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帆绿化,办公室中。
老黄握着手机,听见郑老五说要给出赔偿之后,抬头看向了吕建伟,后者在看见老黄征求意见的眼神后,迟疑了片刻,随即伸出了一个拳头。
老黄看见吕建伟的动作,对着电话开口道:“老郑,按理来说,你因为我们公司的事受了委屈,那么以咱们俩的关系,我本不该找你要违约金,可是你得知道,我在新帆公司,也是个打工的”
“哥们,别说了,你既然帮过我,我肯定不能让你为难,你说个数吧。”郑老五没等老黄把话说完,就很实在的回应了一句。
“这样吧,这件事我也不跟公司汇报了,就自私做主,你掏十万块钱,意思一下得了。”老黄假装思虑的停顿了几秒种后,直言开口。
“老黄,谢了你放心,明天一早,我肯定把钱给你送去。”郑老五闻言,言语感激的回答了一声,随即直接挂断了电话。
按照老黄当初给郑老五的合同,如果郑老五违约的话,至少需要交纳五十万的赔偿金,而老黄只开口要了十万,值得郑老五感激吗?按照正常逻辑来说,答案无异于是值得的,但是仔细一想,郑老五自从接到合同以后,新帆绿化这边不仅一分预付款没出,他还在开工之前挨了顿揍,最后又自掏腰包赔了十万块钱,这又值得吗?
面对这个结局,郑老五心里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吗?想法也许有,但是他已经不想去计较了。
吕建伟坐在办公桌后面,同样已经无暇去思考究竟是自己太聪明,还是郑老五太傻,因为他还有更难受的事要处理,当初他安排郑老五来工地,还以为自己能依靠这个老混子,抵挡杨东一段时间,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杨东的报复竟然来的这么突然,这么直接,而且还这么粗暴,竟然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就让他精心策划了数月的工程,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境地。
而那个曾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郑老五,面对杨东的打击,竟然连一个回合都没挺住。
失去了郑老五这枚棋子之后,面对连续施展组合拳的杨东,吕建伟这个跟江湖人士没有任何交集的市侩奸商,已经彻底束手无策。
这一刻,吕建伟忽然醒悟,好像杨东当初扳倒刘宝龙,靠的并不仅仅是运气,只是这份醒悟,好像又来的稍微晚了那么一些,当初吕建伟撺掇杨东去对付刘宝龙,本想着是戳傻狗上墙,没想到,最后却玩成了驱虎吞狼,反噬自身。
“老吕,工地那边,接下来怎么办,你有啥思路吗?”老黄看着陷入沉思的吕建伟,舔着嘴唇问了一句,他之所以抢在吕建伟开口之前问话,也是想率先把责任推出去,虽然他也占有新帆的少量股份,但归根结底的说,新帆还是吕建伟的产业,他犯不上跟着头疼。
“还能咋整,事情都闹到这一步了,继续挺着呗。”吕建伟心中烦躁,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说了一句。
“要不然,咱们再跟杨东谈谈呢?实在不行,就把那一百万的工程款给他吧,否则这么拖下去,咱们的损失只会更大。”老黄试探着开口。
“不给!现在杨东把我的生意都他妈搅和了,我凭什么给他钱?”吕建伟瞪着眼睛回应。
“那你想怎么办,你还真要跟他继续拼啊?老吕,瓷器不碰瓦,这是古语。”老黄抿了下嘴唇,语重心长的劝道:“杨东是个混子,你现在跟他硬扛着,纯粹是在他擅长的领域跟他掰腕子,咱们暂时服个软也没啥,只要他以后还在绿化行业干活,你还愁没有收拾他的机会吗?”
“老黄,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跟你说,社会上的这些混子,全都是跗骨之蛆一般的吸血鬼,你以为咱们现在低头,杨东就会跟咱们讲和吗?我告诉你,他不仅不会!还会认为咱们软弱可欺,从而得寸进尺,然后借这个机会向咱们索取更多的利益!现在咱们和杨东已经撕破脸了,如果在此时低头,杨东绝对不会只向咱们索取一百万那么简单,明白吗!”吕建伟头发有些凌乱的看着老黄,微微咬牙:“刘宝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不至于吧?我感觉杨东这个人的人品还行,应该不至于做出刘宝龙那种事来。”
“狗屁!杨东如果真是善类,你觉得他会答应我的邀请,那么容易就去社会上混吗?老黄,我告诉你,像杨东他们这种混子,就他妈没有一个善茬!”吕建伟果断的否决了老黄的话:“依你看来,杨东今天收拾咱们的这些步骤,像是临时起意吗?”
老黄听见这话,也跟着陷入了沉思。
“明天等郑老五的工程队撤走之后,你也过去一趟,把咱们之前送到工地的器材,全都运走。”吕建伟见老黄不语,吧嗒着嘴吩咐道。
“真要撤啊?”
“撤个JB,现在杨东盯咱们盯得这么死,你要是不给他造成点假象,你觉得咱们能顺利的把X岗那边的树运到酒店吗?”
“”
另外一边。
杨东将林天驰送到医院后,趁着林天驰做手术的空当,和其余几人进行了短暂的交谈。
医院走廊尽头的吸烟区内,杨东掸了掸手中的烟灰,对罗汉等人开口道:“今天咱们把吕建伟运树的车给拦回去了,酒店那边,一定会找他问责,那么他接下来唯一能走的路,就是把X岗那边的工地先停了,然后将树木运到酒店这边,先稳住酒店高层的心,只要咱们把这批树拦下,吕建伟肯定麻爪,如果X岗的树废了,接下来,他一定会再次冒险,通过其他渠道,秘密采购一批树木,只要咱们能把这批树再给挡回去,他就彻底懵逼了,一旦他跟咱们服软,我就可以提出诉求,至少能拿下新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如果咱们能扎进新帆,那么以后”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就告诉我,我应该干点啥。”罗汉直截了当的开口。
“对,东哥,你就说让我们干啥吧。”刘悦等人也纷纷应和。
“唉现在天驰这一不在,我连个能把逼装出去的机会都没了。”杨东看着身前有点犯虎的四个人,有些落寞的继续道:“吕建伟在X岗的这批树,跟外地运来的不同,他如果想把树通过短途运输送到酒店这边,随随便便就能找到运输车,咱们根本拦不住。”
“哎,东哥,刚才你不是还说,咱们必须得把这批树拦住吗,这咋又拦不住了呢?”刘悦梗着脖子犟了一句。
“这批树,咱们想拦,肯定是拦不住了,所以只能把它毁了。”杨东皱眉想了一下,看着刘悦:“今天晚上,你带着小傲和豆豆,再辛苦一趟,去买点高浓度的醋酸,然后到X岗工地,帮吕建伟浇浇树。”
“你让我买酸醋,我能买回来,但你说的醋酸,是个啥东西?”
“醋酸倒在树根上,能把树烧死,一会你给天驰开药的时候,多给医生塞二百块钱,让他一起开在药品单子里,这东西,医院药局就有卖的。”
“行!”
“高浓度醋酸有腐蚀性,动手之前,记得买几副橡胶手套。”
“放心吧,我在老家的时候,给庄稼喷过农药,属于职业选手!”刘悦呲牙一笑,随后叫着张傲和黄豆豆,三人一起向手术室那边走去。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经过微创手术,已经矫正了鼻梁骨的林天驰,刚一睁开眼睛,便开始忍痛不断拨打起了电话。
“咣当!”
单人病房的门被推开后,杨东拎着早餐进门,看见林天驰忙碌的样子,不禁一笑,将插好吸管的豆浆递了过去:“挺敬业啊,都这样了,还忙呢?”
“咱们昨天停了吕建伟的工地,现在正处于关键点上,我不忙不行啊。”林天驰有些无奈的回应完杨东的话,接过吸管嘬了一口:“哎,我刚接到消息,听说老吕那边,已经把酒店工地的器械,和准备好的工程防护网什么的,全给撤走了,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故弄玄虚呗。”杨东坐在床边,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现在老吕的树运不进来,只能在内部消耗,他想让咱们放松警惕,然后偷着把其他工地的树调过来,先缓解一下燃眉之急。”
“不行,咱们必须得拦他!”林天驰听见这话,顿时有些着急:“如果酒店工地那边有树运过去,老吕跟酒店管理方的关系,肯定会缓和!”
“放心吧,我都处理完了,这几天,你就管养伤,不用操心别的。”杨东咧嘴一笑,打断了话题。
当晚,凌晨一点。
吕建伟坐在家中客厅的沙发上,正在跟老黄通着电话:“酒店那边,咋样了?”
“放心吧,我已经让人确认过了,杨东的人,没在工地附近盯着。”正在开车赶往X岗工地的老黄,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双手稳稳地把着方向盘:“运树的车队,还有高价雇佣的临时施工队,我都已经找好了,一会在X岗拉完树,我连夜就会把它们栽倒酒店工地里,明天一早你过来,肯定绿树成荫。”
“老黄,今天晚上,你辛苦点,无比得把事做平稳,只要这批树栽进地里,让酒店那边对咱们放心,接下来咱们就有大批的渠道,可以把后续的树木运进来,到时候杨东这个局,自然也就破了。”吕建伟声音沉稳的叮嘱了一句。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今晚我不睡了,有情况,你随时跟我电话联系!”
“妥!”
“嘟嘟”
吕建伟挂断老黄的电话之后,起身走到旁边的荧光鱼缸前,在喂食桶中用漏网捞出几条泥鳅,举到了鱼缸上方,手腕倾斜。
“刷!”
鱼缸内,本来慵懒游弋的几条金龙鱼,在泥鳅掉进水里的一瞬间,便杀性大起,开始左突右进的吞食,吕建伟看着鱼缸内不断绽出的血花,得意一笑:“跟我斗,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