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案发地分局。
古保民作为海泽大厦凶杀案的受害者之一,在分局接受了长达五小时的询问之后,满身疲惫的走出了询问室。
“老古!”古保民这边刚刚迈步,分局副局长卓文锋便迎面走了上来。
“有事啊,卓局。”古保民看着卓文锋,面色颓然的打了个招呼。
“我刚才已经观看了事发现场的监控,今天死的两个人,都是你的手下,对吧?”
“卓局,他们不是我的手下,是我公司的员工。”古保民开口纠正了一下。
“好,就算他们是你公司的员工。”卓文锋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跟古保民较真,继续问道:“柳效忠也是你公司的员工吧?”
“对。”
“当时在现场,他也动了枪,所以他的口供对我们侦破案件很重要,你能不能劝他来自首?”
“自首?”古保民听完卓文锋的话,微微一怔,随后嘴角泛起笑容:“卓局,我跟柳效忠之间的关系,就是他给我打工,我给他开工资,你觉得这种事关他前途命运的事,我能左右他的选择吗?”
“老古,我现在站在这里,是在用朋友的身份跟你交谈,你知道吗。”卓文锋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压低了嗓音:“在商业区动枪,而且发生两条命案,这种案子不是小事,只有让柳效忠出来把事扛了,这件案子才能尽快收尾!”
“卓局,如果你是站在朋友的角度跟我交流,那我也跟你说句实在话,今天晚上,是别人要除掉我,而不是我去杀别人,今晚我身边的兄弟们为了救下我的命,到场的三个人当场死了两个,就剩下一个侥幸捡了一条命的柳效忠,你觉得我可能把他也填进去吗?”古保民因为杭毅龙的死,此刻的情绪很激动:“我在面对刺杀的时候,你没有找到杀人的凶手,却让我把自己这边的人交出来,你不觉得这种事,听起来很让人匪夷所思吗?”
卓文锋听见这话,陷入沉默。
“卓哥,今天死的两个人,都是跟我关系比较亲近的兄弟,我现在心里很乱,真的不想过多讨论这些事情,等我调整好心态,我给你打电话。”古保民也察觉出自己对卓文锋的情绪不太对,所以调整了一下语气:“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老古,对伙那几个枪手的信息,我们还没查到,不过那个持刀捅死郝瑞新的人,叫做黄占武,今年二十三岁,案发前,曾经在三合船运公司工作。”卓文锋叹着气回应了一句:“案子已经移交刑警队了,事后他们可能还得找你调查,你尽量配合吧。”
“嗯,谢谢。”古保民听见三合公司这个词,先是一怔,随后微微点头,迈步走出了分局门外。
分局门口,已经等待了好几个小时的林宝堂见古保民出门,一脸紧张的迎了上去:“古哥!你没事吧!”
“没事。”古保民轻轻摇头,掏出了口袋里的烟盒:“毅龙他”
“没了,救护车到场之后,医生当场就宣告死亡了。”林宝堂说起这句话的时候,面色同样悲怆:“大家在一起搭伙,已经十几年了,毅龙这一走,除了公司这边的损失,我心里也挺不舒服。”
“效忠呢,他怎么样了?”
“今天晚上的枪战,柳效忠露了脸,已经在官方上线了,我安排他去高新园区那边的一家物流仓库躲着了。”林宝堂停顿了一下:“今天跟他一起动枪的那两个人,也跟他在一起呢,我本想着顺海路把效忠他们送走,但是他一再坚持,说要确认你平安之后,才能安心离开。”
“你通知柳效忠,告诉他不要离开大L,暂时先留在这边吧。”古保民听说柳效忠没走,嘬着牙花子思考了一下:“现在杭毅龙一死,接下来肯定是个多事之秋,既然效忠上线了,没有了法律和道德的桎梏,他办起事来反而会少很多顾虑。”
“好。”林宝堂抿着嘴唇点了下头,随即话锋一转:“古哥,现在杭毅龙已经没了,那咱们接下来的事”
“照办不误,最近这段时间,咱们购买的产业,全都挂在毅龙的名下,毅龙是独生子,父母早都走了,现在他没了,孩子又未成年,继承权肯定在他妻子手里,你联系柳效忠,让他去找一下杭毅龙的妻子,把转让书签了,然后找一个可靠的人,先把产业先过在他的名下。”古保民听见林宝堂问话,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思绪:“前一阵子,杭毅龙撤出民渔协会之后,为了怕岳子文嗅出味道去查他,就让他小舅子把老婆孩子都给送走了,而杭毅龙又是我的亲信,我怕他多想,也没过问这件事,不过毅龙也怕我有想法,所以主动跟我提过这个消息,他老婆孩子的事,都是他小舅子一手操办的,这个人叫赖大泽,在Z河的一家乡镇企业工作,是个雪糕厂。”
“明白,我会让效忠尽快去办这件事,但是你看,杭毅龙名下的产业,转给谁合适呢?”林宝堂听见古保民让计划继续,心中踏实了不少,继续问了一句。
“嗡嗡!”
古保民听见林宝堂的问题,还没等开口答话,一台车牌号全是6的劳斯莱斯库里南越野车,在两台奥迪A8的护送下,打着转向拐进了院子。
“岳子文怎么来了?”林宝堂扫了一眼劳斯莱斯的车牌号,顿时蹙眉。
“我被警察带走之前,跟他通过电话,我在民渔协会总公司遭遇袭击,这种事如果不让他知道的话,不合常理,而且不打这个电话的话,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出来。”古保民说话间,便带着林宝堂向台阶下走去:“记住我的话,让柳效忠马上动手,找到杭毅龙的家人之后,首先把他们保护起来。”
“有这个必要吗?”
“岳子文是个容易多想的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杭毅龙已经退出民渔协会了,却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总公司门前,这件事他一旦调查起来,后续的事就麻烦了,还有郝麻子那边,他没了,下一步顶上去的肯定是岳子文的人,你连夜过去,把虎滩分公司的账目抹平,务必要让过来交接的人,看不出任何问题。”古保民语气低沉,而且异常严肃:“这几件事必须处理好,否则一旦引发蝴蝶效应,咱们真容易万劫不复!”
“放心吧,咱们这次的计划里面,没带郝麻子,他那边是干净的。”林宝堂快速回应道。
话音落,二人已经走到岳子文的车边,适时收住了话题。
“刷!”
劳斯莱斯的车窗降下后,岳子文斜了一眼车外的古保民:“怎么回事?”
“因为一点私人恩怨,卓文锋跟我聊过了,是三合公司那些人动的手。”古保民面无表情的回应了一句。
“三合公司?就是上次去游艇上闹事那个杨东的产业。”
“对。”
“来吧,车上说。”岳子文闻言,轻声开口。
“岳总,那你们先聊,总公司那边出了事,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善后,我就不陪您了。”林宝堂站在车边打了个招呼,转身向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嗡嗡!”
古保民坐进车里以后,岳子文的司机随即把车启动,沿着街道缓慢行驶起来。
车内。
“今天三合公司的人,为什么会忽然对你动手啊?”岳子文靠在宛若沙发一般舒适的座椅上,轻声询问了一句。
“杨东自从踏入捕鱼行业开始,我们俩之间始终有一些矛盾,这次因为我儿子被捕的事,矛盾被激化到了顶点,我们双方明争暗斗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对我下死手。”古保民坐在岳子文身边,情绪没什么波动的回应了一声。
“我听说,今天杭毅龙死在你公司楼下了?”岳子文也闲聊一般问道。
“啊,对。”古保民听见这话,眼皮轻微的跳动了一下,随即面色如常的解释道:“毅龙最近单飞之后,自己支了点小生意,遇到些问题,所以想找我帮忙处理了一下。”
“小生意?”岳子文莞尔一笑:“小吗?”
“不是很大。”古保民听见这话,脸上也绽放出了一个笑容,但握拳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这么说来,他死的还挺冤。”岳子文微调了一下动作,让自己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座椅上:“给达子去个电话,告诉他,半小时后,把杨东带到会所见我。”
“明白。”岳子文的司机闻言,干脆的应了一声。
十五分钟后,林天驰就医的中心医院楼下。
“是这个地方,对吧?”岳子文身边的达子坐在一台私家车的副驾驶位置,看着前面的住院楼,向车内的司机问了一句。
“对,我查过就医记录了,今天下午林天驰的手指头让郝麻子剁了,人就在这家医院呢,而且没有转院记录,说明人还在。”开车的青年点头应了一声:“四楼,四零五、四零六、四零七,住的全是三合公司的人,今天捅死郝麻子的人,叫做黄占武,是个劳改释放人员,之前一直在三合公司的渔船上干活,至于他跟杨东之间具体属于什么关系,我还没查到。”
“呵呵,他们这是组团住院呢。”达子听完司机的话,咧嘴一笑。
“达哥,咱们接下来是个什么流程啊?”后座的两名青年听完达子的话,探头问了一句。
“上楼抓人。”达子说话间,低头戴上了一副橡胶手套:“之前那个杨东去岳哥的船上找过他,我认得他的样子,上楼以后,杨东要是在,就把他带走,如果他不在,就抓罗汉和林天驰,其余人如果碍事,直接处理掉,这地方人多眼杂,下手都利落点。”
“妥!”后座的两名青年闻言,将手枪上膛,揣在了后腰。
“你在楼下等着吧,等我们把人带下来,咱们直接走。”达子伸手拍了下司机的胳膊,随即推开车门,带着两名青年走进了住院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