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大家也没搞明白为什么那个老人的家属会在失踪这么久后突然出现,甚至还委托护士给李君泽专门打电话道谢,而不是自己打电话来。
宗澜一贯是不太关心这些的,只要钱到账了就好,如此实诚。
收到了李君泽上缴的治疗费,再加上杰克提前交纳的一万元,还有自己杂七杂八的余额,宗澜满意地发现,他差不多可以找个人约时间把诊所翻修一遍了。
这可是件大好事。
不过现在医院里还有迪达拉这个隐患,没法大动,只能先把诊所一楼这个门面好好打理一下,不要从外边看就透着一股不想进来的廉价感。
有好几次宗澜好像都隐隐约约看到玻璃窗外的巷子口有人,但很可能碍于他整个门面的装扮和装饰,这才没有进来,错失了不知道多少赚钱良机。
于是今天一天,宗澜都在打电话给出售医疗器械和建材的供应商,确定整个诊所门口的改装方向。不大改,只是更换家具和彩电的话,需要耗费的时间倒也不多。
卧室里的床板也可以换一换,还有洗漱间的热水器......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余额再次肉眼可见地减少。
为李君泽治疗完毕后,宗澜撑着下巴坐在诊所桌子面前思考人生。
“钱真的很难赚。所以这个羊毛还是得从修道会身上薅。”
如果能成功薅到钱的话,就算修道会会长......
说到这里,宗澜微妙地心虚,又看了眼手机。
仍旧没有回音。
刚才和宗澜商量完毕后,杰克表示他还得回教会去待命,等需要帮忙的时候再发短信过来。反正蚊子再小也是肉,盘算了一下后续一个病人能带来的收益,宗澜还是答应了。
就在他冥思苦想该怎么赚钱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宗澜拿起来,发现发信息过来的并不是那个熟悉的红眼黑猫头像,而是该隐。这台人工智能提示他目前所在地周围存在人为监视痕迹,于是派快递员将邀请函和礼服送到了诊所,等到约定时间会派乔装过的人员前来接洽。
果不其然,很快,玻璃门外就停下来一台公务用车。
和上回不同的是,这台车上并没有生命基金会的蛇杖标志,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也并非宗澜上回见过脸上戴着瘟疫面具,穿着黑色皮大衣的怪异医生。而是一个个西装革履,打着领结的侍者。
他们恭恭敬敬递过来一封邀请函,完全不畏惧附近正在监视的人。
很显然,以修道会的神通广大,轻而易举就能让宗澜在明面上合情合理的合法路子上走过一遭。上回他们半夜去收容中心执行任务,这些瘟疫医生也是神不知鬼不觉过了道正常流程。
上车后,宗澜想了想,“留些人在诊所周围负责看守,我们走。”
门徒们深深地鞠躬,为他拉上了车门。
车门上贴着的防窥膜将整个车内的模样全部挡住。
下一秒,司机启动了发动机。整辆车如同幻影一般消失在原地。
这个世界上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不在少数,其中并不是每一个能力都能用来战斗,还有一些能力只能用来辅助。就像修道会一样,并非所有修道会成员都是打打杀杀之徒,事实上修道会有很大一部分成员就在生命基金会内部任职,科研人员也不在少数。
对于这些辅助人员,修道会总能给他们安排合适的位置。
这辆车在江州悄无声息地疾驰,外边灯光如同走马灯般转瞬即逝。
“在诊所周围监视的是哪一方的人?”宗澜压低声音问道。
“回禀大人,应当是尖顶议会的人。”瘟疫医生答道:“三日前,修道会的卫星监测系统在江州基地市捕捉到了刀魔的身影,初步猜测应当是受第一议长的指示。”
“如果是第一议长的话,要不要......”
听到这里,宗澜意识到一件事。
他在修道会里找到了疑似父亲留下的笔记本,那至少说明,父亲生前应该也在修道会内部任职,而且能够将自己的笔记本留在会长私人的卧室内,想必职位不会太低。最有可能的要么是会长本人,要么就是会长在父亲死后将笔记本拿到那里。
想起修道会会长昨天晚上的模样,宗澜默默划掉了第一个选项,转而留存第二个选项。
现在的谜题是,父亲究竟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为什么笔记本会被撕掉,是会长撕的还是父亲撕的?
宗澜有种朦朦胧胧的预感。
这些东西原先对他而言,是很容易能够弄懂,并且得到结论的。
而现在,就好像有一个人故意给他指引了错误的方向,让他拿着错误的结论如同无头苍蝇般转来转去。
在这之前,宗澜必须想办法甄选出什么是正确的信息,什么又是错误的信息。
“按以前的办法来。”
“是。”
披上第一主教的马甲时,宗澜都尽量少言寡语,以免这些门徒们看出更多问题,或者察觉出他的失忆。
不多时,公务车缓缓放慢了车速。
透过玻璃窗,宗澜看向外面。
银白色的大理石片被延展到极致,用厚重的钢筋绳索牵引着串连到一起,搭在花岗岩基座上,如同一片片洁白的栀子花瓣。恰到好处的灯光将氛围感拿捏到极致,局部的照亮让这座建筑更加具有艺术美感,层次分明。
这里是江州基地市音乐厅,坐落在环形海滨凸起的三角上,美丽非常。
而今晚,这里灯火通明,一盏盏昂贵的吊灯逐渐亮起。门口香槟色的旋转门外聚集了许许多多穿着制服的保安,红毯从门口一路铺到音乐厅正前方,那里停着一辆辆昂贵的跑车。
往日里,除非是联盟知名的大音乐团才有这种待遇手笔。然而今晚并没有乐团进行演出,亦或者说,演出的乐团并不是今晚的重头戏。
在里世界论坛里,这场盛事早已传遍,因为这场晚宴背后由修道会主办,严格来说并不算拍卖会,而是一场慈善晚宴。
主办方提供一些或许是一文不值的拍卖品,前来参加的宾客们花大价钱竞价,最后的成交价钱款汇入主办方,得到一张入场券。
寻常的入场券定然一文不值,然而在这张入场券面前加上修道会三个字,那又不能同寻常而语。至少从宗澜得到的信息来看,这场即将轰动整个里世界的慈善晚宴只不过是那位修道会会长随口说出的话。
‘他说,要让全世界都知道第一主教归来的消息。’
于是就有了这场慈善晚宴。
这真的不是什么霸道上司爱上我的职场恋爱剧情吗?
宗澜在心里摇了摇头。
和其他慢吞吞行走的车辆不同,这辆纯黑色的公务车如同游鱼一般没入川流不息的车流,径直越过那些排队等候的车,驶进了内场通道。
有等待许久的宾客酸溜溜地问道:“那是谁的车?怎么可以走特权?”
在门口检测的侍者冷声道:“请慎言!能够走通道的都是晚宴的贵客,不是你们可以随便质疑的存在。”
“今晚的场次足够尊贵,出席的都是大人物。奉劝您一句,在里面最好谨言慎行,否则一句错话造成的后果......可能会使您无法活着走出音乐厅也说不定。”
面不改色地说完这番话后,戴着白手套的侍者将邀请函还给宾客,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仿佛全然没有看见后者煞白的脸色。
几队背后,坐在越野车里的调查员同时皱起眉头。
这些天追查江州基地市背后主谋的线索,他们一路追查到了这场慈善晚宴。只是刚来,就察觉到了不对。
根据调查员们敏锐的嗅觉,包括这个地段齐齐切断的电波信号,他们几乎可以确定,这里绝对是秘密教团组织的聚集活动。
“不是剥皮教会。”坐在后排的耿宁萌摇了摇头:“剥皮教会没有这么大的权限,否则也不会和江州收容中心斗智斗勇那么多年。”
几个月前她受了重伤,昨天才被准许出院,今天就马不停蹄地投入调查员事业。上边给她分配的是一个简单的侦查任务,不需要他们这队调查员进入探查,只需要在这里留守监视就可以了。
指挥室发出这样的任务,很可能是清楚这次慈善晚宴的主办方。
这也意味着,收容中心难以插手。他们甚至搞不到这个晚宴的门票。
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音乐厅,耿宁萌心中凝重万分。
需要让地区收容中心退避三舍,礼让半分的秘密教团,整个里世界压根不超过一巴掌之数。
“怎么样?”她回头问道。
“指挥室说已经向主城请求支援了。”
当下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耿宁萌放下望远镜,“能查明刚才那台往通道去的车辆身份吗?”
“稍等,我们还在查询。”坐在后排的程序员飞快敲打笔记本键盘。
就在这时,在车顶上观望的调查员声线微震:“有人过来了!”
耿宁萌心底一惊,向外看去。
果不其然,穿着燕尾服的侍者直直朝着他们走来。
走近了,他们还能看见侍者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戒备!”
不需要耿宁萌下令,越野车里的调查员们都握紧了枪。
他们今天来费了很大功夫乔装改造,且拉开一个十分遥远,能够将音乐厅门口收入眼中的安全距离,用望远镜观察和转播。
下一秒,面带笑容的侍者敲了敲他们的车窗门。
“尊敬的调查员们,主办方向您问好。”
“他十分愿意邀请您等前来参与这一场慈善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