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两个女人的战争

天色微亮,东方的天际边吐露出一点点鱼肚白,连连绵绵的雾气将天地万物都挂上了一层水珠,在一根根枝丫,树冠之间自由飘荡,风声划过,枝叶微动,凭空给北地添了一丝荒凉。

李安与乔橘络带领贾道途,岳破虏,曾小虫两将,以及宗悦大小姐,连同五十余位亲卫,外加八百百骑甲士踏上了返回京城之路。

当然。

还有金鞑王朝的小太子。

如今,北地尚未完全收复,金鞑人虽然退却,可北地势力错根复杂,各地义军,武道世家依旧把持着大多数的城池,竟隐隐形成了一个个小国一般,互相肆意攻伐,毫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更不把李安放在眼里。

也正因如此,李安此刻还不是与大渊朝撕破脸的最好时机,只能徐徐而图之。

韩忠虎作为北军大帅,亲自带领重兵驻守在献俘城,种思道,铁云,杨不悔,闫清顺皆各领本部人马对这些城池进行讨伐。

李安尚且还是大渊臣子,于北地大破金鞑铁骑,收复千里疆域,自然还是要进京述职,不管怎么样,脸面上的事,还是要做足的。

李安带走的军队皆是他的亲军,尤其是五十余位亲卫,更是与李安敢深入十万金鞑大营生擒金鞑小太子的敢死之士,如今他们也要随李安赶往京城,以英雄功臣的身份回家。

每个士兵的脸上都洋溢着回家的喜悦,一些年轻士兵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只有他们才知道家到底有多么好,回家有多么幸福。

岳破虏买了一大堆礼物,他寄居在宗家,虽然因为宗帅已经身故,可宗家还有不少家眷,作为宗帅生前最疼爱的部下,他于情于理也该尽一份孝心。

宗悦只会舞枪弄棒,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可看着岳破虏买了一堆,还是学着买了一些,虽然不尽人意,可也是一份心意。

唯独曾小虫空着手,可还是乐呵呵的,他在京城可没有什么亲属,他就四个兄长,驻守在夜郎城,可京城也算是半个家了,之前在蔡相家中做供奉,他总共没出去过几趟,对京城真是既陌生又熟悉,说生疏吧,还呆了数年,说熟悉吧,拢共没出去逛过几趟,还基本上都是晚上。

如今身份也不一样了,几场大战下来,他已经升任三品武官,也算是大渊朝的武官中的高官,即便是大渊朝再重文轻武,也无法掩盖他腰间那块金镶玉的令牌是那么耀眼。

骑在马上,腰杆也挺直了,脖子也扬起来了。

至于那五十余位亲卫,李安特地给他们放了半天假,轮流出去给家人买点东西,一个个大包小包的堆满了身后的马车。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得意的笑容,荣归故里,战功赫赫,这是多么大的殊荣。

毫不客气的说,他们回家的那一刻,他们家族都将出村相迎三百里,县令与县衙内的大小官员亲自相迎,想想那个景象,真是不枉苟活这一世。

“不好,有刺客,快布防,保护王爷!”

突然,曾小虫像是发现了什么,立刻怒吼一声预警。

百骑甲士立刻下马结阵,一人高的大盾牌立刻竖起,眨眼之间,一道铁幕在李安的周身结成。

曾小虫手持长槊,岳破虏手持丈八铁枪,分别立于阵前左右,警惕的打量着周围,寻找敌人踪迹。

宗悦抽了抽鼻子,扭头看了一眼李安,“我就知道这一路上不会很太平,可没有想到这群辣鸡这么快就忍不住了,真是该死呀!”

乔橘络笑了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可青葱般的手指还是紧紧攥住了腰间的长剑。

自从跟大渊剑身裴镔学习了剑术之后,橘络已经学会了剑不离身,好几次晚上,做到尽兴之时,李安都能从床上摸出长剑来。

气的李安好几次都想要骂人,真是坏人兴致,可恶!

“王爷,找到了,快看,头顶上的树冠上,那有一个女子!”

曾小虫眼疾手快,忽然就通过嗅觉找到了对方的踪迹。

那女子红纱覆面,手持弯刀,丝毫不惧,竟直接从树顶一跃而下,落到了众人面前。

曾小虫眉头一皱,啐了一口,一脚踢在长槊槊柄处,整条长槊随即旋转起来,纵身一跃,直奔那女子而去。

“砰砰砰!”

曾小虫一连串的槊锋攻击都落了空,可那个女子却依旧徒手而动,只退不攻,左右腾挪移动,就轻易的躲开了他的槊锋。

此女子一看就是江湖杀手出身,一举一动,皆是透露出江湖杀手的武技杀招。

若是在战场上,曾小虫有的是办法杀了她,可眼下,他却一直落于下风。

这就是战场武将与江湖杀手的差距。

随着曾小虫一连数次杀招落空,他也是恼羞成怒,怒吼不止,再看那个女子已经拔出了弯刀,准备出手了。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李安的声音,“住手!”

听到李安的声音,曾小虫再啐了一口,满脸不甘心的后退一步,可目光一直警惕的望着那个女子。

李安似乎跟那个女子相熟,开口笑道:“红烛姑娘,许久不见。”

女子看了李安一眼,插回弯刀,理都不理。

曾小虫再次大怒,遥遥的指着女子,“喂,你是个聋子吗,听不到我家王爷的话?”

可没有想到,他直接被无视了。

身后的岳破虏走上前来,拍了拍曾小虫的肩膀,示意他算了。

可曾小虫的倔脾气上来了,谁也拉不住了,顿时大骂道:“你是不是聋了,听不到我家王爷的话吗?还真是个聋子,哈哈哈!”

红烛猛地回身,薄唇微启,“再多一句废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森寒的杀意如一柄利剑陡然射向曾小虫,惊的曾小虫也是一愣。

不等他开口,李安已经走上前来,说道:“红烛姑娘在此,那应该帝姬大人也在此吧?”

红烛一点头,旁边的一条小路上行驶出一辆马车,马车停在李安面前,一个身着鹅黄色长裙,腰身袭荷色对襟的姑娘探出身子,那姑娘一头乌黑的秀发,只用一块丝巾微微缠绕,简单却不随意,脸上一块淡紫色半透明的丝巾遮住面容,风吹袭来,柔顺的秀发微微上挑,看上去飘逸到了极点。

“福金拜见摄政王爷。”

来人正是宋福金。

见到宋福金,即便是李安也忍不住心头一动,见到她的瞬间,一股暖暖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这一幕,恰好被乔橘络尽收眼里,可乔橘络却懂事的后退一步,选择了不去打扰。

可以说,李安与宋福金之间清白的如同一湾清水,甚至连情愫都不曾有过,只是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温柔暧昧,如清水细泉,潺潺流动,却甘之若饴,切人心脾。

这一刻,两个人默默的对视着,纵然千难险阻,纵然百折曲挠,却难以掩饰其中的温情。

两人目光如炬,深深对视,李安收回目光,扭头看了一眼,对着宋福金躬身一拜,“李安见过帝姬大人。”

宋福金浅浅一笑,点头道:“李安,几日不见,怎么称呼都变了,你不是叫我福金吗?”

李安登时尴尬不已,只能苦笑着应对。

宋福金走近李安,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小声地说道:“李安,你怎么说走就走,也不跟我说一声,难道你就这么想把我甩开不成?”

李安尴尬的挠了挠头,“福金,说什么呢,有的太过于匆忙罢了,没有想甩开你的意思。”

“难道连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吗?”宋福金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眼泪汪汪的,令人心疼。

李安只能一挥手,“撤阵,是自己人。”

军阵一撤,乔橘络就在军中,望着自己的男人在另一个女人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卿卿我我,毫无避讳,那种感觉根本无法言说。

宋福金全然就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竟直接甩开李安,径直走向乔橘络,“这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妃大人吧?”

乔橘络欠身施礼道:“大渊朝摄政王王妃乔橘络见过帝姬大人。”

宋福金眼眸一闪,红唇微张,欲言又止,一丝笑容几乎是挤出来的。

这是在向宋福金宣示主权地位。

不管你是谁,反正我都是大渊朝摄政王李安明媒正娶的妻子。

仅仅是第一面,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似乎已经打响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拉开了序幕。

李安呆若木鸡,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可短暂的沉寂过后,两个人就如同好久不见的好友,手牵着手,径直走向了宋福金的马车,

这下,把在场的一众大男子都看呆住了。

什么情况?

就刚刚那场景,现在拔剑相对都有可能,怎么转眼间两个人就亲密成这样了。

李安挠了挠头,一脸尴尬的笑了笑,曾小虫走了过来,“王爷,我看大事不妙呀,您要是一口气将这位帝姬大人也娶进门,那你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她们一定合起伙来欺负你。”

岳破虏也是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对着李安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曾小虫的观点似的。

“滚,都没事干了!”

李安眉头一皱,面露怒色,吓得两人赶紧掉头就跑,可曾小虫的话却一直萦绕在李安耳边,扭头看向马车,里面竟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吓得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全军出发!”

李安纵身上马,下令继续行军,迅速赶路,务必在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驿站,沿着官道,一路南下,朝着京城的方向快速赶路。

因为李安麾下的将士皆是骑马行进,因此速度很快,虽然做不到日行百里,可也一路上快速行进。

为了避开耳目,一路上几乎不做停留,而且派出了不少斥候,在前面侦查地形,防止遭到埋伏。

可最惨的莫过于金鞑王朝的小太子了,他被囚禁在一辆囚徒车内,四周皆是用牛皮掩盖,内衬用的是精钢铁板,从外面看上去极为普通,任谁也想不到,这里面会关押着金鞑王朝的小太子。

在行军两日后,逐渐的脱离了北地,渐渐进入了京畿道的地盘。

京畿道多山地,丘陵,河流众多,又为南北交通之要道,贯通南北,乃是大渊朝的咽喉之地,也正因如此,京畿道多马匪,贼寇居多,以劫掠为生,附近来往的客商,就是他们的猎物。

到了京畿道,李安反而不再着急仓促赶路,而是平稳前进,四处放出斥候轻骑,打探前方地形地貌。

眼看夕阳落下,霞光没落,天色将晚,在四处察看地形地貌后,李安决定在一处河流上游沿岸安营扎寨,又下令百骑甲士于大营左右安营扎寨,便于护卫大营。

可就在此时,刚刚前往查勘地形的曾小虫匆匆纵马驶来,急乎乎的喊道:“王爷,大事不妙,数里之外的一处山涧之中,有一群马匪在围攻一队商旅,商旅不敌,被马匪杀的连连后退,我们是否去支援一下。”

“身为大渊军人,守土卫民,乃是天职,岂能坐视不理,眼看百姓被贼人屠杀!”李安当即下令曾小虫与岳破虏两人带三百百骑甲士前往救下商旅。

可军令刚下,一道不合时宜的反对之声响起,“不可派兵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