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今天的工作之后,江有枝给自己简简单单做了一顿饭。
当?地有很多野生的食材,但是大多数野菜的食用都需要讲究方法,比如在洱海迟到的菌菇宴,就需要将就烹饪的食材和?火候。于是江有枝没有去踩雷,只是做了一份青瓜炒鸡蛋,加了粗和?盐巴,就着温热的粥吃下去。
手机里是温锦书给她发来的信息:“今天也要记得好好吃饭啊。”
往上翻了翻,都是温锦书细心的叮嘱,一条一条,要么是提醒她要好好吃饭的,要么是什么时候得吃什么药的,记得比她还要牢一些,有些时候还会发过来几件设计师设计的高定,问她喜不?喜欢。
陆仰歌进来的时候,江有枝正回完信息把手机放在桌上,继续嚼青瓜炒鸡蛋和?白米粥。
“看看我带来了什么?”陆仰歌走近几步,把一碟子?凉菜放在桌上,“是当地人的一种美食,就这个造型,你猜猜它叫什么菜?”
这一小碟子?的凉菜胖嘟嘟的,呈宝塔的形状,白白嫩嫩,看上去清爽可口。
江有枝自然知道它叫什么,但看着陆仰歌期待的眼神,还是改口惊讶道:“我的天呐,它不?会叫宝塔菜吧?”
……演技太浮夸。
陆仰歌马上看了出来:“是宝塔菜,也?叫甘露子。你吃过啊?”
“嘿嘿,有幸吃过几回。”江有枝实话实说。
陆仰歌摸了一下鼻子:“我问当地的一个老农买的,你正好拿来下饭,虽然只有一点,但是真的很好吃。”
“嗯嗯,谢谢啦。”江有枝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嘴中,熟悉的辣度刺激着口腔,回味有点甜,一口一个,碟子?很快就剩下一半儿。
江有枝把剩下的推过去,陆仰歌便道:“哈哈哈,就是给你带来的,我在老农家已经吃过了。”
江有枝便大快朵颐起来,然而白粥还没有见底,碟子?就空了。
陆仰歌笑道:“可惜这种菜比较难得,我过会儿去另一户农家做访谈笔录的时候再问一下有没有。”
他正说着话,外头的光线被遮住,颀长的人影逐渐上前来。
一个食盒稳稳当?当?被放在桌上。
江有枝明眸一抬,却对上一双深黑色的瞳孔。
这个熟悉的盒子?……江有枝顿了一下,却见沈岸毫不?客气地把盖子?打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甘露子。
江有枝:“……”
这个男人真是,越活越幼稚。
陆仰歌的眸光很明显沉了下来,正要说话,就听见沈岸清冽的声音:“不?是要做访谈笔录?”
这么明显的赶人,陆仰歌抿了一下唇:“沈先生。”
“你好,”沈岸抬手理?了一下衬衫的扣子,“这个点再不?去,农家就要睡了。”
陆仰歌低头去看手机上的时间,有些犹豫。
江有枝咽下嘴里的白粥,站起身赶人:“小陆你快去吧,约好了耽误人家不?大好。”
沈岸扬了扬唇角,把双手合十放到后脑勺,好整以暇的模样。
然而江有枝面对他却明显换了一种更冷的态度:“沈三哥,你的话——我就不多送了吧。”
沈岸:“……”
直到二人都走出房间,江有枝背靠着房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过了一会儿,门外却又传来敲门的声音:“江有枝,我看到三哥给你拿了什么,我也?想吃!”
江有枝唇角抽了一下,打开门让戚因莱走进来。
“呜呜,这个菜我问了好多人家都不卖的。”戚因莱坐下,尝了一口甘露子,说道。
“你知道它?”戚因莱才来这里不?久。
“我知道,燕子?给我带了一点儿,就那么一小点儿,直接没了。”戚因莱把食指和?拇指夹起来在眼前比划了一下,回答。
江有枝轻轻笑了笑,在她旁边坐下,沉吟半晌,尝试开口:“……也许,你喜欢的并不是小奶狗小狼狗?”
“你说什么呢!”戚因莱一边吃,一边嗔她,“我现在根本就没有要谈恋爱的想法好不好?”
江有枝瘪嘴:“那行吧,正好我有一个柏林认识的朋友,好像和陈延彻很合适,我就介绍一下……”
“江有枝你做什么呀!”戚因莱眸底很明显划过一丝慌乱,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紧张地站了起来,连忙装作整理头发,眼神微变,“说——谁告诉你的?”
“什么谁告诉我的呀?”江有枝笑着看她。
戚因莱猜测:“你……看到我扔掉的那封信了?”
“什么信?”
戚因莱注意到江有枝的表情,是真的不?清楚那封信的样子,便开口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有枝也?不?装了,直说:“那天你们给我过生日之后,我不?是各送了你一个平安符吗?”
“嗯,然后呢?”
“我把平安符送给陈延彻的时候,他问我,给因莱了没有,如果没有,就把他的平安符给你。”
戚因莱动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江有枝注意到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局促起来,小心开口:“因莱……?”
“你真是——干嘛告诉我啊!”戚因莱眼睛都泛红了,鼻翼翕动,手指攥紧。
在江有枝的印象里,戚因莱不像是会当?场跟你情绪激动的人,也?跟着有些内疚:“没有,因莱,我……”
没想到下一秒钟,戚因莱直接抱住江有枝亲了一口:“我爱死你了!那什么,谢谢款待,我先走了哈。”
她说完,加快脚步跑出门口,还被微微抬高的门框给绊了一下。
“小心点儿啊你!”
“我什么事?儿都没有,等我好消息吧~”
戚因莱“啪”地一下帮江有枝把门带上,一阵由近及远的脚步声过去,然后是“蹬蹬”下楼梯的声音。
估计又在楼梯上摔了一下,江有枝听到“哐当?”一声,还有一句“哎哟”。
江有枝失笑。
原本应该是心情不?错的一天,江有枝把碗洗好,泡了个花瓣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照例登上微博看看最?近发生的事?儿。
突然,一条热搜进入她的视线。
“知名网红‘是九九呀’恋情曝光,男友姓严,身价上亿。”
这是简澄九的网名,热搜排在很前面,但是位置在第五到第十名来回波动,看来是有人在压。
这个姓氏让江有枝有些疑惑,她滑动屏幕,点开热搜。
-
严骆荣从巫婆婆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准备戴好头盔去骑摩托的时候,抬头看见了一个人。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就落在他的脸上。
“啪”一声在左脸响起,是下了狠手。
“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一起长大的妹妹?”江有枝气得胸脯起伏,杏眼圆瞪,脖子?根都是红的,“跟自己好妹妹上-床是什么滋味,爽吗,啊?”
严骆荣顿了一下:“你怎么知——”
“你的好妹妹花钱买了热搜,直接把你家送到风口刀尖儿了。娄阿姨没给你打电话吗?”江有枝冷嗤一声,语调泛寒,“许露跟你三年,你骗了她这么久她有责怪过你一句吗?她不嫌你穷,在知道你家境后也不?惧怕嫁给你会受欺负,只是很单纯想爱你这个人——你怎么忍心去辜负一个这么好的姑娘?”
严骆荣瞳孔紧缩。
他的手机落在房间里了,没有带出来。
“江有枝你听我说,那天玲子婚宴,我喝得都神志不?清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啪!”
又是一个巴掌,落在右脸。
严骆荣怔了怔,也?是硬挨下这个巴掌,眼神放空,喃喃:“我给露露打电话,她没有接啊……”
江有枝真是被气狠了,恨不得一枪崩了这个王八蛋。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夜晚的风夹杂着些许寒意,从脚底逐渐攀升到脊梁骨。
江有枝深吸一口气,她的眸里倒映出星光的斑点:“不?是她不?好,而是你不?配。”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严骆荣的心上。
二人静默了一会儿,夜色中,几道影子却突然靠近。
等到严骆荣觉察的时候,立刻用袖子?遮掩住自己的口鼻,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这种药漫散在空气中无色无味,会让人身体发软,失去意识。
在彻底昏迷之前,严骆荣只能按下了紧急通讯器。
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煞白的光将大地照亮,黑暗中显露出一张干瘦黝黑的人脸。
仡引吸了一口浓烟,闻了闻袖子?上的味道,问旁边人:“酒味真的很浓啊?”
“不?浓啊哥。”他身边站着个光头,脸上横着一道很狰狞的刀疤,身材魁梧,说话声音也十分浑厚。
“我家婆娘鼻子真不?知道怎么长的,每回都可以闻出来。”想到自己新娶的新娘子?,仡引目光柔和?,轻轻叹了口气。
光头把倒在地上的两个人扶起来,问道:“还是送到山上去吗哥?”
“嗯。”仡引看向二人,目光立刻阴冷下来。
“不?如直接扔到清河里算了。”光头有些愤慨,眼睛怒瞪,“他们杀了我们十几个兄弟!”
“……女的留着,我婆娘好像很喜欢她。”仡引吧唧了一下嘴皮,又想了一下,“算了,可以告诉她,这女人是自己失足掉进河里淹死的。”
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响个不停。
几个兄弟背起二人,脚步却丝毫没有放缓。
“最?近的雨简直下个不停了。”光头咒骂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山神震怒了。”
“狗屁的山神。”仡引舔了舔嘴唇,“要是真有什么鬼神,早就够你我死个几回了。”
光头“嘿嘿”笑了几声,连忙奉承附和?。
“放心哥们儿,钱少不?了你的。”仡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光头摸了摸鼻子?,突然想到什么,凑近仡引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确定就是这女的?”仡引眯起眼睛,“不?是吧?”
光头“哈哈”笑了几声:“眼神骗不?了人——反正她也?要有黄泉路去了,哥,你就让兄弟们好好玩玩儿呗~”
仡引却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哥以前怎么教你的,就这一点,在我手下做事?儿不允许。”
不?能亵玩女人,这是仡引的规矩。
光头有些惺惺然,瘪了瘪嘴,迫于无奈还是没说什么。
夜色中,几人的身影逐渐消失。
大雨还在下,泥泞的土地掩埋了几人留下脚印。
哗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