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想了好多的苏月恒,在行礼起身之后已然一片平定。
晋王妃此时怀孕不算突然,可算是意料之中,只不过先前没甚关注这事儿,突然知道魏凤有孕,猛然间让人诧异而已。
团团行礼一圈儿后,苏月恒随着郑夫人几人回到了荣寿长公主身旁。
虽然荣寿长公主一向是不大待见郑夫人的,可是这种场合,该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见郑夫人几人回转到身边,荣寿长公主指了指身旁的凳子让郑夫人几人坐了。
当然,这种场合可没有苏月恒这些小辈媳妇的座位的。苏月恒含笑低眉的站在了郑夫人身后,静静的听着殿上众人说话。
虽然不过贵妇之间的闲聊说笑,但个中的机锋却也是不少的,尤其是有了郑夫人先前的科普,苏月恒很是能听得出她们这些人中的一些话中之话。
何况是朝中一群晋王、陈王的各自用泵之人,更是好区分。现在晋王妃跟陈王妃后面各自追随着一众贵妇凑趣,更是泾渭分明。
女人在一起,说的最多的无非就是家中儿女。家中儿女出息的趁机夸夸,下属也好借此顺着夸夸上司的儿女多么的给家人长脸云云。
几个长公主在一起也正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家的孙子。祖母看孙子,那是怎么看怎么好的,长公主们说着小孙子们的趣事儿乐呵的不得了。
陈王妃含笑凑趣道:“还是几位姑母会教孩子,我家那几个,一个不注意就上房揭瓦的,搞的王爷见到他们就恨不能打上一顿。”
众人听得陈王妃如此说来,有那相熟的人家,不自禁的对了对眼神。陈王是皇族里面出了名儿的人丁兴旺,儿子都足有七八个的。不过,这七八个却是一个都不是陈王妃亲生的。
苏月恒正在品陈王妃这话的意思,陈王之所以现在能在势力稍逊一筹的情况下跟晋王斗了个旗鼓相当,他这人丁兴旺的属性也是占了很大一部分比重的。所以,陈王在外,时不时的会炫耀一下自己儿子多,增加增加这方面的底气,也顺便刺一刺到如今都没有儿子的晋王。
也因此,陈王妃也是紧跟自家老公的步伐,时常在外面提提自家的儿子。
不过,陈王妃今日此话,却是让苏月恒听出了不同的意味。看来,陈王妃虽然喜欢借由儿子多来增加自己一系的政//治筹码,但也不见得就因为儿子此事完全跟陈王一条心的,毕竟这些儿子是陈王的儿子,而不是她亲生的儿子。陈王妃也得为自己以后可能生出来的儿子留后路。现在将别的儿子夸很了,万一以后自己有了儿子可是不大好施为的。
当然了,大家说话都很有艺术,听不听得出来个中意味那就得看个人的修行了。
陈王妃说完,陈王的亲妹妹宝成郡主赶紧接着笑道:“嫂嫂也忒谦虚,嫂嫂将几个小侄儿教的甚好,看看他们一个个聪明伶俐、文武双全的样儿,可不是少有的?”
陈王妃方才说话,不过是话里稍稍点一点而已,知道儿子多是自家老公夺位的一大筹码,当然不会在这上面拆自家老公的台的。方才她说完,也有后悔自己好像说的太快了点儿,要是自己亲生的这样说来也还好,就因为不是亲生的,这样说来,怕有心人多想,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就不大好了。
好在小姑子给力,立马圆了回来,陈王妃忙端庄抿嘴笑了:“妹妹这话我可不敢接了,这功劳都算到我头上,我怕王爷跟我抢啊。呵呵呵。”
听得陈王妃这话,殿上不少人赶紧凑趣的笑了起来,隶属于陈王一系的永顺伯夫人赵氏赶紧跟上:“哎哟哟,我说王妃娘娘你可别谦虚了,我每每见到几个小殿下那聪明懂事的样子,我可是羡慕死了。看看我家里那几个小魔王,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我有时真是恨不能一天三顿打的。”
说到这里,在众人善意的哄笑声中,永顺伯赵夫人突然话锋一转,对着长信侯夫人刘氏道:“还是刘姐姐好啊,儿女都大了,也不用操心了。”
长信侯夫人面上含笑,嘴角下垂的撇了眼她,没有接话。
见长信侯夫人没有搭理自己,赵夫人却是没有住口,而是接着道:“哎哟哟,看我这记性,刘姐姐不操心儿女的事儿,现在也该是要操心孙子的事儿了。估摸着刘姐姐过不了多久就能有好消息了,我在这里先恭喜刘姐姐了。”
苏月恒吸了口气,这永顺伯夫人为了讨好自家主子可真是豁的出去啊。竟然连皇上都敢隐射。
长信侯刘昌坚是京中出了名儿投机派,看看他家的姑娘,各家王府都塞了人的,皇上的后宫也是,先前将自家的嫡长女刘佩兰送进了后宫,可惜一直未有所出,这前不久,又将自己的一个庶女给塞了进去,可真是成全了两姐妹共侍一夫的佳话。
当时听得这消息时,苏月恒对长信侯的狠毒真是咋舌不已,建光帝在床笫间的特殊嗜好,她不相信长信侯是从未听闻的,苏月恒可是时有听到八卦,说建光帝日日采补,后宫几个稍稍受宠的都折腾的不像样子了
要知道,早些年,京中权贵忙着将自家女儿送进宫的不少,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建光帝日日勤勉后宫,但一个孩子都没造出来,大家也隐隐心里明白了,那些个权爵之家是少有人再干这种事儿了。
虽然现在,每年充进建光帝后宫的人仍然不少,但像权爵之家的人基本上是已经绝迹了,但长信侯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竟然又将自己一个花骨朵儿般的闺女儿给送进了宫。长信侯可真是个狠人,看来势要将投机进行到底啊。
满场目光现在都投向了长信侯刘夫人。
苏月恒也是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几眼,这刘氏其人在京中的风评一向不大好的,人更算不上聪明。看看上次,她找自己的茬儿,被沈珏打脸打的那么疼就知道了。
苏月恒以为刘夫人必定是忍不了了的。可接下来,让苏月恒甚是意外。
只见刘夫人淡淡一笑,神情甚是自信温和:“借赵夫人吉言了。”
长信侯夫人这表现,让等着看戏的人很是失望,同时也很是意外。没想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这长信侯夫人今日竟然忍住了挑衅。莫非上次被人打脸打狠了,学聪明?
人一下变的聪明了?如果是个年轻人,也许有可能,但对于长信侯夫人这种已经过了天命之年的女人来人,性情突然一下变了这么多,还真是不大可能。尤其是方才她回答时那自信笃定的神情,更是让人觉得突兀,这实在不像刘夫人的性格。
今日这趟来的可真有意思,苏月恒站在郑夫人后面静静的听着,快速的思虑。不过,饶是她如何思虑,她也有点想不通长信侯夫人今日不同往日的淡定自信。不过,联想赵夫人对话的前后文,苏月恒的直觉告诉她,这必定是有什么内幕,而且是事关孩子的。
管事嬷嬷进来禀报荣寿长公主,宴席已然齐备,可以请客人们入席了。荣寿长公主笑呵呵的一挥手:“好了,说了这老半天,我们也该吃上几杯酒了。”
一行人缓缓往宴客的花厅走去。
对于这里,苏月恒虽然来的不多,但记忆却是不浅。第一次参宴,苏月华就在花厅前面的池子里落水了,当时还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日真的算是幸运了。
开始入席了,座次虽然早就安排好了,但大家仍然很是向让了一番方才落座。
以苏月恒的资历,自然也不能跟郑夫人她们一席的。
苏月恒自跟一群年轻的小媳妇坐在一桌。
有酒当然要有诗的,尤其是这种宴席,大多都是各家贵女崭露头角的时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荣寿长公主笑呵呵的发话让大家尽情发挥,好好的作诗作词,她们几个公主王妃来做评判。
随着荣寿长公主这发话,苏月恒知道,今日宴席的重头戏来了。
荣寿长公主此话一出,大家也无心饮酒了。各自三三两两一起说话,或是出去花厅外的园子里找素材。
当然了,这个环节,大家心知肚明,这是各家贵女亮相的好机会,一般除了未婚女子,其他人等也不会去抢这风头的。
苏月恒今天随着众人也小小的吃了两杯酒,坐在大厅里只觉憋闷的慌,尤其是听着众人的说笑声,更是脑袋嗡嗡作响。
于是,苏月恒也随着人漫步走了出去。
拜几年前那次著名的花宴所赐,为了降低生事的可能性,现在荣寿长公主宴客,除了公主王妃而外,其他人等的丫头全部留在了前面别室款待。
自来到这里这些年,还是第一次身边不带人的一个人游走。苏月恒很是小心,这种大型宴会,正是人多事杂的时候,苏月恒小心的避了人,一个人找了相对僻静的地方站着赏花吹风,散散酒气。
正看着呢,忽闻后面有人招呼:“这可是沈大奶奶?”
苏月恒闻声回头,迟疑了一下,方笑道:“潘二奶奶。幸会。”来人是永顺伯潘垣的二儿媳何氏,一看到来人,苏月恒顿时浑身戒备了起来,此人乃是何宜娴的庶妹。
何氏生母出身风尘,也因此让她在家中地位极低,她能攀上永顺伯的嫡次子,听说何宜娴在其中出力颇多的。
对于无关之人,苏月恒是一点都懒得敷衍的。
苏月恒淡淡一笑,不动声色的闪开脚步:“潘二奶奶也是来赏花的?您先赏着,我先行一步,失陪。”
何氏对苏月恒这反应,仿佛一点也不意外的,见苏月恒要走,何氏也跟着动脚:“真是巧了,我也出来一会儿了,我俩一起进去吧。”
“方才刚进公主府的时候,我就想跟沈大奶奶好好叙叙话儿,可惜我身份低微难以近到长公主面前,只能作罢了。现在难得遇到沈大奶奶,我们可得好好说说话儿。还请沈大奶奶千万给点薄面。”
苏月恒眸光一闪,自己如此明显的拒绝,这何氏难道还一点看不出的,竟然要一直贴着自己,不知道这厮是想拿自己做什么文章呢。
不管是要拿自己做什么文章,现在就不能给这何氏机会。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给薄面就给薄面的?我今儿个还偏就不给了。
苏月恒微沉了脸:“得罪了,潘二奶奶,我想一个人走走,少陪了。”
见苏月恒竟然一点面子不给的就要抬脚离去,何氏大急,不禁往来路眺了一眺,这些人怎么还不来?
何氏这一眼,看得苏月恒眉头一跳。这何氏果然有鬼。
苏月恒当机立断抽身便走,心里有点懊悔,自己方才只图僻静,偏偏选了个只有来路没有去路的水上小径,还是赶紧走的好。
见苏月恒一甩袖子大步往前走去,何氏急了,竟然不管不顾的去扯苏月恒的袖子。
苏月恒大怒,狠狠一甩袖子:“你怎可如此无礼?”
何氏谄笑道:“都是我的错,是我鲁莽了,沈大奶奶万勿生气,我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知道何氏是在拖时间,苏月恒根本懒得跟她纠缠,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语不发的转头大步走了开去。这何氏,现在就是巴不得自己跟她斗嘴呢,今日先脱离险境,秋后再算账好了。
见苏月恒已然大步走开了,何氏急的不行,谁曾想这苏月恒如此难缠呢,早知道就不该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能拖住苏月恒的。
正着急间,前面传来了人声,何氏顿时一喜。
苏月恒一顿,转头之时,准确的捕捉住了何氏脸上的笑容。
现在走是走不掉了的,随月恒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既然别人已然出招,那就看看人家到底如何出招吧。
苏月恒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何氏得意的笑了:“沈大奶奶不是说要走的么?怎么又不走了?”
苏月恒紧紧看着前方,懒得搭理她。这个时候,只有看到前方来的什么人,方才知道他们接下来出什么招,没那闲工夫跟这无谓之人逗嘴的。
前面一行人慢慢走进了视野,这一行人来的不少,其他人苏月恒也懒得理会,先自看着打头之人。
打头之人就是晋王妃,长信侯刘夫人等几位夫人、奶奶随侍在侧。
看到晋王妃,虽然尚不清楚,何氏他们具体想要如何出手,但是借由自己对付晋王妃这一点是毋庸置疑了。苏月恒顿时明了了。原来,她们竟然打的这主意。
现在是走不掉了的。苏月恒心思急转,快步往这水上小径的尽头处走去。
方才苏月恒特意站的离这尽头远了点儿,因为这尽头前面没有栏杆,而是在不远处放了一艘小船,苏月恒就是怕遭人暗算,所以方才才刻意保持距离的。
见苏月恒疾步转身,何氏紧随其后堵住苏月恒的退路,心里冷笑无比,看你能往哪里跑?总不能跳水吧。哼哼哼,今日就算你跳水,但该算到你头上的还是得算到你头上。
苏月恒当然不会跳水的。几步走到尽头处,苏月恒站定,转身刻意凑近看着何氏冷冷一笑:“何宜静,你方才笑的太早了。”
冷不防听到苏月恒这样说,何宜静很是愣了一愣,可还不待她反应过来的,突然,苏月恒侧身就是狠狠一脚踹了过去,顺便还在她背上使劲推了一把。
于是,猝不及防的何氏惊叫一声,应声落水。
终于成功的将何宜静弄进水里去了,苏月恒拍拍手,大是满意,幸好自己时有跟着魏紫练了练花拳绣腿,跟真正会武功的人相比不算什么,可是对付何宜静这等弱质闺阁女子可是尽够了。
迎面而来的一群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长信侯刘夫人当即大喝:“苏月恒,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