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绮霞街。
街边的露天大排档角落的位置，陆涛看着对面狼吞虎咽吃冷面的王德明，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你这么急着约我出来，不是为了让我看着你吃东西的吧？”
王德明横着一口撸掉了一整串的羊肉串：“不是也给你点了吗？一起吃呗！”
陆涛并没有动筷子，而是点燃了一支烟：“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咱们先说正事呗？”
“别急，先让我吃完，这几天辖区内发生了一起挺特殊的预谋杀人案，你哥没接触过这种案子，我一直在陪他破案。”
王德明大口吃着面条，嘟嘟囔囔的说道：“他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刚上任就弄出悬案，面子上不好看，所以我得给他把关！为了这案子，我这几天可是吃不好也睡不好！这还是我今天的第一顿饭呢！”
陆涛听到王德明这么说，只能耐着性子，坐在对面等待了起来。
大约十分钟后，王德明将一杯扎啤一饮而尽，然后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这才恢复了元气，啃着烤鸡脖子开口道：“行了，我吃饱了，接下来聊聊你的事吧！”
陆涛坐直了身体：“好！”
王德明吐出了一块骨头：“跟你猜测的一样，段世豪抢你们的市场，并非通过威胁的方式，毕竟其他工地也得动工，他不能断人财路，所以直接取代了你的位置，并且通过极低的价格，取代了你们的砂石供应。”
“说些我不知道的吧。”
陆涛一针见血的问道：“跟段世豪合作的人，究竟是谁？”
“如果我不说，累死你恐怕都猜不到答案！”
王德明眯起了眼睛：“这人叫老烂，虽然也从事砂石生意，但是他并不生产砂石，只是一个二道贩子！”
“哦？”
陆涛蹙起了眉头：“这不太可能吧？一个二道贩子，怎么可能有实力跟我们整个东陵的砂石市场进行抗衡？”
“什么叫合作共赢？就是大家都在各自专业的领域，去干专业的事。”
王德明拿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手包，在里面将一个信封递给了陆涛：“资料都在这，你自己看。”
陆涛接过信封，打开后首先是一名男子的户籍资料，此人名叫兰贵翔，今年三十八岁，正是王德明口中那个绰号叫老烂的沙贩子。
根据资料显示，此人曾因为盗窃和抢夺罪，先后两次入狱。
再往后看，则是几张监控记录拍摄的照片，上面是运沙泥头车的视频照片，还有一个空旷的大院子，里面堆满了小山一般的沙堆。
陆涛看完手中的资料，顿时反应了过来：“段世豪从外地购买砂石，然后卖给本地的工地，用来抢我们的饭碗！”
“聪明！”
王德明点头道：“你们卖给本地企业的河沙，每立方米六十五，而段世豪这些河沙，都是在丹东收购的，在当地的收购价是四十五，并且以相同的价格销售给了本地企业！不仅一分钱没赚，还要承担运费，你是做河沙生意的，应该知道运输费是这个产业链当中的重要支出！我觉得段世豪向这边运沙子，每立方米至少要赔二三十块钱！”
“这些钱打不住。”
陆涛伸出了手掌：“算上人工费、装卸费和运输费，他每方沙子至少得赔五十！段世豪这是想花钱打垮我！”
“咱们俩在这一点上的看法是一样的！恒盛虽然财大气粗，但也没有这么糟践钱的道理！”
王德明喝了一口啤酒：“现在的局势看起来对你不利，但实际上你是占着便宜的！段世豪的意图很明显，不仅要玩死你，而且还要吞掉你的产业链，用来给自己回血！
所以你只要按兵不动，跟他僵持下去，等段世豪烧不动钱的那一天，这个危局就能化解！他们这些生意人看的长远，只要能把你清走，他可以提前把砂石市场未来多年的收益砸进去跟你干！”
“这个路子行不通。”
陆涛摇了摇头：“赵家沙场，已经因为手续不齐被封停了，段世豪摆明了要快刀斩乱麻，一个回合将我逼到绝路，我不能顺着他的思路掰手腕！”
王德明眯起了眼睛：“你想主动去碰段世豪？”
陆涛比划了一下手里的资料：“这个老烂的厂子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具体位置吗？”
王德明咧嘴一笑：“你的胆子，比我想象中更大。”
……
凌晨两点，浑南，桃仙镇。
一条位于省道边缘的废弃工厂大院内，数辆渣土车轰鸣着驶入院内，开始在现场人员的指挥下，进行卸车。
院内亮着灯的平房里，老烂听到外面的声音，打着手电走出来照了一下车辆，大吼道：“哎！别他妈往门口卸车啊！把大门堵了，后面的车怎么进来？让车往里面开，给我卸到最里面去！妈了个B的，拿着那么高的运费，还在乎这一脚油的钱吗？”
负责指挥的青年闻言，顿时举着扩音喇叭喊道：“所有的车往院里开，沿着院墙卸车，动作快点！”
半小时后，十多辆车卸完货，负责指挥的青年回到了办公室里：“烂哥，今晚的第一批沙子卸完了，司机说后面的车队因为事故堵在路上了，估计得好一会才能到这边呢！货站和沙场的老板在最后面压车，等货都到了，咱们再结账就行！”
房间内，老烂和另外两个青年坐在破烂的办公桌边，面前摆着花生米、酱牛肉、烧鸡等下酒菜，对汇报的青年招了下手：“没事，咱们慢慢等，你过来一起喝点。”
“好嘞。”
青年走到桌边，看着老烂脚边放着的手提箱，八卦的问道：“烂哥，咱们这阵子收沙子，动辄就是几十万的货款，你应该没少赚吧？”
老烂啃着鸡腿说道：“谈不上大赚特赚，但也挣了点！找我干这个活的人，是我原来的一个狱友，当初他在里面挺照顾我，我也不能太黑！运费和卖沙子的货款，我对了二十块钱缝子！”
青年呲牙一乐：“咱们只出一个场地，就能赚这么多钱，这个活干的可真漂亮！”
老烂斜眼骂道：“操，我的人脉不是钱啊？”
……
与此同时，一辆面包车停在了外面的路口处。
陆涛坐在副驾驶，看了一眼路牌，一边戴着白手套和口罩，一边对车内的其他人说道：“前面的院子，就是咱们要办事的地方，都机灵点，下车后五分钟内解决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