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村私人诊所内。
杨东接到马吉友的电话,听说常凤娇带着律师赶过去之后,舔了下嘴唇:“你们之间,都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他们让我签字,我就签了,随后律师让我出具我爸妈的授权协议书,但是我说没有这个东西,他们就让我抓紧办,一切都跟你预料的一样。”马吉友顿了一下:“现在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完了,接下来,我还干什么?”
“是把你的店关门吧,从现在开始,你就不用出现在明面上了。”杨东思路清晰的回应道。
“行,我知道了。”
“再买一个手机,办一个新的电话号跟我联系。”
“好!”
“嘟嘟”
语罢,二人直接结束了通话。
常石磊带着常凤娇和律师去马吉友的店里走了一趟之后,姐弟二人将律师送回律所,随后便一同驱车赶到了常凤娇下榻的酒店,自从马吉明跟常凤娇分居之后,如果不是为了影响女儿的学业,恐怕二人早就办理离婚手续了,在这种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之下,常凤娇也跟一个姘头去了北j那边做二手车生意,如果这次不是为了继承遗产,她压根就不会回到这座城市。
“吱嘎!”
酒店楼下,常凤娇把车停在车位里之后,推开了车门:“小磊,最近几天,我北j那边的店里也挺忙的,得回去盯着,今天晚上,我就直接回去了,一会咱俩上楼,我也给你写一份授权书,遗产继承的事,你和律师帮我办吧。”
“行,你放心吧姐,这事我肯定给你办的板板正正的。”常石磊呲牙一笑,停顿了一下:“授权书的事不急,咱俩下午再签,你先把车钥匙给我,我用一下你的车。”
“你小心点,别把车剐蹭了,我晚上就走了。”常凤娇随手把钥匙扔过去,随后踩着高跟鞋,迈步向酒店之内走去,自从回到p兰店之后,从来就没提过要送马吉明最后一程,或者去看看遗体之类的话,情绪丝毫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似乎死去的人,与她一点关系没有一般。
常石磊开着常凤娇的大众离开之后,直接赶往了长锦分公司,迈步走进了张宇的办公室里:“忙着呢,哥们?”
“怎么样,事办妥了吗?”正在用电脑看电影的张宇随手按下暂停,抬头问了一句。
“你放心吧,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对付老马家的人,我有证。”常石磊呲牙一笑,在兜里掏出马吉友签署的遗产分割协议书:“看看!”
张宇拿起协议书,粗略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在看见马吉友同意将景寿山地块让给常凤娇之后,眼前一亮:“别说,你这事办的还真挺好,景寿山的地,什么时候能转让到长锦名下?”
“还得等等,因为马吉友虽然同意了这件事,但是马吉明的继承人是他父母,而不是他,所以这份协议,还得等马吉友的父母跟他签一份授权书,之后他重新签名,这东西才能生效。”常石磊把话说了一半,看见张宇阴沉的脸色,当即解释道:“不过你放心,马吉友之所以没有授权书,是因为他不懂法,但是他既然能跟我签这个东西,最起码说明,这块地,他确实是准备让出来的,而且除了我姐,别人也没资格拿,对吧!”
张宇听完常石磊的解释,也觉得他说的话有些道理,点燃一支烟,催促道:“这件事,你得抓紧办,我们这边很急!”
“你放心吧,现在那块地除了手续还没做,其实已经是长锦的了,毕竟马吉友不争,我姐也同意卖地了,还能有啥毛病啊。”马吉友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沙发上,搓了搓手道:“那个张总,你看哈,现在你们让我办的事,我已经基本上办完了,可是你们答应我的条件”
“这件事你放心,只要地顺利过户,答应你的钱,一分不会少。”
“是,道理我都懂,但是最近为了办这些事,我自己也垫了不少钱,手头上确实有点紧张,你看能不能先给我打点预付款啥的?”常石磊舔了舔嘴唇:“你们总不能光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点草吧?”
张宇听见这话,微微蹙了下眉,本来打算怼常石磊两句,不过目光在扫到桌上那份遗产分割协议书之后,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点了点头:“一会我让财务先给你拿五十万,只要你把事办妥,剩下的钱,会一分不少的打在你账上。”
“你放心吧,接下来的事,我肯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常石磊呲着大黄牙一笑:“晚上找个地方,我让你放松一下疲乏的肉体和心灵啊?”
“拉倒吧,咱俩不是一路人,玩的东西不一样,混不到一起。”张宇冷着脸拒绝道。
“我懂,我懂,你们这个层次的人,玩的高端,但你抽的那东西,我现在确实不碰了。”常石磊在嘴边比了个“六”的手势,笑着起身,摆了摆手:“既然没啥事了,我就去财务领钱了,呵呵!”
二十多分钟以后,常石磊兜里揣着一张存有五十万现金的银行卡,迈着四方步,春风满面的走出了长锦分公司,拨通了一个朋友的电话:“干啥呢哥们?操,挺大个老爷们,在家做啥饭啊,你现在出来,咱俩出去吃哎呀,我没事求你,就是下午想提台车,让你帮着参谋参谋价位,大约四五十万吧操,你这话说的,我在社会上混了多少年,你不知道吗?你觉得区区四五十万对我来说,那还叫钱吗?”
就在常石磊吹着牛逼交朋友出去喝酒的同时,马吉友的店里也来了一位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子。
“吉友,按理说,你这个海鲜门市生意不错啊,你真打算把它兑给我啊?”男子伸手翻弄着货架上的商品,笑着问道。
“嗯,家里出了点事,没心思做买卖了。”马吉友递过去一支烟:“咱们俩是实在朋友,我跟你也不说虚的,我这店你也知根知底,当初支起来的时候,花了二十多万,今天你如果能接手,十万块钱,当场就能签合同。”
“那你要这么说,我可就占你便宜了。”朋友呲牙一笑:“老马,我记得你在市场里,不是还租了一个小仓库吗,既然不干了,就一转让给我呗?”
马吉友咧嘴一笑:“那个小仓库,就当我赠给你了,但是这几天里面还有点货没清走,等过几天,你直接把锁砸开换一个吧。”
“哎呦,那可谢谢了。”
“没事,签字吧。”
马吉友跟朋友寒暄几句,两人当场就签署了店铺转让合同。
另外一边,内,n城县。
不知不觉间,秦胜已经在余东锋的赌场里,泡了四五天的时间,虽然他最开始跟统统说,自己就上场玩一手,不管输赢,只要达到十万块钱这条线,肯定起身离席,但是真等他一坐到这,立马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自从秦胜在洗钱那天坐在了赌桌上开始,几乎就没离开过这把椅子,连续数日来的睡眠时间,加在一起还不到二十个小时,近百个小时熬下来,秦胜已经熬得眼睛通红,头发油腻不堪,目光也变得呆滞无比,只有在开牌的瞬间,才能闪过一抹亢奋,随后很快又会黯淡下去。
此时此刻,秦胜脚下那个原本装满了近二百万现金的蛇皮口袋,早已经空空如也,被烟头烫出了无数孔洞,之前的牌局上,秦胜因为手里资金足,底气也硬,赌金一度累积到了五百多万的高峰,但也正应了统统说的那句“久赌无赢家”,高峰过后,秦胜便开始一蹶不振,基本上押啥输啥,很快把手里的钱输了个精光,不仅如此,还在场子里又欠下了二十多万的高利。
“哎,你还下不下注啊?你要是不玩,就把地方让开,我上!”旁边的一个赌徒看见秦胜面前已经没有现金的桌面,开口催促了一句。
“真有意思,这个位置我都养了四五天了,刚要回财,可能让给你吗!”秦胜扭头呛了一句,随后扯着嗓子开嚎:“统统!统统!!”
“怎么了?”正在赌局里拎着茶壶挨桌倒水的统统听见喊声,迈步走到了秦胜的桌边。
“跟你东锋大哥说一声,让他再给我抬五十万高利,行吗?”秦胜侧过脸颊,眼神狂热的开口。
“还借啊?”统统听完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无奈的表情:“小胜,听我一句劝,你别玩了!我大哥说了,这几天你没少输钱,而且咱们俩又是发小,所以你欠的那二十万高利,场子里也不要了,就当没挣你的水子钱。”
一边等着上桌的赌徒听见这话,伸手就扒拉了一下秦胜的肩膀:“听没听见,局家子都不给你架底了,你还在这杵着干啥,麻溜的,把地方让开!”
秦胜被赌徒怼了一句,当即感觉脸上发烫,有些挂不住火的看向了统统:“啥意思啊?这钱,你怕我还不上啊!”
“秦胜,你说啥呢,我是那种人吗!”统统也有点不太高兴的呛了一句,继续开口道:“你也知道,你根本不是本地人,在当地也没有产业,所以想抬印子钱,必须有人担保,我如果信不过你,之前那二十万,我都不会给你帮忙,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不管你,而是在我大哥那,连我都不值五十万,你懂吗?小胜,听我一句劝,这几天已经输的不少了,下来吧,行吗?”
“哎呀,我他妈下什么下,我这边点子刚好起来一点。”秦胜是一个老赌徒了,在他们这种赌徒的眼中,这个世界的输赢都是相互的,而他虽然已经步入了低谷,但是却在不断的给自己洗脑,只要能坚持下去,自己一定能够否极泰来,成为最终的赢家:“统统,你相信我,我已经有预感了,接下来,我只要再坚持几把,肯定能赢,你也看见了,我之前不是也赢过几百万吗!算我求你了,你再帮我抬一笔钱,这次我不贪,只要把之前输的二百万捞回来,我立马就下场,行不?你放心!我有底线!”
“操,我也是真服你了!这几天我怎么劝你,你他妈就是不听!”统统听见这话,心里也是无比的憋屈,因为秦胜最开始输了十万块钱的时候,他就在边上劝了好几个小时,但秦胜坐到赌桌上之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一样,根本不听劝,嘴上哼哼哈哈的应付着,屁股就像粘在了椅子上一样。
可不管怎么说,秦胜来这个赌局,也是他领来的,眼看着他输了这么多钱,统统心里也不是滋味,于是一咬牙,直接在兜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你想在局子上借钱,肯定是没戏了,这几年我在外面,花钱大手大脚的,也没攒下多少钱,这卡里有十六万多,是我全部的家底了”
“谢谢了!哥们!”秦胜拽过统统的银行卡,根本没等他把话说完,甚至连密码都没问,就直接拍在了桌上:“天门!押五万!输了马上给你们取现!”
这一刻,秦胜的眼中重新充满了自信。
几乎所有的赌徒都相信一个道理,那就是他们在赌桌上的时候,始终坚信自己的预期目标会到来。
就像在押骰子大小时,每局出现大或小的概率都是五成,可是赌客却会认为,假如他押了大,但是小若连续出现几次,那么下回合出现大的机会比例就会增加,如果这次还不是,那么下次则会更加肯定,这是典型的不合数理原则,实际上,不论大小,每次出现的机会永远都是五成。
这种现象,被学术界称为赌徒谬论,也称为蒙地卡罗谬论,实际上,是一种错误的信念,但是所有的赌徒,不管多聪明的人,却都对这个理论深信不疑,因为在他们眼中,赌博不仅是概率学,还包含了风水、运气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们更坚定不移的相信,在一桌的无数个赌徒当中,自己一定是最受命运之神眷顾的那一个。
而秦胜作为一个因为赌博而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的人,自然也早已经深深陷入了这个谬论当中。
赌桌之上。
秦胜接过存着统统全部积蓄的一张银行卡,继续大呼小叫的吆喝了起来,开始不归一切的下注,在开牌的时候,颇有一种舍我其谁,睥睨天下的气势。
全然,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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