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罗汉听完林天驰的宽慰,脸色有了些许缓和,梗着脖子继续开口道:“民渔协会那边,我跟你去!”
“你快拉到吧,这种事我要是带着你,一手好牌都得打碎了,更何况咱们现在这一手烂牌呢!”林天驰登下拒绝了罗汉的话,转头看着杨东:“那我先走了?”
“好。”杨东微微点头,看向了旁边的尤出海:“尤叔,我估计民渔协会那边的事,一时半会也解决不完,你们大家也都在海上飘了好几天了,既然现在没事,咱们就找个地方,一起吃口饭吧。”
“算了吧,现在一船海货还卖不出去呢,你心里估计也不舒服,咱们就别吃了。”尤出海摇头拒绝。
“呵呵,没事,我这个人从小到大,经历的苦日子比今天要多得多,对我来说,这点小坎坷还真不算什么,我这个人心大,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挺满足。”杨东并未理会尤出海的拒绝,转头看着刘悦和李静波等人:“你们四个留下看船。”
“妥了。”刘悦听完杨东的话,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吆喝了两声,将船上的工人换了下来,随后杨东等人也没远走,在船上拎了一篓螃蟹,迈步去了码头对面的一家酒楼。
另外一边,林天驰离开码头之后,找人打听了一下,随后直接驱车赶到了民渔协会的虎滩分公司,拎着装有二十万现金的手提包,迈步走进了大厅里面。
“哎,你找谁啊!”林天驰这边刚一进门,就被大厅的两个青年拦住了,因为民渔协会本身就不是什么正规的公司,所以也没聘用文员什么的,除了总公司那边下派的一名财务监理之外,公司的其他员工,其本全都是平时跟着郝麻子和陈志邦收费的一群人。
“你好,我问一下,郝瑞新,郝总在吗?”林天驰看着胳膊上纹身隐现的两个青年,客气的问了一句。
“找郝哥,你是干嘛的?”青年打量着林天驰问道。
林天驰比划了一下手里的手提包:“我来交会费,呵呵。”
“啊,你要是交费的话,不用找郝哥,直接拿着渔船手续或者复印件去财务就行,他们会根据船的型号收费,然后给你开单据,等协会的人去码头,你把单据给他们看一眼就行。”青年听完林天驰的话,轻车熟路的解释了一句。
“哥们,我的情况比较特殊,还真得跟郝总见一面,他在没在公司,你让我跟他谈谈呗?”林天驰追问了一句。
“行,你等等吧。”青年听完林天驰的话,掏出了手机,抬头看着林天驰:“你叫啥名啊?”
“你跟他说,我是三合船运的,他知道我是谁。”林天驰笑着回应了一句。
青年听完林天驰的话,走回一楼的值班室,用座机拨通了郝麻子的内线电话。
“铃铃铃!”
二楼办公室内,正在玩电脑游戏的郝麻子听见座机响铃,随后按开了免提:“喂?”
“郝哥,楼下来了个交会费的,说有事得跟你亲自说。”
“哪的呀?”郝麻子随口问道。
“说是什么三合公司的。”
“三合?”郝麻子听见这话,顿时露出了一个令人玩味的笑容:“这才一天时间,他们就扛不住了?呵呵!”
“郝哥,见吗?”
“他们来了几个人啊?”
“就一个。”
“让他上来吧。”
郝麻子话音落,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关闭了电脑游戏。
“咚咚咚!”
一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进。”郝麻子清了清嗓子,回应了一声。
“咣当!”
房门敞开后,那个在一楼接待林天驰的青年带头走进了屋内,指着随后跟进门的林天驰:“郝哥,人来了。”
“沏点茶。”郝麻子顺嘴向青年吩咐了一句,随即抬头看着林天驰:“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郝总,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林天驰听完郝麻子的话,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后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将手提包往茶几上一放:“我们这伙人,现在就在海里捞食吃呢,既然想吃饱饭,肯定得来龙王庙烧香啊。”
“呦,话可别这么说,我们这伙人谈不上什么龙王,倒是你们,才更像是出海藏龙,不是吗?”郝麻子斜了林天驰一眼,抬手点燃了一支烟,随即优哉游哉的靠在了老板椅上:“当初在码头抗拒交费的时候,你们的人下手多狠啊,呵呵。”
“郝总,当初的事,的确是我们不懂事了。”林天驰听见郝麻子的挖苦,也没有顶嘴,依旧笑眯眯的开口道:“民渔协会成立了这么多年,我相信类似于我们这种刁民,你也没少见,发生的冲突肯定也不少,其实我们这些人吧,就是一伙穷疯了的二五子,当时你一开口就说出了三十万会费,确实给我们吓到了,呵呵。”
“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你们这伙人是舍命不舍财了,那就继续杠呗,今天还来我这干什么呢?”郝麻子毫不留情的还嘴道。
“我们这不是被打服了吗。”林天驰咧嘴一笑,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服了个软,林天驰此人,正如当初毕方对他的评价,他是一个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而且为了达到目的,林天驰往往能舍弃很多东西,甚至包括尊严,但是林天驰在服软的同时,并不意味着这件事就此罢手,当初三合与新帆的矛盾尘埃落地之后,杨东和罗汉将于志广堵在巷口一顿爆揍,发泄了心中的恶气,而林天驰却堵在吕建伟家门口,仅仅用几句话,就瓦解了吕建伟和张士杰的联盟关系,于吕建伟而言,他失去了一条低价购买树木的线路,张士杰更因此背上了五年徒刑,相对于杨东和罗汉那种冒着风险的暴力复仇,林天驰更喜欢暗搓搓的把事办了,三合公司的三名股东中,林天驰看起来是最无害,并且最软弱的那一个,可就是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林天驰,在举起那柄名为报复的屠刀时,下手似乎更阴,也更狠。
郝麻子听完林天驰的话,笑吟吟的坐在椅子上没吱声。
“郝哥,前一阵子,我们这伙人,的确是有点不自量力了,但你也得体谅一下我们,我们这伙人吧,其实就是一群二十出头的乌合之众,大家凑点钱买船不容易,更没啥阅历,那阵子你去收会费,我们手里也确实没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了,你看行吗?”林天驰脸上笑容不减,语气无比低微的恳求了一句。
“你今天过来,拿了多少钱啊?”郝麻子听完林天驰的话,端起水杯吸溜了一口茶水。
“二十万!”林天驰说话间,敞开手提包,露出了里面红彤彤的现金:“郝哥,我们当初为了买船,已经欠了一屁股外债,如今想凑出会费,实在有些捉襟见肘,但是你放心,等我们的生意运作起来之后,明年的会费,肯定一分不少的如数交上!”
“二十万,这点钱连一半都不够,你在这跟我谈啥呢?”郝麻子瞥了一眼包里的现金,目光锐利的反问了一句。
“一半?”林天驰听见这话,顿时一愣,随便编开口解释道:“郝哥,你是不是记错了,上次你去码头的时候,让我们交的会费是三十万,最近几天,我们到处凑钱,但实在凑不够三十万,所以”
“呵呵,我发现你年纪不大,但是记忆力却很一般啊。”郝麻子没等林天驰把话说完,便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你今天过来,只记着我第一次找你们收费的时候,开价是三十万,但你记没记住,我第二次在烧烤店遇见你们的时候,也同样说过,等你们下次找我的时候,三十万就不够了,啊?!”
“郝哥,那天不过就是一句话赶话的气话,你怎么还当真了呢?”林天驰感受到郝麻子的态度,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或许在你们眼中看来,我那天说的是气话,但是在我这,一口吐沫就是一根钉子!”郝麻子闻言,毫不犹豫的回应了一声,他今天回绝林天驰,不仅因为三合的人几次撅了他的面子,也因为古保民确实发话要收拾他们了,何况当初郝麻子在码头也挨过他们的揍,所以要说他一点不生气,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郝哥,那按照你们的说法,我们应该交多少钱呢?”林天驰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的决绝之后,吸着鼻子问道。
“五十万,少一分都没得谈。”郝麻子毫不犹豫的开口。
“郝哥,这个数额,也太大了吧?”林天驰听见这话,顿时一愣。
“呵呵,当初在码头的时候,古哥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我们民渔协会,是一个自发成立的互助机构,不是强买强卖的非法组织,所以这钱你们交不交全凭自愿,我们不会干涉。”郝麻子嘴角一挑,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一声。
“郝哥,五十万这个数额,我们确实拿不出来,你让我回去凑一下,行吗?”林天驰在听见郝麻子的开价之后,就知道双方之前没得谈了,但也并没有当场翻脸,否则三合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我说了,这钱你们交不交全凭自愿,不用跟我商量。”郝麻子翘着二郎腿,斩钉截铁的回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