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李安的计策,为了迷惑那位赖公子,他可是将军中多余的战马全都拉了出来,组成了这支骑马步兵。
大盾与破敌弩全都藏在身后,伪装成一支普通的骑兵。
这是李安送给赖公子的一个特大的惊喜。
“王爷,两千禁军甲士硬抗两万骑兵,是不是有些太过冒险了,骑兵不满万,满万无边际,两万骑兵一旦铺开,便是千军万马。”单道实在是忍不住了。
李安看了一眼葛洪,贾道途他们三人,表情也皆是如此。
他们三人在军中算是老成持重,经验丰富,作战稳扎稳打,可唯独缺少一股闯劲,这是年长者的特点,力求一个“稳”字。
相反曾小虫包括曾家四虎,皆是个个敢打敢冲之辈。
可却缺少了一丝稳重,独当一面,尚欠缺不少。
可现在他需要的就是一个“敢”字!
李安目光如冰,淡淡一笑,“赖文湘不是杨不悔,对付他,两千禁军甲士足矣,再多就有点浪费了。”
三人见李安如此淡定自信,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目光始终盯着战场,心里的担心也愈发浓烈。
与此同时。
对面的赖文湘却是打马奔前,手握一杆红色令旗,傲立于两军阵前,远远望着稀松平常的两千禁军甲士的阵型,脸上的得意更是溢于言表。
“果然全是骑兵,就这两千骑兵还不够本公子塞牙缝的,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先吃掉你两千骑兵,随后再将你生擒!”
赖文湘轻蔑一笑,随后令旗一挥,阵中两个部将奔来,只听他厉喝一声,“你们二人各率两千骑兵,撕开敌阵!”
“本公子亲率剩余人马在后掩杀,给我一举诛杀李安逆贼!”
“诺!”两位部将齐齐拱手应道。
“咚咚咚!”
进军的金鼓响彻天地,中州道军阵中率先冲出四千骑兵,分别左右两个方向冲向禁军甲士。
一时间,四千骑兵喊杀震天,马蹄声如奔雷作响。
伴随着金鼓声,四千骑兵分别从左右两侧冲了出来。
赖文湘是个纨绔子弟,不懂兵法,可中州道的部将却是宿将,骑兵一出,立刻变换阵营,迅速组成了锋矢阵营,急速朝曾小虫的军阵而去。
战马踏地扬起满天尘土,刹那间就遮天蔽日,战马的速度也随即提了起来,整个天地间都响彻着轰隆隆的马蹄声。
骑兵特有的气势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居高临下的巨大优势当真是可怕,中州道骑兵竟隐隐有了精锐骑兵才有的气势,这股可怕的气势,足以令任何对手胆寒,这就是骑兵的可怕。
眼看对方的骑兵已经冲刺而来,饶是曾小虫都有些变色,麾下禁军甲士也是个个露怯。
骑兵的拉枯摧朽的可怕,是任何兵种都不能比拟的。
他们是战场之上天生的主角。
葛洪,单道,以及贾道途皆是捏了一把汗,不免为曾小虫还是两千禁军甲士担心起来。
他们能不能挡住四千骑兵的冲锋?
可身为主将的李安却出奇的平静,没有一丝涟漪,目光紧紧的盯着黑压压的骑兵,随后目光缓缓移动,落到了曾小虫身上,还有那两千禁军甲士身上。
今日之战,胜负之数,皆在于曾小虫以及麾下的四千甲士。
“曾小虫,拿出你的真本事,别让本王失望,让他们见识一下国子监学府的学子是有多么厉害!”
此时。
屹立于阵前的曾小虫却是脸色微红,胸膛不停的起伏着,目光如刀,死死的望着黑云压地般骑兵。
在其周身,两千禁军甲士已经是严阵以待。
两千对四千,人数有差距,更何况对方还有一万多铁骑虎视眈眈,而李安给他的命令是,以两千破数万铁骑,击溃面前气势汹汹的骑兵。
曾小虫深呼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悸动,此刻他太需要一场胜利了,只有胜利才能证明自己的实力,也只有胜利才能让他在摄政王面前立足。
只有一场胜利,才能助他立足于摄政王的阵营中,占据一席之位。
脚下的大地也已经开始颤动了,眼前的四千骑兵已然逼近百步。
就是这个时候,曾小虫眉头一皱,猛地举起长槊,厉喝一声,“禁军甲士听令,前军下马结阵,后军不动!”
一声令下,最前面的百余名禁军甲士齐齐下马,轰然冲到阵前,将一面面一人多高的大盾立在阵前,只在几个呼吸之间,一面绵延百米的盾阵已经横在了阵前。
一千余名禁军甲士迅速举起破敌弩排列成阵型,他们并非是与李安那般排成直线阵型,而是组成了六排,依次将破敌弩举高,每一排都比前一排高一点,可这一点却是曾小虫提前精准计算过的。
至于后面的五百禁军甲士则是伏在马背上,组成了整整三排,每个人都遥遥的举着一把连弩,等待着命令。
远远望去,整个阵营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箭矢,一道道寒光点点的箭矢露了出来,箭矢寒气逼人,犹如随时夺人性命的死神镰刀,目标正是那些冲锋而来的中州道铁骑。
转眼之间,中州道铁骑已经逼近三百步,卷起的满天狂沙,俨然一个巨大的沙尘暴一般,还有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要把大地踏碎一般。
两千禁军甲士望向呼啸而至的铁骑,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心里的畏惧可想而知。
可军令如山,他们谁也不敢退!
本阵中。
单道握着金龙大刀,目光紧盯着黑压压的骑兵,心里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戴着战盔的脑袋已经被汗水沁透了。
葛洪也是如此,一身道袍之外,还有一层护甲,若是仔细观察,在他的脸上已经多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贾道途望着眼前曾小虫摆的阵型,不由得心头一惊,“这是什么阵,倒是新奇的很?”
随即,他摇了摇头,仅仅就组成了一层盾阵,如何顶得住铁骑的冲锋,一旦箭矢射完更换箭矢之际,敌军铁骑可能就已经杀到眼前了。
到了那个时候,顷刻间禁军甲士就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抗中州道铁骑的冲击,那将是一场一边倒的大屠杀,他们绝没有顶住的可能性。
绝对没有,除非有奇迹出现。
这四千骑兵只是前锋,后面的还有一万多铁骑紧随其后,发动冲击,几乎是一比十的兵力,足以彻底摧垮他们的阵型。
纵使贾道途久经沙场,此刻也是忍不住心生寒意。
既然如此,还是早做打算,正要扭头开口跟李安商议之际,却惊异的看到李安那副淡定自信的神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从容不迫的气质,甚至俊俏的侧脸还能隐约看出一丝笑意。
“什么,这是对曾小虫阵型的肯定吗?此阵怪异无比,恐怕没什么战斗力吧?”贾道途扪心自问道。
可李安的那份从容不迫,的确是深深的震撼到了全军将士,在场将士们一颗颗躁动的心瞬间就平静了下去。
这股气息迅速蔓延至全军,那个横戟阵前的年轻人就是他们的主心骨,虽万敌犹不惧也!
李安忽然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突然纵马上前,手中高举着方天画戟,厉喝一声,“死战不退!”
众将士齐齐怒吼,“死战不退!”
全军上下一体,皆是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可同时,当中州道铁骑踏入百步之内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他最为担心的事没有出现。
他原本以为曾小虫会忍不住下令放箭,虽然眼下放箭会阻碍一下敌军铁骑的冲击,可也失去了破敌弩的杀伤力,只有五十步之内的距离最有杀伤力。
五十步之内,再厚的重甲也挡不住破敌弩的破甲之力。
他眼眸中露出一抹欣赏,他没有看错曾小虫,沉稳如水,此子将来必成大器也!
此刻。
曾小虫紧握长槊,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敌军铁骑的距离,心里也在默默计算着,他要的是一击必杀。
可他能忍住,他的四位兄长却是忍不住了,纷纷打马奔来。
曾虎第一个开口道:“敌军已距我军军阵九十步,放箭吧?”
曾小虫一言不发,只是手指微微弯曲握紧。
曾豹也忍不住道:“小虫,放箭吧,敌军已经逼近七十步了!”
曾小虫依旧是一言不发。
曾狼狠狠地一拍战马,来回踱步,厉声道:“六十步了,马上就五十步了,还不放箭吗?”
五十步的距离,马背上那些中州道铁骑的甲胄,眉眼都已经看的清楚了,寒澈的兵器,呼哧的战马,还有狰狞的面容。
“四十步了!”曾虎大吼一声。
就是此刻!
曾小虫猛地一举长槊,大吼一声,“全军放箭!”
“放箭!”
一声令下,便是万箭齐发。
破袭声连成一片,犹如音爆般连绵不绝,一千根锋利的弩矢从破敌弩中激射而出,化作一团团遮天蔽日的乌云扑向了眼前的敌军铁骑。
根本不需要瞄准,只需要勾动扳机即可,一道道箭矢轻易的撕开了中州道铁骑的甲胄,洞穿身躯,再射中身后的袍泽。
眨眼之间,冲在最前面的中州道铁骑根本毫无防备,几乎全都从战马上跌落下来。
人喊马嘶,连成了一片。
刚刚还杀气腾腾的中州道铁骑瞬间就被割麦子般割到一片,攻击瞬间受挫。
这突如其来的一道道箭雨,直接把他们给打懵了。
一时间,纷纷举盾抵挡,可破敌弩的破甲力,再加上距离如此之近,根本挡不住锋利的弩矢。
很多中州道官兵临死之前,身上都钉上了一块盾牌。
领兵的部将也是如此,全都彻底被这漫天箭雨射怕了。
他惊异的发现,近在咫尺的敌军军阵却怎么也突破不了,明明骑兵瞬息就能逼近,可就是这个瞬息,却让无数麾下将士喋血当场。
而且与之前的弩兵阵型不同,之前弩兵破敌只破最前列的一排,可今日却是从天而降的箭雨,几乎是将冲锋的中州道铁骑覆盖了一块。
就在这时,敌军阵前,突然一面绣着“五只老虎”的大旗立起。
那面旗帜迎风烈烈,昂扬无比。
“这是什么情况?”
“五只老虎!”
殊不知,这是曾家五虎的第一仗而已,未来这面五虎大旗将震慑天下万族!
中州道部将愣神的片刻,又有数百骑兵掉落马下,惨死当场,没有被当场射死的更惨,直接被战马踏成肉泥。
退还是继续进攻让这位部将犯了难!
一旦退的话,大势所趋,那可就是一场惨败!
可不退,就只能白白送死了!
部将一咬牙,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冲锋,只要破了敌军军阵,剩下的就是一场大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