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秋千(II)

站在秋千后面的,不是秋月,却是个身着水青色衣衫的俊俏少年。

“你是谁?”骆云宁将人上下打量一番,疑惑问道。

她没能等来答话,倒是等来了一方绢帕,牢牢地堵上了她的嘴。

“呜——”骆云宁骇然睁大双目。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手臂就被人反剪到身后,疼得她又是“呜”地一声。

江沅一把攥住骆云宁的两只手腕,心里火大。

宸和园那晚的事情,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件事最终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但,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直到现在,江沅想起那晚发生在退思居里的一幕,仍然脸红心跳,外带恨的牙痒。

有仇不报非君子。

好歹她也算是个梁上君子。

是以风寒痊愈之后,江沅办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查那日到底是谁在宴席上动了手脚。

这事自然要从宸和园里做菜传菜的人查起。

没有什么是一顿拳脚解决不了的。若是解决不了,那就再来一顿拳脚。

再想想谁胆子大到敢在御宴上下手,又是谁暗戳戳地引着她去了退思居……

答案……似乎也没那么难找。

“认得吗?”江沅一只脚踩在秋千座板上,随手把个空药囊扔到骆云宁眼前。

这只药囊约有小半个掌心那么大,面上还散着些淡黄色的粉末。

江沅看着来气。

一整包都倒进去了。

难怪那药的效果这么好,让她百爪挠心的,压都压不住。

看见药囊的一

刻,骆云宁脸色骤变。

这不是……那日她装药用的囊袋么?

她下过药后,就随手把这东西丢到角落里了。怎么会到了这人手里?

今日这人来敬王府,是为了宸和园那晚的事情?

江沅不动声色地盯着骆云宁。

骆云宁的口被堵着,说不了话,但她面上的神色变化已然说明了一切。

“眼熟是吧?”江沅弯身凑近了问道。

“呜……”骆云宁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挣扎着想要躲开,可惜手腕被身后人钳着,任她如何扭动挣扎,也未能离开秋千半步。

“怕什么?”江沅嗤笑一声。

云宜郡主对别人下手时胆大包天,轮到自己身上,立马就吓成了这副样子。

可世上的事,怕就别做,既是做了……

怕也晚了。

江沅又凑近了些。

两人挨的极近,骆云宁甚至已经能够感觉到身后人的呼吸。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小脸吓得煞白。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偌大的敬王府,自然不缺侍卫。可这里是云宜郡主居住的内院。没经过允许,侍卫们只能在院外巡逻,可不敢随便进来。

春华和秋月那两个死丫头呢?有一个能去喊人来帮忙也好啊!

心里这样想着,骆云宁朝耳房瞟去。

“别看了。”江沅一只脚踩在秋千座板上,足下微微使力。

吱呀——

秋千随着晃了几晃。

“人睡得好好的。”江沅顺着她的目光,也往耳房看了眼:“明日卯时之前,怕是不会醒了。”

江湖上多的是各种迷药,只消一点点,准保让人睡得死死的,叫都叫不醒。

听了这话,骆云宁心里更害怕了。

她口不能言,只能从脑子里瞎琢磨。越琢磨,心越慌,不光小脸白的赛纸,连手脚都开始微微发抖。

江沅感觉到掌中手腕抖得厉害。

她用脚杵了杵秋千,唇角挂着一丝讥讽:“我不打女人。”

不伤人命,不打女人,不毁女子名节。

这是小盗圣给弟子立的三条规矩。

立这规矩的时候,他大抵是没料到,自己日后竟是会收了个女弟子。

但即便他预料到了,恐怕也懒得另立一套规矩。

按照师门的训诫,她不能打女人。可今日要是不动手,江沅又实在难消心中这口闷气。

倒是骆云宁,听了江沅这句话,脸色大为好转。

不动手?那就好!

光天化日,这里是敬王府,自己是云宜郡主,想来这人也没那么大的胆子。至多……吓唬吓唬人罢了!

肯定是这么回事。

想到这里,骆云宁心里稍稍平定了些。

江沅摸摸耳尖。

不能打女人。

她四处看看,忽而福至心灵:

“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骆云宁愕然。

送她一程?

这话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

刚泛起些许红润的脸颊瞬时又白了。

他,他不打女人,他是要直接杀人啊!

“呜——”

骆云宁拼命扭动身子,连带着身下的秋千吱呀吱呀一阵乱晃。可惜钳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坚如磐石,任她如何动

作,也没能挣脱哪怕半分。

江沅眨眨眼睛,看着眼前人挣扎到面目扭曲。

她也没说什么吧?

这人怎么突然抽搐的像是要下锅的鲈鱼似的?

她看看脚下吱呀吱呀乱颤的秋千,又瞅瞅掌心里抖得如同筛子般的细腕。

一脚踩住座板,江沅动手抽掉了骆云宁腰间的束带。

骆云宁的表情瞬时凝固,浑身僵硬的如同一块石板。

他、他想干什么?

该不会是要……

先那个什么,后那个什么吧?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中,骆云宁瞬时静默了。

怕到极致,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动弹不得。

见骆云宁不再挣扎,江沅颇为满意。

她一只手攥着骆云宁的手腕,另一只手把束带拿到面前,用牙咬了扯成两半。

“我这样,算不算是一亲云宜郡主芳泽?”说着,她把骆云宁的两只手分别绑到秋千摆绳上。

江沅不过是随口一说。

可这话落在骆云宁耳中,似乎验证了方才的臆想。

骆云宁面如死灰,坐在秋千上两股战战,像是被人捆好了待宰的羊羔。

“云宜郡主。”江沅附到她耳旁,语气轻快:“喜欢玩秋千吗?”

坐在秋千上的人呆若木鸡,毫无反应。

身后这俊俏少年说的话,骆云宁每个字都听见了,却又好像什么也没听懂。

“坐好了!”江沅抬起靴子,脚尖在座板上轻轻点了点,忽而发力,一脚踹在座板上。

秋千像是受了惊的鹰隼,一飞冲天。

骆云宁确实觉得,

己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