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晋江文学城原创首发74

它说它叫美元,我说我叫丫头,我们之间的见面?的见面?还算愉快。

我们有的时候会互相闻对方的味道,我说觉得它熟悉,它后来也说觉得我熟悉。

我问:“你认识小鱼吗?”

它:“blablabla……”

我:“啥?”

它:“bla。”

我:“……”

不同国?家的猫竟然还有语言隔阂,我只能靠闻它的气息来判断它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想说,你来自?很远的地方,对不对?”

它眨着它湛蓝色的大?眼睛看着我,许久,喉腔中?发出节奏很快的震颤声。这?是猫愉悦会发出的声音,我感觉它是喜欢我的。

我往前走了一步,美元却跳到另一边的沙发上面?,转头看了我一眼,回到自?己休息的垫子上了。

它很害羞,但是没关系,我可以负责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

早上五点,我会准时过去叫它起床。美元好懒啊,如果不叫它,它就会一直睡下去,这?样它就会错过窗外的日?出。虽然到现在为止,它仍然会在睁眼的那一刻发出“呜”地一声哀鸣,但是我相信在以后它会喜欢上看日?出的。

这?是属于文猫的浪漫,每一对谈恋爱的猫咪都应该看。

上午店员小姐姐会分别送来我们的第一餐。美元好可怜,只能吃干巴巴的猫粮,我却有罐头送来的罐头。

他做的饭菜真的特别香,还会把?牛肉烘干储存起来,让店员小姐姐拿给我吃。看在它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就会分它一点儿。一开始它还不乐意,后来慢慢地,一到饭点它就会到我这?里来。

午睡的时候我们会趴在阳台上,我依旧听不懂它说的话,但是我们勉强可以交流。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当时那段对话是这?样的:

我:“你最喜欢吃小鱼干还是鸡肉罐头?”

它:“其实我喜欢的是河流和山川。”

我:“你的眼睛长?得真好看,毛色也很亮,你的主人一定特别疼你。”

它:“我也觉得,夜晚的河边真的那么美。”

我:“我喜欢你。”

它:“我也是。”

美元和别的猫咪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大?概就是它会比别的猫更加明亮一点,好像满天星辰都抵不过的一轮月亮。

有一回罐头过来看我,他照常带来了自?己做的一些吃的,伸出手去挠我的下巴。

我把?美元叫过来,绕着它转了一圈儿,然后去蹭罐头的手——看,这?是我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好室友,他的手艺很不错!

美元就迈着它惯用的步子走过来,鼻尖凑近他的裤腿,轻轻嗅了嗅,然后一声“咪呜”。

我知道美元这?是在打招呼,好在罐头看懂了,他蹲下来去摸美元的脑袋,说:“你好。”

美元是一只很容易害羞的猫,罐头是一个非常沉闷的人,他们之间能够友好相处,我觉得很满意。

后来罐头问我:“你喜欢美元么?”

我就去蹭他的手心。

当时他的笑我不太明白,大?概什?么地方合了他的意。我知道他不常表达,却总有自?己的目的。

他喜欢小鱼,我早就看出来了。但是小鱼走的时候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喜欢她,他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我却一早看清楚了,他会在她喜欢坐着的地方,一坐就是很久,还会不经意间就去看她留下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罐头在客厅里喝了一罐酒。

罐头从来不抽烟,也不喝酒,我第一任主人的坏习惯他都没有。但是那天他独自?坐在壁炉前面?,没有开灯,一口一口喝着从冰箱里拿出的一罐啤酒。

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天是他和小鱼在一起的日?子。

那个夏天我们一人一猫就这?样互相陪伴着度过。

他是故意托人把?我送到那个宠物店的,为了遇见美元,罐头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但是他没有想过我们会互相喜欢。

猫嘛,洒脱一点才是猫。

于是我闻它的味道,帮它疏离身上的毛发,它就很斯文地咬住我的后脖颈。这?是一只脾气很好的绅士,连这?样的时刻都很顾及我的感受。那时我们还互相听不懂对方说的话,但是我知道它在说,它喜欢我。

当店员小姐姐说出我可能怀孕了的时候,罐头很惊讶的样子,然后却把?我笑起来,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开心,直到我看到小鱼,我才明白。

再遇到她好像是那么长?时间之后的事情了,她身上还是香喷喷的,就是不爱笑了,也不愿意蹲下来摸我的下巴或者后背。

美元加快几?步扑进她的怀里,我才知道这?种互相的熟悉感是怎么来的。

猫啊,有的时候不能太聪明,不然把?自?己绕进去了反而会有点难过。

小鱼要把?美元带走,我却有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很多事情我没有办法?做到,因为其实,我也只是一只很普通的,本来应该被主人遗弃的中?华田园猫。

罐头来了,他在和小鱼说话,但是小鱼并不是很想搭理他的样子,她的表情让我觉得有些陌生了,她一定在那个很危险很遥远的地方吃了很多苦。

直到罐头说出我怀孕的消息,我看到小鱼的表情明显变了一下,又恢复了我记忆中?的样子。

她说可以让美元过来看我,我其实开心坏了,但是我不能表现出来。

我要假装失魂落魄,让它难过,让它多来看看我。

怀孕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前一个月有多洒脱,后一个月就有多悲惨。

我开始变得不愿意吃东西,嗜睡,失眠,甚至有的时候会错过我最喜欢的日?出。

罐头给我吃药,我也吃不进去,觉得胃里翻汤倒海的,想吐却又吐不出来,最后只能使劲咳嗽,咳出来一大?团毛球。

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几?天,我就不吐毛了,胃口也渐渐地也好了,后来我才知道,是罐头把?化毛膏拌在我的饭里,喂给我吃。

我的肚子一天天沉了起来,美元过来的时候会对着我的肚子,东嗅一下,西嗅一下,好像它真的可以闻到宝宝的味道。

它说:“我的主人好像要带我去医院,让我做一个手术。做完了我们就不能……”

我:“不能啥?”

它就把?尾巴放到前面?来,两只眼睛躲在尾巴后面?。

哎呀我其实是听懂了的,不就是酱酱酿酿的事情嘛,这?都说不出口。

我跟它说,其实罐头也想带我去做这?个手术,因为这?样可以减少部分疾病发生的可能性,还会延长?寿命。主人给了我们很多的爱,所?以我们也应该互相包容。

它说:“你会不会嫌弃我?”

“当然不会,只要你能保证那个医生不动?你的眼睛和毛发。”

我很羡慕它漂亮的眼睛和毛发,可能是因为我没有,所?以格外喜欢帮它顺毛。

这?样温顺的一个绅士,盘卧在窗台边上,它不喜欢动?弹,我就自?己玩儿毛线球,可以玩很久,累了抬起头去看它,会发现它也在看我。

如果换做以前,我在垃圾桶里面?找东西吃,是绝对不会跟这?样的一只猫谈恋爱。

可能它的主人踩着高跟鞋抱着它从我面?前走过,我们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所?以我真的很感激罐头,我这?半生最幸运的事就是能跟他回家;作为一只懂得感恩的猫,我决定帮他笼络一下小鱼的感情。

都听本猫来分析啊——

“第一,小鱼是个女生,女生的心思更加敏感,所?以你应该认真对待每一个纪念日?,生活需要仪式感,一些小惊喜什?么的一定要有,诚意到位了,心意这?不就来了吗;第二,小鱼喜欢画画,据我观察她最经常画的是风景,你要多带她去看看外面?的景色,看日?出也行?,总之一定要投其所?好;第三,小鱼的嘴也很馋,你要多给她做东西吃,想要抓住一只雌性的心,就要先?抓住一只雌性的胃。”

我轻轻咳嗽几?声,并问:“本猫说完了,你听懂了吗?”

罐头认真地看着我,点了点头,然后……给我端上来一份小鱼干,并问:“你饿了吗?”

我:“……”

人有的时候还真的挺笨的,面?对感情的时候还不如一只猫。

于是我慵懒伸展了一下腰肢,并对他说:“行?了,你的心意我领了,退下吧。”

他见我开始吃了起来,就走到书房去。我早就知道那里放着小鱼留下来的东西,比如说一支笔,我猜是从前小鱼用过的,他才会一直带在身边。

我也知道,喜欢并不一定是相互的,比如说罐头喜欢小鱼,但是小鱼不一定喜欢罐头,她还可以喜欢猫条,牛肉干,还有羊奶。

这?么多东西任她挑呢,为什?么偏偏要是罐头。

但是——但是其实,比起其他的东西,罐头要更加好吃一点,而且保质期更长?久。

这?一点,我和他一起等了这?么多年就可以证明。

那天在厨房,我其实就在冰箱上面?,他们没有注意到。罐头想跟小鱼说很多话,他在书房里练习过很多次,他说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好好追她,但是小鱼推开了他的手。

我知道罐头很难过,他难过的时候不明显,只是鼻翼会微微扇动?。

我也知道罐头很后悔,后悔过去没有好好对待她。

怎么来得及呢,已经放手过一回了,再想要抓住很困难,这?一点我在从前为了充饥捞鱼吃的时候深有体会。

只要一次失手,鱼就会长?记性。

换一个角度来想,如果我是小鱼,我也不会再去尝试触碰已经过去了的感情。

因为从猫爪下面?逃生的鱼都知道,一旦落入网中?,将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