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锦市郊,一处毗邻大辽河,占地辽阔的稻田种植基地里,一处河蟹看护房内,此刻正传出此起彼伏的喧嚣声音。
房间内的土炕上,摆放着一张炕桌,周边围坐着六七个赌徒,楚恩光也赫然在列,他们这些人,都是赌注比较大的,像是那些跟着三百五百在一边溜缝的赌徒,则全都蹲在他们身后,再外面就全都是来看热闹的了。
今天的楚恩光,似乎一扫前几天的颓势,在赌桌上大杀四方,自从上桌以来,三四个小时之内,已经赢了大几十万,势头相当迅猛。
随着众人再度玩了一轮牌,楚恩光直接拿到了双A和一张K的牌面,面对这么高的点数,其余人纷纷弃牌,只剩下楚恩光对面的一个麻子脸还在继续玩,此刻麻子脸的牌面是两张K和一张Q,比楚恩光小了五点。
“五千!”楚恩光平时都混迹在大赌局上,这种几千块一注的小赌局,对他而言就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娱乐项目,所以他自从上桌起来,叫价就始终都在封顶,也用这种方式诈住了许多底牌不如他的赌徒们。
“哥们,你也别三千,我也别五千了!咱们俩要玩就玩把大的!你敢吗?!”麻子脸今天已经输了不少钱,此刻已经有点上火了,尤其是看见楚恩光赢了那么多钱,难免有些嫉妒。
“呵呵,行啊!那你想玩多大的?”楚恩光势头正盛,见有人愿意加注,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光哥!算了吧!”樊超见楚恩光准备答应,轻轻的推了他的胳膊一下,此刻跟楚恩光对赌的人,叫做邹麻子,早些年通过种水稻、养河蟹,身价也上千万过,不过就是因为赌博,把手里的产业都给折腾没了,现在就靠在在盘J本地的稻田里打工为生,一年到头赚的钱,十有八九全都扔在了赌桌上,而且他这个人赌品很不好,口碑也比较操蛋。
“没事!赌桌事赌桌了,大点干早点散!这哥们想玩,那我就陪他玩玩呗!”楚恩光并不知道邹麻子此人口碑恶劣,或者说他混迹蓝道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经过,所以在赌博这一块,楚恩光的确是谁都不服。
“行!这话说得痛快!”邹麻子拎起旁边的帆布兜子,把里面的钱全都倒在了桌子上:“我手里这些,大约有七万八九千块钱,你数数!”
“不用数!我算你八万!我跟了!”楚恩光伸手在旁边拿起一捆十万元的现金,在里面抽出两万,也跟着扔在了桌子上。
周边的赌徒们看见这一幕,全都抻着脖子开始瞅,此刻赌桌上除了两个人下的十六万赌注,之前还有几万块钱,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二十万,在这种赌局上,一手牌二十万,绝对不少了。
“哈哈!哥们,加注是你自己的点的头!别说我欺负你昂!”邹麻子在说话的同时,直接把手里的牌一掀,然后开始伸手搂钱。
“我艹!出豹子了!”
“这还是今天的第一个豹子吧?”
“牛逼!”
“这一下掏上了!”
“!”
一众赌徒看着邹麻子三张Q的牌面,霎时间一阵喧哗,一旦出了豹子,也就意味着楚恩光那边的底牌即便再大也没用了,而且这么多人参与的填大坑,想要出个豹子,也确实不容易。
“哥们!别急着装钱!你看看我这个!”楚恩光伸手按住邹麻子的胳膊,随即也将自己的底牌掀开。
一张2,还有一张黑桃A。
“我去!俩豹子!”
“这尼玛”
“!”
众人看见一把牌里出了俩豹子,都有些意外。
“哈哈!承让了呗!”楚恩光推开邹麻子的胳膊,把钱往自己身前一揽,递给了樊超一万,接着又抓了一把大约有五六千块钱,直接往看热闹的人群里一撒:“打红!”
“牛逼!”
“精神!”
诸多赌徒纷纷说起了吉祥话。
“我艹你妈!你他妈跟我使活儿!”邹麻子看着飞舞在空中的百元大钞,忽然嚎了一嗓子,眼睛通红的看向了楚恩光,他口中的“使活儿”,指的就是出老千。
“朋友!饭能乱吃!话可别乱说昂!就这么屁大点个小场子,我犯得上玩花活吗?”楚恩光听见这话,也跟着立睖起了眼睛,毕竟在赌场上,被人指成老千,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而楚恩光身为一个职业赌徒,这话一出口,气场明显盖过了邹麻子。
“滚你妈的!今天这桌上大家都输,就你一直赢!说你没鬼儿!谁信啊?咋的,财神爷是你爹,他罩着你呢?!”邹麻子也不知道是输急眼了,还是真的认为楚恩光有问题,继续嚎了一句。
“邹麻子!俗话说愿赌服输!你别整这个不值钱的出儿昂!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安壤楚恩光!你全辽西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光哥在圈里的口碑啊!他今天来这,纯粹就是为了娱乐的,你别瞎砸钉子昂!”樊超也跟着呛了一句。
“我他妈打听个JB!一手牌出俩豹子,这事换谁谁信啊!你把我钱还我!”邹麻子伸手就要抢钱。
“局家子呢?不压事儿啊?!”楚恩光攥着邹麻子的手腕,大声喊了一句。
“局你妈!”邹麻子手上发力,直接将炕桌掀翻,奔着楚恩光扑了上去,其余人见状,都开始后退,也有聪明人顺手攥了两把现金揣进了兜里。
“邹麻子!你给我松手!”樊超看见邹麻子奔着楚恩光使劲,也跟着扑了上去。
“呼啦啦!”
三人刚一动手,屋里的门帘就被掀开,随后四五个看场子的小青年,全都拎着刀冲进了屋里:“妈了个B的!谁在这闹事呢!大正月的,把你们剁了扔田里喂螃蟹好啊?!”
“嘭!”
樊超看见这些人进门,一脚蹬开了邹麻子,对着随后进门的一个中年喊道:“老管!你给评评理!我们今天来你这是捧场的!怎么个意思,你这是黑局儿,赢了钱不让带走啊?”
“你怎么说话呢?别血口喷人昂!”叫做老管的局家子虎着脸呛了一句,看着满炕的扑克牌和现金,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你是局家子,那我就跟你盘盘道!”楚恩光看着老管,斜眼道:“我坐在你的桌上,骰子用的是赌局儿上的!扑克一把一换,现在这哥们什么也没抓到,就咬死了说我是老千,这合规矩吗?你们就是这么开场子的?”
“邹麻子!你心挺大啊,跑我这捣乱来了?”老管一看楚恩光这个气势,就知道他不好惹,于是将视线投向了邹麻子。
“管哥,这事还真不是我找茬!今天在场这么多人,你可以问问!这小子自从上桌以来就没输过钱!我耍了这么多年的钱,见过点子横的!但是也没见过这么横的啊!”邹麻子对于老管还是有所忌惮的,见他将自己问话,收起了滚刀肉的模样。
“你不能光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啊!我前几天输了几千万的时候,也没咬着别人说是老千啊!”楚恩光冷笑一声。
“管哥,这个人确实挺狠的!来这就跟收钱一样,确实没输过!”
“老邹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都输给他五六万了!”
“他在外地输钱没人看见,但是在这,确实是真赢啊!”
“!”
许多之前输给楚恩光的人,这时候也全都开始帮腔,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有正经工作,或者种稻田的,每年也就是过年这阵子才会来赌桌上碰碰运气,心态跟技术和楚恩光这种职业赌徒比起来,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在赌博这种拼心理素质的活动中,自然比不过楚恩光,而人在遇见困难的时候,本能间也很少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而是喜欢归咎于外在因素,此刻有了邹麻子一带头,还真有人怀疑楚恩光是个老千。
“朋友,看着面生啊!”老管听着七嘴八舌,笑着看向了楚恩光。
“管哥,这是我外地的一个大哥!他平时玩的都是几百上千万的赌局,不可能在这玩花活儿,这一点我能保着他!”樊超很仗义的开口。
“你不用说话!”楚恩光打断了樊超,面无表情的看向了老管:“我可以让你们搜我的身!但是如果没问题的话,你得给我个交代!”
“放屁!万一是你弹钢琴的,搜身有什么用?”邹麻子急赤白脸的喊了一嗓子。
楚恩光让老管搜身,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藏牌,而邹麻子说的“弹钢琴”,指的是手上活,也就是类似魔术一样换牌的手法,这种千术,只要不抓现行,确实是验证不出来的。
“这样,既然大家都觉得你出千了,这事我就得管!樊超说你是老江湖了,那你也应该知道,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规矩,既然事情出了,那你就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不然,你恐怕走不掉!”老管看着楚恩光,同样江湖气很足的开口。
“呵呵,那你们这边,是什么规矩呢?”楚恩光看着老管身边几个拎刀的青年,笑呵呵的问道。
“过三关!”老管铿锵有力的做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