡荡的，内里荡然无存。
很显然，他已经只剩一口气。
在见到外面的天光后，才勉强咽下口中的血：「议长......议长他......」
话还没说完，就倒了下去。
人群寂然无声。
艾子墨进去的时候，足足带了一整支亲卫队。能够选入他亲卫队的，最少都是S等级，但现在......防御者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救援队很快便组织了起来。由刀魔打头，带了一队S级异变者进去。虽说青铜机械城的污染源已经消失，大家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看着屏幕，宗澜皱眉：「这是怎么一回事？」
艾子墨带着亲卫队进入青铜机械城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但如今这个情况，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就连前两天他和L讨论的时候，后者也只说以现在艾子墨的能力很难清除超S级污染源，顶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谁知道呢。」L双手交叉，脸上仍旧带着他最惯常的嘲讽神情：「那个老家伙或许是假死了吧，想要博得大众同情，好给他的尖顶议会打一个漂亮的舆论翻身仗，想想也知道，他怎么可能死。」
是啊，怎么可能死呢。
宗澜也这么想，但他对L的话却并不苟同。
不管是他，还是L都知晓，艾子墨不是那种为了反转舆论，不惜愚弄大众的人。即使L并不愿意承认。
救援行动持续了整整个小时。
L和宗澜便在光屏面前等了个小时。
个小时候，刀魔出来了。他身后抬着一具担架。
担架上的人满身是血，脸色已经被硝烟熏到几乎看不清，但他握在手中的那把唐刀仍旧透彻明亮。
看到这把唐刀的时候，L的脸色有些许变化。
宗澜仔细看了眼，也发现了，那把唐刀并非艾子墨最寻常使用的唐刀，反倒更像记忆中他送给L的那把用什么珍贵魔铁铸造的刀。
面对着守在门外的天空摄像头，刀魔的神色十分沉重。
这位比艾子墨还像一位老人的中年人站在原地，手里全是血，朝着身后的担架敬礼。什么也没说，却好像什么也说了。
在这个刹那，全球的通讯设备都陷入停摆。
最后一个刹那，是首席执行官颤抖的声音：「第一议长艾子墨，人类伟大的救世主，新时代的领航者，道标......已确认死亡。」
L直接抬起了手，空中的光屏在下个瞬间便湮灭。
他从办公桌背后站起，脸色仍旧没有半分改变，而是朝着宗澜伸出手：「这实在太可笑了。」
「你不知道他的能力，他是不可能死的。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清楚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吗？」
宗澜将手搭在L手心上，下一秒，他们周围的空间如同五光十色幻化的泡沫，在空中浮起下落，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很多人都说，艾子墨是纯粹依靠身体实力，没有特殊能力的超S级异变者。但是不，他有特殊能力。他的特殊能力，在年前和宗厉久对决，亲手斩下自己爱人头颅的时候觉醒，想必你也能猜到部分，亲爱的。没错，他的能力和时空有关。」
「便是这个能力，支撑他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中穿梭。你在这个世界遇见的艾子墨，同时也是我那个世界的第一议长，并非享有一段记忆，而是切切实实同一个人。」
这样的能力，比L的噩梦还要来得恐怖。
即使宗澜早有猜测，仍旧忍不住侧目。
或许是因为艾子墨的死，L罕见地连话都变多了。
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表面上说着拯救世界，寻找一条人类的生路，实际上他才是那个卑鄙者。」
很快，他们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尖顶议会。
在能力的遮掩下，没有人能看到他们，就仿佛逛自家后花园一样。
说起来也怪，明明应该直接开始走葬礼流程，但灵柩所在的地方却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就好像早就猜到有人会来，故意这般作态。
看着面前的灵柩，宗澜心里似有所感。
他什么也没说，而是退后一步，让L一个人走上前去，将手搭在灵柩上。
时间好像变得很漫长。
L脸上的表情也从满含讥讽的笑意，多了一抹错愕，而后慢慢慢慢消失。
直到这时，L终于意识到。
艾子墨的确死了。连骨头都几乎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