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释冰又将脸凑近了些。
“啵!”程姣姣眼一闭,头一撞,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亲哪儿了,亲了就是了。
“哎哟。”夏释冰捂被撞疼的颧骨,“真不温柔。”
夏释冰揉了揉脸,道:“早料到你会要请夏清濯,所以给他的喜帖早就送过去了,但是来不来就看他自己了。”
程姣姣自己的门牙也撞得生疼,捂着嘴,红着脸,瞪着眼看着前方。
又被涮了……
成亲这种事情总是需要双方家人的到场,程姣姣没爹又没娘的,朋友又不多,理所当然邀请了客栈的所有人,作为娘家的人参加婚礼。五日后,客栈暂时歇业,所有人启程去往菱香镇。
依着夏释冰的安排,程姣姣和客栈众人在成亲前都先住在菱香镇中的小院里,成亲那日再由他用花轿迎进门,从菱香镇的小院到山腰的无名山庄,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即使用花轿抬,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其实程姣姣对于花轿这种东西并没有多少好奇和期待,摇摇晃晃的,说不定到时候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按她的意思何必这么麻烦,直接住在山庄,到了时辰在出来拜堂不就成了,省时又省力,可夏释冰却坚持说,“娶亲连迎亲和花轿都免了还娶什么亲?我的新娘自当要由花轿风风光光地迎进门。”
程姣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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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流水,日子过得好像一辆匀速行驶的马车,又快又稳,转眼间婚期近在眼前。
“姣姣,你快看看,夏庄主差人把喜服送来了。”重霜和胜雪丹云欢欢喜喜地拿着大红喜服进门。
“是吗。”程姣姣也有些期待,更多的却是失落。
喜服送来了,可她看不到,看不到喜服的样子,当然也看不到自己穿喜服的样子。一辈子一次的大事,自己却什么也无法亲眼看到,不过幸好,她还能感受到,感受到亲朋的祝福,感受到他的爱,感受到幸福……这就足够了。
“快试试,有没有不合身的地方,马上送去让她们改改。”重霜一边说,一边将喜服展开。
“真漂亮。”丹云忍不住道。
“胜雪,把门去关了。”重霜道,“姣姣,快过来试试。”
“好。”
“我来帮你。”丹云欢喜地开始帮程姣姣换衣服。
嫁衣层层叠叠,繁琐又复杂,又重霜胜雪丹云三人的帮忙也忙活了好一阵才穿好,程姣姣真是后悔忘了让夏释冰把这喜服给从简了……
“真美。”丹云看着程姣姣称赞道,“穿着喜服,姑娘的脸色也跟着红润起来了。”
“是呀,真美。”重霜呆呆地看着身穿大红喜服的程姣姣,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
“要是戴上这珠冠,就更美了。”胜雪捧着珠冠道。
“是呀,是呀,要不也戴上试试吧。”丹云兴奋地说。
“不要了……”
程姣姣正待拒绝,门外适时响起了敲门声。
“会不会是夏庄主忍不住要来看看了呢?”丹云调侃道。
“去,明日就大婚了,今日夏庄主怎么能来。”胜雪秀气地翻了个白眼。
“谁呀?”重霜扬声道。
“在下夏清濯。”温润的嗓音在问外响起。
程姣姣轻笑,“开门吧。”
离门最近的胜雪将门打开,夏清濯抬步进门,刚一踏入,便看见了身着艳丽大红喜服,正站在桌旁的程姣姣,她的脸上,微微透着红潮,是喜悦的红潮,大红喜服的映衬下,连她的笑,也氤氲着柔和的光,是新嫁娘的期待、羞涩和欢喜,在这样的光芒下,她透着茫然的眼睛不再是重点。
夏清濯的喉头有些发涩,但他还是笑了,温润的笑着,“恭喜你,姣姣。”
重霜看了看他们两个,“我们还有事,先出去了。”
阳光轻柔,从门外照射进来,照得程姣姣愈发明媚,夏清濯的目光流恋在程姣姣的身上,迟迟移不开。
“夏大哥,随便坐吧,我眼睛不好也不能招待你。”程姣姣道。说着便要伸手去摸索桌上的杯子和茶壶。
“与我,不必这样客气。”夏清濯顿了顿,又加上一句,“我是你的大哥。”
“嗯。”
“时间过得真快,我们相识也有一年了吧。”夏清濯道。
“是啊,去年这会儿我才刚刚开始行走江湖。”
夏清濯的眼中透着怀念,“说起来当时多亏了你,不然我现在还真不知道怎么样了。”
程姣姣呵呵一笑,“说实话,其实我那时是看中了夏大哥的色相所以才那么勇敢地出手相救的。”
“呵呵。”夏清濯笑了,一向的温润如玉。
短暂的寂静,夏清濯看着程姣姣,程姣姣看着桌子。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命运也很奇妙,在她步入江湖的这一年里发生着这么多的事情,而且她还要成亲了,严格算来其实她很夏释冰认识才一年左右,从交往到成亲也还不到半年,这速度还真是有点惊人。
“今后不管发生什么,无瑕山庄都是你最坚硬的后盾。”夏清濯道。
“嗯。”程姣姣点头,却突然头一晕,眼中酸涩难当,忙用手去捂。
“怎么了?”夏清濯关切道。
“没……”等酸涩劲儿过去,程姣姣揉了揉眼睛,一睁眼,却发现眼中有光进入,不禁微微一愣,然后使劲眨了眨眼,眼前夏清濯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程姣姣将眼睛闭上,又猛地睁开,夏清濯俊美的容颜清晰地映在了她的眼中。
惊喜,瞬间在心底化开。
“姣姣,你没事吧?”夏清濯担心地问。
“夏大哥。”程姣姣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我看见了,我能看见了!”
夏清濯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姣姣的双眼,“真,真的?”
“真的,是真的!”程姣姣道。
“太好了!”夏清濯忍不住一把将程姣姣拥进怀里。
程姣姣一惊,“夏……大哥。”
夏清濯连忙放开程姣姣,“对不起,我……太高兴了,所以失态了。”
“没关系。”程姣姣摇了摇头。
又是一阵寂静,尴尬的寂静。
夏清濯心中苦涩,脸上的笑容却是最温润和善不过的,“那,我便先走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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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横疏,龙吟细细。
一片竹叶飘飘荡荡,站于夏释冰宽阔的肩膀,微风一起,又再次往地上落去。
“你娶她,是真心的,还是为了利用。”低沉平稳的嗓音在夜色中响起,金色的面具反射着月光。
夏释冰的唇角浅浅一勾,“我承认,我的确是怀着这个心思去接近的她。”
闻言,金面人的周身气场蓦地一冷。
“但是现在——”夏释冰的声音飞快地接上,望着金面人的眸子坦诚无比,“没有了。”
金面人静默着,沉静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等着他说下去。
“我娘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我的日子又是怎么过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眸光幽暗,
“所以,我夏释冰从知人事起就发誓,这辈子若是娶妻,必是心中挚爱。”
夏释冰的眸光悠远,映着滢滢的月华,却是澄然,仿若初融的雪水,“一生一世,放在心尖,捧在手心,双宿双栖,只此唯一。”
他的声音低沉,不急不缓,却是字字虔诚,许下自己的诺言。
金面人露在外面的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这么多年,直到此时,我才真正觉得,你不再是当年那个孩子。”
“那明日喜堂之上,徒儿可就恭候了。”夏释冰的眼底泛起笑意,拱手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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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戴珠冠,身着大红喜袍,程姣姣看着镜中的自己,任由重霜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
看着自己越来越红润的脸蛋,程姣姣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胭脂会不会太重了?”
重霜停下手中的活,将上身往后一仰,仔细端详了两眼,道:“就是要红点儿才够喜庆呀。”
“对呀,今天可是姑娘大婚的日子,一定要打扮地又漂亮又喜庆才好。”胜雪在一旁附和。
“再抿一下。”重霜将一张抹了胭脂的红纸递到程姣姣面前。
“哦。”
胜雪将一副精致的耳环从木盒中取出带在程姣姣的耳垂上,“等今天晚上夏庄主发现姑娘的眼睛好了,定要高兴坏了。”
程姣姣轻轻一笑,镜中的新娘眼波明亮,仿若容纳了一汪清泉。
“好了,终于都打扮好了。”重霜走远几步,从上到下将程姣姣端详了一遍。
程姣姣站起来,微微张开双手,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自己,转过头笑容璀璨,“可还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