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难拿想不到史迁竟敢如此放肆,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声:“什么一叶障目?你究竟什么意思?”史迁不在理会他,旋即面对白闪电恭敬地禀报说:“钦差大人,其实县太爷的消息不准确!今晚小人亲眼所见,红花会群贼正在我村外史公祠内聚会,人数高达有百十余人!”鬼难拿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恍然大悟,不觉戟指着史迁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刁民史迁!你说的话谁能相信?人家红花会的人都是疯子吗?深更半夜的,谁吃饱了撑的,去那阴森恐怖的乱坟岗史公祠去聚会?真是咄咄怪事,天方夜谭!”随即向白闪电跪下诉说衷由:“钦差大人,您有所不知,其实下县与这刁民史迁一家曾有过节,下县曾在前几天请一位游方道人占得一卦,说我印堂发暗,双目无神,今年必有一大灾难!要想破解灾星,唯有在老父亡故之时葬在梅花岭畔,前有流水孱孱,后有梅花相伴,方可无虞!开始下县并不相信这些江湖术士之言,不料几天后,本来身体很好的老父亲突然病倒在床,让郎中一看,竟诊断为不治之症!这不由人不大吃一惊,看来江湖术士之言应验了!于是下县派人四下打探那个埋葬家父的坟墓宝地,却在扬州境内梅花岭畔找到了!不料却是史迁他们家的史公祠。于是下县找到他们,愿出高价买下这块地皮,希望他们搬迁史公祠……”
话未说话,不料就被史迁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什么时候你说过出高价购买了?简直是自欺欺人,自圆其说,完全是一派胡言!”转脸面对白闪电恭敬地说:“钦差大人明鉴,小民句句属实。县太爷当时将我们兄弟七人一起叫到县衙,以命令的囗吻,盛气凌人地说,限你们三日时间,立即拆迁史公祠!我们兄弟七人当然一口回绝,因为史公祠乃我史氏祖坟,我华夏炎黄子孙一向注重尊师重道,祟尚礼义,谁曾想这位县太爷竟仗势欺人,恃强凌弱,提出如此丧尽天良的无耻要求来!”一旁的鬼难拿见他居然当众辱骂自己,脸都气绿了!无奈今天霉运当头,这个钦差大人好像对自己很有成见,有意处处让自己难堪,竟肆忌让一个刁民随意污辱自己而不管不问!当下虽然心中气恼异常,但也不便发作。
史迁继续气愤地说:“见我们态度十分强硬,县太爷居然又诓我们说,如果答应他的要求,可让我们弟兄七个都当上捕头!以后在扬州境内大肆盘剥老百姓,增加苛捐杂税名目,让我们七人领头去追缴,所得赃款赃物,我们双方平分!并要我们随意在扬州境内寻找一处风水宝地,可将史公祠迁移过去,给他腾出地方!”这一下可把白闪电气坏了!想不到这个小小的扬州城内,竟出了一个土皇帝!如此自以为是,如此无法无天!当下大叫一声:“左右将士,将这个县令的顶戴给我摘了!立即绑起来!本官要在县衙升堂审案!”此令一下,随即从他身后马上跳下两名八旗兵兵勇,走上前去,一下子将鬼难拿按在地上,强行脱去官袍,摘下顶戴花翎,用锁链将他铐上!
白闪电一抖僵绳,汗血宝马长鸣一声,掉头向县衙门内大步奔去。红月亮蛾眉微皱,只好吩咐大队人马暂时在门口驻扎,只和黄迷雾领了十几名亲兵,押着县令鬼难拿和史迁二人,紧紧催马跟上去!
县衙大堂上,明镜高悬的匾额高高悬挂,和大堂两侧的迴避肃静的牌子互相衬托,给人一种阴森威严的恐怖气氛。白闪电高坐大堂之上,红月亮和黄迷雾在身后一左一右站立,俨然一对护法。堂下十几名八旗兵分列两旁站立,个个凶神恶煞的,倒把当中匍匐在地的鬼难拿县令和史迁两人吓个不轻!
白闪电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鬼难拿!你知罪吗?”鬼难拿兀自巧言令色地分辩:“其实下县一直兢兢业业,为朝廷分忧解难!红花会群贼确实现在大明寺潜伏,曾与下县有过交际,是下县亲眼所见,如何能假?这个刁民史迁无中生有,肆意诽谤朝廷命官,分明是挟私泄愤,伺机报复!按大清律例,该当何罪?况且又颠倒黑白,非一口咬定红花会反贼藏在别处,更是别有用心,哄骗钦差大人!孰是孰非,望大人明断!”白闪电冷冷一笑:“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本官冤枉你了?呸!为什么扬州老百姓给你取了个绰号叫:鬼难拿!你当本官眼瞎耳聋吗?其实在来扬州之前,本官已打听到了你的许多秘密丑事!你上任这么多年以来,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暂且不说,光你上一年私吞赈灾粮食五万石担,该当何罪?你上哄下骗,欺瞒朝廷,就凭这一条,已足可以定你斩立决死罪!扬州本乃人间天堂,鱼米之乡,是江南一个著名的富饶之地,被你这几年弄得乌烟瘴气,一片狼籍!今天本官还有大事要做,耽误不得,说不得只好草草将你收监了,回头再细细审查你的各项罪名!押下去——”过来两名八旗兵,抓起肩膀,提起来就走,直接投了县衙后堂内的临时暗牢内。
白闪电又将冷电般的目光射向史迁,直盯得他心底直发毛,有些局促不安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目光接触!白闪电突然一拍惊堂木,啪地一声,顿时让史迁肝胆欲裂,亡魂尽冒!身子不由得激颤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背上的包裹,开始簌簌发抖起来!
白闪电察言观色,看在眼里,记在心头,突然问道:“你为何身子抖个不停?莫非你说了谎话,其实红花会的反贼并没有在史公祠?”史迁忙叩头如捣蒜,口中直说:“不是的大人,小人确实没有说谎话骗你!红花会的反贼确实在史公祠里潜伏!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大人您若不信,现在小人就可以带路领你们前去!”白闪电沉吟半晌无语,一时大堂上沉寂下来。史迁觉得空气太压抑,简直憋闷得难受至死!他不觉慢慢抬起头来,想观察一下白闪电的表情,岂料游目望去,只见对方那利剑般的目光正在死死盯视着自己!忙不迭地低下头去,再不敢看他一眼!心中波涛汹涌,再无宁静之日!
“史迁!你背上驮得什么?”白闪电一声大吼宛若晴天霹雳,让他毫无一点思想准备,当真猝不及防!他脑袋嗡地一声,全身瘫软在地……
“是……小人刚才偷来的一些赃物!”史迁的思想意志彻底让白闪电击垮,嘴已不是自己的嘴,不知不觉承认了一切!
“包裹里是什么宝贝?让你这样爱不释手,以致连进县衙告密都忘了拿下藏在一处?!”的确,这是史迁的七寸,让白闪电一把抓住了!
“唉,里面只是一把黄金铸造的东瀛倭刀。”史迁一脸无奈。
“什么?东瀛倭刀?还是黄金铸造的!”白闪电颇觉意外,红月亮和黄迷雾却都是大吃一惊!红月亮忙问史迁:“你是在哪儿偷到的这把黄金倭刀?如实一一讲来!”史迁哪敢隐瞒半点实情,当下老实交代:“今天下午在邻村牛家村一个酒楼那儿与朋友们喝酒,突见一个东洋武士闯了进来,点了酒菜也喝了起来。这小子五十多岁,身材高大魅悟,生得鹰鼻鹞眼,十分凶恶,却出手阔绰,点菜专拣贵得,喝酒专挑名牌,居然喝得是那当下酒楼中最为昂贵的古越龙山!据说一瓶就是一锭金子!那东洋武士喝得性起,一把解下腰间佩刀,啪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我们几个扭头一看,不觉啧啧称奇,原来那把倭刀护手通体金黄,竟是纯金打造!刀柄上还坠着一串名贵珍珠,煞是好看。刀鞘上贴着美丽的贝壳作成的螺钿工艺,上面画着几只猫,如同在画卷上一般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