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渔协会长古保民

码头上,杨东等人跟民渔协会这伙前来收费的人发生冲突之后,双方直接厮打在了一起,这些民渔协会的人,除了麻脸汉子和另外一个中年,剩下的人全是被长期雇佣的小混混,存在的作用就是为了震慑港口的渔民,平时也没少跟渔民们起冲突,称得上是街头斗殴的老手,打起架来一点不怵,而且下手极狠,但杨东这边的人也都不是软柿子,所以这场架打起来之后,双方一个跑的都没有,反而愈演愈烈。

一分钟后,对伙那个黑脸中年被杨东按在路灯杆子上,对脸上连续掏了四五拳,登时鼻血长流。

嘭!

黑脸汉子抓住空当,一脚将杨东踹开之后,两步窜到了旁边一处正在卸货的渔船边上,伸手就抄起了货箱旁边锋利的鱼刀,转头窜了回去:“妈了个B的,这群B养的真是他妈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都他妈给我往死打!干死以后,直接扔海里喂鲨鱼!”

“东子,小心!”刚刚两拳放倒了一个对伙的罗汉,余光瞥见黑脸中年手持鱼刀向杨东冲了过去,一脚蹬开身前的一个人,从斜刺里杀出,对着黑脸中年就是一拳。

“艹你妈!”黑脸中年隐约间看见一道人影奔自己袭来,反手就是一刀。

“踏踏!”

对于这一刀早有防备的罗汉侧身一躲,一个肘击下去,粗暴的砸在了黑脸中年的侧面脸颊上,黑脸中年挨了这一下,感觉脑瓜子一声轰响,脚步开始不自觉的踉跄。

“嘭!”

趁着黑脸中年恍惚的瞬间,杨东一步上前,左手攥住他手中鱼刀的刀背,右手对着黑脸中年的脖子又是一拳,直接把鱼刀夺在手中,而黑脸中年挨了这一拳,再次连退数步,脚下被岸边系缆桩上的缆绳一绊,身体后仰,直接向台阶下面跌去。

“扑通!”

随着波纹荡漾,黑脸中年一头扎进了海里,连续呛了数口咸涩的海水,开始不断扑腾。

“你们不是要钱吗,来,我给你们!”杨东把黑脸中年打到海里之后,手中攥着纤细狭长的鱼刀,对着一个青年的屁股上就是一刀,青年挨了这一下,顿时一声哀嚎,捂着屁股与杨东拉开了距离。

与此同时,刘悦和张傲等人也都从旁边的卸货点那边,抄起了几把铁锹和鱼叉等工具,开始对着人群不断招呼。

“噼啪!”

黄豆豆手中攥着一根两米多长的电鱼棍,伸手戳翻了一个对伙之后,张傲也从旁边窜上去,开始对着人群猛抡铁锹:“来,艹你们妈的,你们不是要把我们清出码头吗!我看看你们拿什么清!”

“呼啦啦!”

对面这伙人之前下车的时候,是来收费的,所以身上根本没带凶器,此刻被黄豆豆他们举着各种武器招呼,登时溃散,随即便被杨东他们追的满街跑。

“哗啦!”

与此同时,那个被杨东踹进海里的黑脸中年,十分狼狈的拽着一根渔船用来抛锚的绳索爬到岸边,看见自己这边已经溃散的一伙人,又看了看被林天驰追着揍的麻脸汉子,顿时扯着嗓子开嚎:“郝麻子,你他妈不回车里拿枪,在那等着王母娘娘下凡救你呢?”

“刷!”

人群中,已经被林天驰用木头方子砸了一脑袋大包的麻脸汉子,听见同伴的一声叫喊,如梦初醒一般的转过身,迈步就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跑去。

“汉子!拦住他!”杨东听见黑脸中年叫麻脸汉子回车里拿枪,顿时伸手向他那边指了过去,杨东和罗汉他们虽然是刚刚涉及渔业,但是毕竟也在滨海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所以对于渔霸之凶悍,他们还是有耳闻的,这么多年来,为了争夺可以产生暴利的海上资源,这座城市中已经有数不清的社会混子为此殒命,所以杨东丝毫不怀疑,这伙人敢来港口公开收费的人,会缺少开枪的魄力。

“踏踏!”

正在追赶其余人等的罗汉听见杨东的叫喊,顿时甩开两条大长腿,向麻脸汉子那边追去,一时间,杨东这边的六个人全部开始向他汇聚。

“刷!”

前面的麻脸汉子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扭头看了一眼向自己围聚而来的一伙人,埋着头加快了脚步,心中也在暗暗发誓,只要自己拿到枪,肯定得给这几个大傻逼全崩了。

“咣当!”

五秒钟后,麻脸汉子跑到车边,伸手拽开车门之后,一把抄起了车内装有一把勃朗宁手枪的公文包,这些市里的港匪渔霸,因为经常跟跑远洋渔船的人打交道,所以接触的走私渠道也更加广泛,他们手里的家伙,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国外行货,其杀伤力和可靠性,是远非市内那些混子们手中的作坊货所能比拟的。

公文包握在手中之后,麻脸汉子心中登时托底,转身就要掏枪。

“嘭!”

与此同时,率先赶到他身边的杨东抬起脚丫子,对着麻脸汉子的头上十分粗暴的闷了一脚。

“咣!”

杨东一脚下去,麻脸汉子的头宛若皮球一般,在车身上撞出了一个凹坑,直接翻着白眼躺在了地上。

“艹你妈的,你不是有枪吗!”随后赶到的罗汉对着麻脸汉子的手腕再次跺了一脚,将他手里的公文包踹的脱手之后,跟杨东和林天驰几人,围着麻脸汉子就是一顿圈踢。

“嗡嗡!”

就在杨东他们按着麻脸汉子疯狂蹂躏的同时,街道上再次传来了一阵引擎的轰鸣,随后一台路虎揽胜带着两台霸道,粗暴的停在了街边。

“咣当!”

车门敞开口,一个穿着貂皮大衣,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带着十多个身材异常健硕的壮汉,直接向众人这边聚拢。

“艹你妈的,都他妈给我停手!”随着人群临近,一个壮汉声若洪钟的吼了一句。

“刷!”

听见这个声音,在场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了那边。

“古哥,这几个血彪要他妈造反!”脸颊已经肿胀不堪的麻脸汉子,看见到场的貂皮中年,宛若看到了救星一般,竭力嘶吼了一句。

听见麻脸汉子对来人的称呼,杨东顿时皱眉,看来这个人,八成就是麻脸汉子口中的那个民渔协会的会长古保民了。

捕渔业,是一个十分凶险的行业,因为船只要离开陆地,那么船员们所能依仗的,就只有变化无常的大自然了。

靠海吃饭的人,信仰大海,依靠大海,可谁也不知道,那个带给他们利润和温饱的海洋女神,会在什么时候忽然变脸,转瞬吞没你的船舶,更不知道那看似温和的海风,会在哪一刻疯狂的席卷起吞人的风浪。

所以海员这个行业,赚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卖命钱。

除了靠天吃饭,由于长时间脱离海岸线生活,也让船员们的性格多少有些压抑,在他们眼中,一艘船上的狭窄天地,便已经是一个世界,船上的人,足以形成人情世故。

他们的江湖中,除了永远不会停止晃动的甲板,就只有一望无垠的海面,以及耳边一天到晚喧嚣不停的涛声,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种环境,无疑是令人压抑的。

以曾经震惊全国的山D远洋渔船“L荣渔2682号”惨案为例,当渔船上的海员们远在异国他乡的海域上,因为劳动强度过大且收入低下,逐渐产生了心理上的不满,并且在压抑的环境下产生了人性上的扭曲,一伙本应互相依靠的人,由最初的孤立无援,逐渐开始拉帮结派,最终产生内讧,至事态失控后,三十多名海员互相间展开了疯狂杀戮,当时的渔船上,一个猜忌,一个眼神,都可能引来一场血案。

没人知道这场惨案,究竟是因为极端的坏境,还是人性使然,但在那种远离世俗制约,没有道德和法律约束的环境下,一望无际的海,绝对是将人性中的丑陋释放出来的诱因之一。

等这艘船只最终被我国渔政船拖带回港时,船上的33名海员,已经有22人被残忍杀害,仅剩的11人中,经过一场持续两年的审判过后,其中5人获重型,6人被判死。

他们杀第一个人的时候,甚至没怎么商量对策,因为对于一艘渔船来说,遇见一次风暴,或者在拽鱼的时候出现意外,偶尔死一个人,就像陆地上的汽车爆了只轮胎一样,没人会觉得惊讶。

对于船上杀人的经过,一个远洋杀戮案的参与者曾描述过,他说,在船上杀人很简单,把人推到甲板,用鱼刀一攮,往海里一推,还不等鲨鱼过来,掉下去的人就没影儿了。

当我们大部分人都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认为别人即使活得不像自己一样对世界安之若素,但也不会离经叛道到哪里去的时候,我们只认为在平常的生活中,善,是常态,恶,也只是平庸的恶。

可是在一望无垠的海面上,我们的善恶是非观,需要做一个极大的修正,因为陆地的生存法则,并不适用于海洋。

“L荣渔”惨案并不是个例,它只是海平线上众多的黑暗面中,一个简单到近乎直白的缩影,海面上,人类的原始本能和劣根性似乎要暴露的更加明显,更加肆无忌惮,而弱肉强食也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真理。

渔民们登船之前,需要准备的东西很简单,只有食物、水和烟,尤其是烟,一拿就是几十上百条,而且渔民和海员们抽烟,普遍不会抽太差的,因为大家都说,这一出海,就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所以不能短了嘴。

全球的船员和渔民,有七成以上的人,都有吃喝嫖赌的生活习惯,且出手阔绰,因为他们手里的钱,只有花出去才叫钱,但是在海里的时候,就是纸。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无比洒脱,仿佛看惯了生死。

难道他们真的不怕死吗?我觉得,是人都怕死,他们一定也怕。

只不过跟高额薪水比起来,死亡的恐惧,总会淡然几分。

渔民,海员。

靠天吃饭,也靠命吃饭。

对于很可能今天上了船,明天就没了命的人来说,痛快地活着,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连卖力气讨生活的渔民尚且如此彪悍,那么能够凌驾在他们之上的港匪渔霸和看海的江湖混子,必然更有雷霆手段。

市里的混子们,普遍不愿意跟这些港匪渔霸打交道,因为双方的利益诉求不同,经济来源也不冲突,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交集,但除此之外,跟这些港匪渔霸骨子里的阴狠毒辣,也绝对不无关系。

古保民,就是一个从渔民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虽然他是内海渔民出身,远没有远洋船员那么凶悍,可是能从一个收网剖鱼的底层杂工走到今天,他绝对不全是靠的运气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