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破局

眼见在江湖中猖獗大半辈子的丁春秋竟然落得这般下场,“聪辩先生”苏星河心中自然感触良多。

自从丁春秋当年做下欺师灭祖的恶性后,苏星河却只能忍辱负重至今,借由师父无崖子花费三年功夫钻研出的珍珑棋局来挑选传人。

可惜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江湖上诸多青年才俊仍无一人破得了这珍珑棋局,反而今日在这谷中却有人替他们出手生擒了丁春秋这个欺师灭祖的门中败类!

想到此处,苏星河心中大有隔世之感。

“今日多谢阁下仗义出手了!”

心中长叹一声后,苏星河便缓缓起身拱手道。

为了清理门中败类,他忍辱负重二十多年前,却未想这麻烦竟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轻松就给解决了。

“聪辩先生客气了,你我不过各取所需而已!”

对于苏星河的谢意,徐子骧则是微微一笑道。

他并非圣人,出手铲除这丁春秋也不过是因为当日和薛神医的约定,今日之约既已达成,自然也要苏星河履约了。

“徐公子此番仗义出手,我等自然会有重谢,不过事关本门绝学,请恕在下做不得主!”

眼见徐子骧又提起当初和薛慕华的约定,“聪辩先生”则是眉头一皱道。

“如若徐公子能破得了眼前珍珑棋局,自然便可继承先师依托,到时候本门绝学自然是任你挑选!”

或许是明白自己这番话过于翻脸无情了,苏星河随后又补充道。

“徐公子!”

听到这儿,站在苏星河背后的薛神医则是面带愧疚,明显有话要说。

可是此时此地,哪有他这个晚辈说话的地方!

“非也,非也,今日看来贵派的名字就不该叫做逍遥派,而是该改做小人派,不然门中岂会尽出些出些江湖败类呢!”

听到聪辩先生这番说辞,人群中的包不同却是有些按捺不住。

他平生就爱与人斗嘴,更何况今日之事明显有失公允,为人直言不讳的他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大胆!”

闻言,苏星河还未动怒,他身后的函谷八友却有数人明显动了真火,顷刻间就见有数人身影跳了出来。

“包先生所言甚是!”

清楚自家公子和这位徐先生的关系,段誉身后的朱丹臣此刻也是微微一笑走出来附和道。

“诸位既然有此武功,为何适才不联手对付那丁春秋呢?”

同时乔峰身旁的阿朱此刻却盈盈一笑,随后却直接揭开了逍遥派刚刚愈合的伤口。

“你……”

闻言,函谷八友中的“书呆”苟读却是脸色一变,可纵然他平日里巧如簧舌,可此刻却被阿朱这个小女子一番话给问的哑口无言。

而见到函谷八友们被阿朱一番话给问的哑口无言,乔峰和慕容复二人则同时微微一笑,他们二人平日里可都是见识过阿朱的伶牙俐齿,所以此刻自然是觉得忍俊不禁。

或许是都注意了对方如此默契的举动,慕容复和乔峰微微一怔后,也是各自拱手打起招呼来。

“南慕容,北乔峰”这可是如今江湖上最为出名的两位青年高手了,不过他们二人却一直未曾蒙面,今日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面对面。

而现在,他们两人心底里则都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至于这些日子江湖上盛传乔峰弑父杀母的传闻,之前慕容复或许还有些怀疑,可如今亲眼见到了乔峰后,就自然对近日来江湖上的传闻嗤之以鼻了。

乔峰如此英雄人物,又岂会做出弑父杀母之举?

“诸位不必替我出头!”

眼见众人接连替他仗义执言,徐子骧却仍是脸色不变,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起了不远处苏星河摆出的珍珑棋局。

“聪辩先生,既然如此,我就依你所言吧!”

徐子骧微微一笑后,就跨步向前,明明相隔数丈的距离,却被他在顷刻间就抵达了。

这般高明身法,自然是引得在场众人侧目。

而作为熟知他武功的慕容复和乔峰等人却是神色如常,唯独只有函谷八友和苏星河面色微变。

如果说此前他生擒丁春秋彰显自身浑厚的真力,而这次则是显露了他轻功上的不俗。

“阁下明明有此武功,为何还要执意借览我逍遥派武学呢?”

见到徐子骧显露一手惊人身法后,苏星河则是长叹一声道,以他的眼里来看,自然能看出徐子骧轻功上的造诣也远超旁人。

起码他门下的函谷八友中轻功就无人能达到这一境界,更不提他谈笑间就生擒丁春秋的精妙武功了!

如今江湖上除去寥寥数人,恐怕已无人是其对手了,想到这儿苏星河心中自然感到难以费解。

“聪辩先生自然是有所不知了,你平生热衷于琴棋书画,可我志向却全在武学一道上,可是武功练到我这般境界,想要再进一步却是极难,所以我当然不会任何能弥补自身不足的机会!”

说话间,徐子骧的目光已落在了珍珑棋局上。

这珍珑棋局是无崖子耗费数年功夫摆出的棋局,其中暗藏玄机,旁人看了自然是无碍。

不过若是武功有成的高手来看,却极易因此走火入魔。

以徐子骧如今的武功造诣,这盘足以引动常人心魔的棋局,却在他看来却是平常至极。

纵观江湖,慕容复被复国心愿桎梏,乔峰又被身世之谜所连累,江湖上独领风骚的二人都是如此,其他心中又岂非没有遗憾!

可徐子骧不同,早年他经师兄余沧海带师授艺,武功有成后,为了避免师兄铸成大错,又收林平之为徒,无形中化解了青城派和林家的恩怨。

此后又在黑木崖联合众人围剿东方不败,虽说此举有以众欺寡之嫌,可东方不败毕竟是神教教主,一身武功似鬼似妖,早已远超常人水准。

恐怕就算放到了天龙一世,江湖上仍有他一席之地!

而在神雕中,他先是掌毙金轮法王,随后又在襄阳城下阵斩忽必烈,更不提他孤身一人潜入长安城中,与安西王宫携蒙哥头颅而去的传闻了。

做下如此之多义举,又力挽汉人江山于大厦将倾之时,徐子骧自然心中无愧。

这棋局说到底,无非只是扰乱心神,最终还是依靠他人心中缺陷来攻敌。

可这一切对于徐子骧来说,自然毫无作用!

更不提他自从踏入这江湖之后,生平志向就未曾改变过,就是追求武道巅峰!

若未有奇遇,纵然武功到了五绝这个地步,百年后也不过只是黄土一杯!

也正因为如此,徐子骧才不想放弃这般难得机遇,更想借此攀登到最高峰看看!

可怜,可谈,逍遥派明明有此造化,可门中人却是视作敝履,巫行云,李秋水,无崖子三人纠缠于感情中不提也罢。

可其门下弟子却也大多如此,苏星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可唯独在武功上就差强人意了,不然岂会输给丁春秋。

丁春秋倒是一心尚武,可说到底这武功不过是他想统领江湖的手段而已,而且以他的心性,就算学到了逍遥派的镇派武功,也大多形似而非神似。

想到这里,徐子骧微微摇头。

“徐公子,请!”

眼见徐子骧屹立在棋盘前已有许久功夫,“聪辩先生”苏星河则右手托起邀请道。

“大哥,小心,这珍珑棋局暗藏玄机,之前吐蕃的大轮明王就差点因此自裁!”

见到徐子骧准备落子,一旁的段誉则是连忙提醒起来。

段誉平日里虽然在镇南王府常与人对弈消遣,棋力自然不弱,可是在旁目睹了大轮明王那番精妙棋术也落得如此下场,所以自然不敢献丑。

不过如今眼见大哥要与这“聪辩先生”对弈,他自然心中担忧,连忙出声提醒道。

“三弟,你不用担心!”

对此,徐子骧微微点头后,就见他右手暗运真力向下一挥。

随后就见“嘭”的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就见这摆满珍珑棋局的棋盘忽然化作了齑粉。

“阁下这是……”

目睹了徐子骧忽然出手,苏星河自然是面色一变,言语间也变得动怒起来。

“对弈本来就是消遣之道,但却被你们舍本求末当做了立身根本,如此毁人不倦,还不如由我毁掉!”

以精纯真气将这无崖子数年心血化作齑粉后,徐子骧心中却终于变得舒坦许多。

本来他与薛神医有约在先,铲除掉丁春秋即可阅览逍遥派藏书。

可是这“聪辩先生”仍固执己见,他自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况且这珍珑棋局在江湖中招揽英才破解,本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还不如趁早毁去就好!

“你……”

被徐子骧这番话给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苏星河原本苍白的面色也变得更加病态起来。

“如果贵派中还有人愿意赐教,我随时恭候!”

目视着面前的苏星河,徐子骧接下来这番话更是杀人诛心。

眼见徐子骧毁掉珍珑棋局,段誉和王语嫣等人虽觉不妥,但毕竟是逍遥派失约在先,落得如今这般局面自然是咎由自取!

而包不同等人却是心中大感畅快,甚至就连困在冰中的丁春秋此刻也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很是满意看到这般局面。

被徐子骧眼神一扫,除去“棋魔”范百龄因珍珑棋局被毁而吐血外,函谷八友其余数人更是不敢与其对视。

“聪辩先生,你之前有言在先,说只要徐兄破解掉棋局就可随意阅览逍遥派藏书,可眼下徐兄之举难道是没有破掉这棋局吗?”

眼见形式僵持下来,慕容复却是一语双关道。

的确,没有了棋盘,又何谈棋局呢?

想到此处,“聪辩先生”苏星河也是面色一暗,沉默良久后,他终于开口了:“罢了,你进去吧!”

事情发展这一地步,也不是他能做主得了!

况且慕容复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总而言之,反倒是他们师徒众人着相了!

若是能早日领悟道这一点,也不会让师父枯坐洞窟深处长达二十余年了!

或许是终于明白了什么,苏星河神色也为之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