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暗黑的星空下,两条赤裸的身影激烈著交缠著,他捧起她雪白双峰用唇膜拜,她娇吟著呼吸急促,摆动著娇不胜羞的螓首,似欢愉、似痛苦地承受来自天堂与地狱双重折磨,泣喊著,‘不要……不要……不要……停……’”
  没听见、没听见,什么声音都没听见,她现在是个耳疾患者,没听见任何来自幽冥空间的噪音,这份人工心脏替代报告得赶出来,无暇分心。
  正低头写作业的江天爱打掉飘浮耳际的西洋罗曼史,书皮上性感的巨乳美女噘著嘴,半裸玉体环抱著健壮的独眼海盗。
  “……板凳宽,扁担长,扁担没有板凳宽,板凳没有扁担长,扁担要绑在板凳上,板凳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扁担偏要扁担绑在板凳上……”
  俏皮,连绕口令都用上了,他不累吗?
  力求平静的江天爱挥刀向杂草,吓得活过三世纪的老榆树连忙缩腿,根藏泥土里立得直挺挺地,深恐杂草未除先伤得树身伤痕累累。
  “……东风融雪水明沙,烂漫芳菲满天涯,艳丽茂美枝强劲,对此行人不忆家。来,猜一种植物,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猜出。”
  桃花。她在心里回答著,可是平静的表情仍像八风吹不动,状似悠闲地剪下园中玫瑰,修修刺、剪剪枝地往三尺高的白瓷花瓶一插。
  嗯!虽不是大师级,起码不难看,日后想找副业做,插花是不错的行业。
  一杯花茶送到江家小妹手中,她看也不看一眼地接过,顺喉一饮,装著轮子的衣架如尽职的管家,在她饮完后又把杯子收回去,丢给负责清洗的流理槽嬷嬷。
  放假的日子在家里做什么才好呢?生性贪懒的江天爱两脚交叉斜躺在乳白色沙发上,有一页没一页翻阅刚出版的惊悚小说,宝蓝色菱格纹立体车缝的迷你洋装翻卷到大腿根部都不觉羞赧,边听著轻音乐边哼曲,轻松惬意得几乎浑然忘我。
  几乎。
  当气势磅 ,又荒腔走调的歌剧“杜兰朵夫人”骤然响起时,她沉静面庞出现短暂狞色,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翻著书,享受宁静的午后时光……
  宁静?
  想得美。
  “都快二十岁了还穿纯白棉内裤,你没像样的蕾丝内裤或是撩人的性感贴身内衣吗?瞧瞧这雪嫩双腿多引人遐思……小女孩长大了,果熟蒂落地让人想采撷……”啧!春光无限呀!
  无动于衷的江天爱翻个身,本来躺著的她斜倚著扶手,半是撑头半靠著沙发的翻到一百三十二页,满手是血的凶手正悄然地走进女主人卧室。
  紧张悬疑的故事情节正进入高潮,穿著黑色披风的开膛手寻找下一位受害者,他粗哑浓重的呼吸声在幽深夜里特别骇人,一滴一滴的鲜血沿著无人走道滴落,骤地雷光大闪,照亮他苍白斯文的面容。
  森冷的刀子高高举起,毫不犹豫地刺向隆起的棉被,喉间滚动的吞咽声似兴奋的笑声,他等著低闷的声响传入耳中……
  “凶手是怀疑妻子与马夫偷情的男主人,他先杀了年轻健壮的情夫,后又了结当初反对他婚事的刻薄叔叔,以及尖酸婶婶,最后才是最深爱的女人,他一刀一刀地剖开雪白胸脯……”
  地!书阖上。
  青葱纤指微扬,撩过额际落发。
  “你够了没,没人可以让你烦吗?”一个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一道如雾如云的影子由灯架飘下,状似悠闲的落坐单人沙发,两手交握叠放在“修长”的大腿上,似笑非笑的勾起带著邪气的嘴角。
  “真不容易呀!江小妹妹终于‘有空’拨些时间招呼客人,深感荣幸。”
  “不速之客向来不受欢迎,你不晓得阴阳相隔,人鬼殊途吗?”不同的两个世界本就不该相互打扰,干预彼此的作息。
  “我不是鬼。”他强调。
  眉尾一掀的江天爱发出近乎讥诮的嗤声。“你现在这模样不叫鬼,我倒是不太理解了,人能穿墙而过,飘来飘去不成?”
  “我只是因重大撞击灵魂弹出躯壳罢了,基本上我还活著,靠著机器维持生命。”他能感觉到肉体与灵体的联系。
  颀长的身躯看来飘忽,忽隐忽现地呈现空间错置感,拥有一张好看脸孔的男人斜睨著眼前清丽女孩,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厌恶。
  “也许你只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贪恋人世间的美好而不肯去你该去的地方,以为时辰未到一拖再拖,自欺欺人,对吧?鬼先生。”不甘心死去,魂魄留恋不走。
  “苍狼森,我的名字。”他非常大方的告知,张开手要她不用客套。
  “日本人?”
  “或许。”他不在意地掀唇。
  “或许?”真是不负责任的说法。
  “我是个孤儿,收养我的养父母是日本人,不过……”他顿了顿,才用冷酷的声调说道:“想杀我的人是一名日本权贵之后,他有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孔。”
  “所以我应该帮你?”她露出稍有兴趣的表情。
  “助人为快乐之本。”他低讽。
  向来冷傲的苍狼森如同荒野一匹狼,孤傲而冷漠,从不轻易向人低头或求人,即使他在最穷途潦倒的幼时,或是受人牵制的成长期,他始终保有一贯的傲气,冷睨世间的一切。
  一年前,江天爱和其兄姊毁了葛林菲尔特殊技能学院,包含他在内的异能者因此获得解脱,但是长期受制的生活却让他们无所适从,不知该往何处栖身,有些同伴竟沦为佣兵一员。
  而他则利用天赋当起隐形侦探,为人寻物找人,只要开出的价码令人满意,通常他是不会让客户失望,以网路来达成交易,根本没人晓得他是谁。
  可是“那个人”竟神通广大地找上门,在他完成一件任务后,以他的身世为诱因引他出面。
  “不好意思,我这人属巫婆的,只会棉里藏针、笑里藏刀,不捅人一刀、落井下石已经不错了,别指望我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善心。”他想都别想。
  苍狼森闻言,低笑地“走”到她身边。“由得你不帮吗?”
  半杯茶无声地倾倒,淋湿了她看了一半的小说。
  “这是你求人的方式?”她隐含薄怒地抽出几张面纸,擦拭黄皮书面。
  “不,我不求人,谁叫你、我有缘。”他低视滑入她双峰凹处,以银色颈炼圈勾住的红色水晶坠子。
  “有缘?”她拧起鼻,狠狠地瞪了不具实体的影子一眼。
  说是孽缘还差不多,分明是他死缠著她不放,哪来缘份可言,人死了还不安份,四处骚扰活人,简直是恶鬼榜样。
  面色渐冷的江天爱对天来横祸痛恨至极,好不容易将两个生活白痴兄姊推给前世作孽之人,正想好好享受不用为他们操心的日子,她想人生的美好不过如此,终于能清心寡欲地当只米虫,不为琐事操劳。
  谁知去了一趟鬼帽山探险回来后,同行的一伙人得到是一身疲累和满腹牢骚,既看不到鬼又差点迷路,没客死异乡算是幸运了。
  而她属于不幸的,在发现十几户居民居住的小村落前,这只自称尚未死透的活鬼便不请自来,早也跟、晚也跟的形影不离,让她不堪其扰,连著十数天常在左右,犹如背后灵。
  如果他安安份份地当只死鬼也就算了,反正“精灵城堡”里多得是自有生命、钻来钻去的怪东西,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相安无事倒能相容。
  可是他偏不,从缠上她的那一刻起,他就不让她有安静的一日,镇日在她耳边骚扰,不论她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甚至她去上课也不放过。
  鬼呐!为什么不怕阳光?即使日头赤如沙漠艳阳亦照跟不误。
  (不否认地,她确实想藉著强烈的日光“杀死”他,以绝后患,她是邪恶,而且冷血的女巫。)
  “我说过我不是鬼,除非我的肉体死亡,否则你是杀不死我的,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半透明的苍狼森嘲弄似的半眯起眼,深幽如墨的瞳眸迸射出冷厉。
  她一怔,有些恼怒的拿起书朝他掷去,但厚重的书本却直直穿过他的身体,重重落地。
  “你为什么不滚?离我远一点!”
  他低笑。“因为你发怒的模样娇艳如盛放的野玫瑰,让人情不自禁地受到吸引。”
  他并未说谎,从第一眼见到她时,他便对她感到兴趣,尤其是她倔强、早熟的面庞散落略带狡黠的慧光,让他心窝底起了不寻常的波动,不管相隔多远,“目光”总是在得空的时候就追随著她。
  年龄不一定和一个人的智慧成正比,她就是奇葩中的奇葩,既能冷眼看世,又能置身事外的挑弄别人的情绪,她若将此才能用在不法事情上,必是令人头痛的人物。
  “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缠著我是因为喜欢上我?”她的表情是不耐烦的,有点想生啃他的骨头。
  “不尽然。”他挑眉,笑得别具深意。
  “愿闻其详。”若能将他打发掉,她愿跟魔鬼打交道。
  像听见她的心语,他又笑了。“不必这么烦躁,我不会害你。”
  “是吗?”她不信地撇撇嘴,努力地想忽略他的存在感。
  刀架先生理克挽著银盘小姐吉儿状似卿卿我我的谈情说爱,你浓我浓地化不开浓情蜜意,“散步”经过两人面前时,有些鬼祟的伸直耳朵,想听清楚亲爱的主人到底在“自言自语”什么。
  三齿银叉和精油灯胖胖则大大方方地躺在高脚椅底下,十分不解她为何常对著空气说话,相当忧心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不只是它们,城堡里所有会动的家具、器皿都因她近日的反常而担心不已,可是没有一个敢开口发问,只能偷偷摸摸的窥伺,怕她一个不快痛下毒手。
  在精灵城堡里,历代的主人都不足为惧,甚至是善待它们的,唯有她是真正的狠角色,谁要敢拂逆她的指令,下场通常是非常惨。
  被拆了当柴烧的十七世纪英国国王壁画便是血淋淋的殷鉴,查理士太骄傲了,以为自己是一堡之王,洋洋得意地想赶走新主人,才会在大火中哀嚎地死去。
  “跟魔鬼谈交易不如和我合作,我保证会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处。”苍狼森诱之以利。
  面皮一僵,她皮笑肉不笑的站起身。“好处是把命玩掉,跟你一样做鬼是吧!还有,不要窃听别人的心声,那是一种卑鄙、下流、不高尚的行为,而且不道德。”
  “我重申一遍,我还活著,不是鬼。”他脸皮抽动,似耐性快磨光了。
  “那不关我的事。”管他是鬼是人,一律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
  不能说江天爱自私,而是她过于理智,近乎不近人情,在她二十年的岁月里,光是那一家子没大脑的家人已经够她烦心了,她可不想把阿猫阿狗的杂事也扛在肩上当责任。
  前一阵子她大姊结婚时,据说“过亡”已久的双亲突然又“活”了过来,两个从死人坟墓回来的爸妈惊讶儿女的成长快速,一度欷吁的不愿离家,怕又错过小女儿的成长史,对她的呵护关切几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好像她是无行为能力的幼儿寸步不离。
  自己的父母总不能让他们太难过,可是为了让自己好过,她毅然决然地给他们一人一把铲子和十字镐,不孝地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至亲赶出去,还特别嘱咐没挖到黄金法老王不准回家。
  没想到,活人好打发,死人难缠呀!她怎么晓得快活的日子短暂如昙花,在她还来不及防备的当头,上天又开始考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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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
  “不。”
  “离我远一点。”
  “做不到。”
  “那就把你不怀好意的色眸给我闭上!”此时咬牙切齿的女音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很抱歉,这叫欣赏,美景当前,相信是男人都移不开赞赏的目光,你应该相当自傲才是。”不是每一个女子的胴体都能入他眼。
  “你……”
  “何况不是第一次了,用不著害羞,我向你保证线条相当优美了,虽然某些部份还有成长空间。”邪肆的眼轻佻地落在起伏明显的小山丘。
  吸气声不大,却隐含著一股恼怒的怨怼。“麻烦你再说一遍,我没听得很仔细,不是第一次是什么意思?”
  娟秀清妍的脸庞隐隐浮现一丝铁青,刻意保持的平静已然被打破,一直以来以冷静著称的江天爱开始出现焦躁现象。
  “小爱妹妹,你忘了我从哪里出来吗?”啧!如果能让她动怒,肯定很有成就感。
  葛林菲尔特殊技能学院。“我不是你妹妹,请别攀亲带故,假装我们很熟。”
  他一颔首,表示了解。“我也不希望你是我妹妹,这样我才能追求你。”
  “……”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深吸了口气,露出忍耐的表情。“苍狼先生,请不要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我对长得好看的男人向来不具好感,而且我早就跳过迷惑的十六、七岁,直接进入石化期。”
  苍狼森低柔的笑声饱含一股迷人的磁性,骚动著她自以为沉寂如枯木的心。“谢谢你对本人长相的恭维,深感荣幸。”
  “我不是在赞美,你可以不必表现得太开心。”她在心里吐出几句不雅的字句,微火闷烧胸口。
  她是不敢置信,竟有人这么卑劣,连这种三流的把戏也使得出来,存心要她难堪。
  二十五天了,整整悲惨了二十五日夜,差个五天刚好满月,从他化成一道幽魂紧缠她不放那天起,她几乎忘了什么叫“一个人”自在的生活。
  清晨的曙光一照进屋里,她在睡梦中醒来,一睁开眼,他就坐在床头旁的松木摇椅上,像是宠溺女儿的父亲轻道声早,神情闲适的等著她放声大叫。
  当然她是不可能如他愿,顶多先是一怔,冷著脸请他回避,她要梳洗,换下睡衣,准备到五公里外的学校上课。
  通常他会有礼,但带著可恶的微笑转过身,让她换好衣服,再继续一天令人想让他再死一次的亦步亦趋。
  可是跟著她进浴室,看光她泡在白色泡沫下白皙玉体,那就实在太过份了,他要是有点羞耻心就该自制,别贬低自己的品行。
  “小爱妹妹,你不会不知道你是个美丽的女孩吧!是男人都会蠢蠢欲动,摘下你这朵含著朝露,花苞初放的清媚玫瑰。”他自是不例外。
  修养、修养……她暗默了这个字眼十来遍。“别再叫我小爱妹妹,还有,当鬼要知鬼的本份,别越界。”
  她眼神略带鄙夷地扫了浮在马桶上头的男人。“没有身体的鬼相当可悲,你连我的头发也碰不著。”
  闻言,苍狼森表情阴沉地纠正,“我不是鬼。”
  她嗤笑,朝他丢掷肥皂。“瞧,穿过你呐!不是鬼是什么?”
  圆而滑手的玫瑰香皂在湿滑地磁砖转了几转,停在透明的纯手工制义大利小牛皮皮鞋下,鞋子的主人正踩著它却毫无感觉,一只细长如竹竿的手悄悄将香皂拿回皂盒里,藤编踩脚凳无人摇动却微微抖了一下。
  “所以我才会找上你,帮我回到我的身体。”他相信她。
  这股信任对他来说是很不思议的,连相处一、二十年的同伴他都防得紧,丝毫不肯轻信他们,在利益冲突时候,谁都可以被牺牲掉,唯有自己,活下来才是强者,其他人不过是与己无关的过客。
  可是第一眼瞧见她,他向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心松动了一小口,她不费一丝一毫的努力便赢走他的信任,像滑溜的蛇那般肆无忌惮。
  “为什么是我?”看著起雾的镜面,江天爱语气干涩地问道。
  “因为我的出生是为了等到你的到来。”他半谑半嘲的回道。
  “说实话。”
  “实话?”黑如深潭的瞳眸突然看向窗外,思绪飘远地落入短暂的静止,继而缥缈的视线落在她颈上的项炼。
  还不到时候。他这般告诉自己。
  “宝贝,你不冷吗?英国的早秋温度可低得冻人,小心著凉了。”他看似关心,可扬起的嘴角十分可疑。
  感到冷意的江天爱只冷冷地斜睨他一眼。“我在等你表现一点绅士的诚意。”
  “喔!是我的错吗?”他不退反进,作势要撩起她遭水雾沾湿的发。
  “别碰我。”她缩了缩肩,将身子往下放低,整个浸在泡沫快消失的乳白浴缸里。
  见状,他眼底柔光乍现,笑声低沉地取笑她,“不是才说我碰不到你,怎么忽然间惊吓得像一只遇到野狼的小白兔,无助地缩著纯洁玉胴?”
  “少嘲笑我,你这个可恶又下流的鬼。”她气极的声音由牙缝里挤出。
  “叫我苍狼,或是森。”虽触不到她细致如玉的肌肤,但满足视觉感官的苍狼森以指轻划过她裸露于水面的诱人秀颈。
  “不。”身子无端地发颤,她故作平静地不让他看出敏感的肌肤似感觉到细微的酥麻。
  不是冷,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触觉,像是讯号微弱的电波通过皮肤表面,似有若无地产生针扎的刺感,不痛,却让人不由自主地轻颤。
  这种感觉是……
  她的理性拚命的想分析厘清,然而无论怎么思考还是弄不清。
  “不乖的孩子,我要惩罚你。”他笑中带邪,狂妄霸气。
  “什么?!”
  根本没料到他会突然靠近的江天爱怔了怔,随即唇上覆上淡淡凉薄的气息,很轻很轻地,仿佛是芦苇花中飞过的蜻蜓,不意地停歇,带来些许凉秋的诗意。
  不能说是惊愕,但确实带给她极大的震撼,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唇与唇的碰触,虽然没有人的温度,却震动了她的心。
  他不是鬼吗?为何她感觉得到他?
  她的心脏急速跳动,恍若跑了百里路,胸口紧得令她慌张。
  “我吻到你了是不是?”神色复杂的苍狼森先是抚著她吐著兰芷香气的唇,然后又摸摸略感温度的厚实唇瓣。
  同样有著震惊,肃然一怔的神情不再有玩笑。
  她不承认,美目染霜地回避。“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回答我。”他试图挑起她倔强小脸,可长满粗茧的大掌只捞到空气,他的手仍然碰不到她。
  “我要是感冒了,你就有机会到医院探望我了。”她在心里筑成一道墙,不让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他无奈地抹抹脸,笑得无可奈何。“是呀!我怎么舍得让你感冒呢?你可是我的宝贝呵!”
  耳中听著他自我嘲弄的声音,江天爱忍不住瞟了他一眼。“别想博取我的同情心,我的良心早被狗给叼走了。”
  她大姊说的。
  “我是吗?”他一嗤,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即使明知自己是虚体,仍轻柔地抚摸她绯红芙颊。
  “苍狼,更冷了。”她说得很轻,语气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恳求的撒娇。
  敛笑的苍狼森俯下身,再次在她唇上窃得一吻,接著神色自若的退开,背过身,盘坐波浪造型的洗手台,雾面镜子上只看见模糊的身影跨出浴缸,以浴巾围身,没有他。
  “其实我这双眼能视百里之外的物品,只要我愿意,再厚的墙都能看透,何况是几件衣服。”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骤地一停,身体微僵的江天爱侧首看著背向她的后脑勺。“这是你的特异能力?”
  “没错。”他突然有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因为她的声音听来有几分挫败的沮丧。
  “所以你早就看过我的身体?”她想生气,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比较想哭。
  苍狼森不掩笑意地转过身,以眼神爱抚她雪嫩胸脯,“我没嫌过,你大可放心。”
  “你……你……苍狼森,你这个混蛋,我杀了你—”
  浑厚的笑声回应抓狂似的怒吼,一室的春光在凉秋中加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