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苏月恒的问话,沈珏轻轻摸了摸月恒的脸颊,缓缓坐下道:“哦,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昨晚的事情让人去追查了一下。”
沈珏虽然说的轻描淡写,苏月恒却是不信的。能让沈珏连夜去查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苏月恒想了想,问道:“可是为了昨晚的事?”
沈珏点点头,苏月恒还想再说,姚黄已经带着人摆了饭菜上来。苏月恒住了嘴,有什么吃完饭再说。
苏月恒亲手给沈珏舀了碗汤放在他面前:“健柏昨天跑了一天,恐怕没有好好吃饭。来,先喝点汤暖暖胃。”
沈珏接过汤:“月恒你别管我了,你也赶紧吃。”月恒昨天也累坏了,当是要好好补补才是。
苏月恒也确实饿了,给沈珏舀完汤后,也不管他,自己埋头苦吃。
看着月恒这吃东西的狠劲儿,沈珏又些好笑,赶忙又劝道:“你慢点儿吃,小心被噎着了。”
苏月恒鼓着嘴边吃边点头,像个小松鼠一样,沈珏不禁莞尔,又忍不住夹了筷子菜投喂。
惬意的用完饭,魏紫捧来茶后,苏月恒才又就方才那个话题问了起来。
沈珏啜着茶缓缓的给苏月恒说了起来:“昨日铁矿那塌方是人有意而为......”
刚刚一开头,苏月恒就倏然心惊:“啊,竟然有人想对你不利,我的天?”苏月恒忍不住扑进了沈珏的怀里。虽然沈珏现在在自己面前,但苏月恒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阵阵后怕。
沈珏搂着苏月恒轻轻的拍抚:“别担心。月恒,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
苏月恒稍稍平复了下心情,问沈珏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才来这边,就有人盯上了?”
沈珏道:“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了。左不过都是为了利而已......”
在苏月恒的追问下,沈珏将昨日的事情慢慢说了一下。昨日他们一到矿山,在外转了一阵后,矿头骆三就带着他们进矿洞。他们没走多远,沙鹏发现有异,那些撑矿顶的撑子明显被人动过手脚,就是矿顶几个本来都不甚稳固的地方都被人为的撬松过,所以,沙鹏立即示警带着他们掠了出去。果不其然,一掠出去,矿洞就榻了。
看来,这真是有人知道沈珏要去,这是存心要他的命啊。苏月恒满腔怒火,看着沈珏恶狠狠的道:“健柏你说大概知道是谁,那人是谁?待他日遇到了必定要他好看。”
见苏月恒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沈珏赶紧莞尔安抚:“不急,我们已经盯住他了。现在不急,待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再一并铲除好了。”
是啊,对方的目的?苏月恒思忖了起来,他们现在是商人身份来的,没有牵扯其它的利益,既然能让人出手对付的,想必就只是利了,不过,这利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待要探究了。
此事,当然是为了利,现在上宜府知府书房里。知府雷会民正狠狠的砸了茶杯到人面前:“真是无用,这样样都计划好了,竟然让人逃脱了。真是无用至极。”
面前的人赫然就是他的小舅子舒恩光,见雷会民发脾气,赶紧道:“姐夫,这事儿真是不能怪我啊,我真的什么都弄好了,可就是让他们逃脱了。”
说到这里,舒恩光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家姐夫:“姐夫,我觉得此事我们太过着急了点,不该惹了那苏珏。这苏珏说不得是个硬茬儿,我听昨天报信的说,他身边一堆护卫,个顶个的厉害。这寻常人哪有那等厉害的护卫。姐夫,你说,这苏珏不会是大有来头吧?”
雷会民轻哼一声:“就是你无用,如果这次能除掉他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这苏珏我让人查过了,不过一介行商,碰巧石泰这次急着用钱,才将这些值钱的玩意儿转给他。何况,就算你说的,他大有来头,那又如何,他用的是苏珏的名字,过后有人追查,我们有的是托词。何况这事儿你要是做的巧妙了,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沾不到,你怕什么。”
说到这里,雷会民不放心的问道:“你这次找的那骆三可靠不可靠?他人呢?”
舒恩光赶紧道:“姐夫放心,这骆三听说被塌死在了矿洞里,不用担心。”
雷会民一听,眼睛狠狠的瞪着舒恩光:“什么?听说死了?你的人难道没有见到尸首?”
舒恩光被他姐夫看得一激灵,赶紧点头:“姐夫,你放心,他有亲眼看到尸首的,再是没有问题的。”
雷会民紧紧的盯着他,舒恩光赶紧重重的点头:“真的,姐夫,我真的看见了。”
雷会民他们这边在说骆三,苏月恒也正在问沈珏:“那矿头骆三有问题的吧?死了没有?你可有使人问过他了?”
沈珏答道:“人没有死,沙鹏他们将人打晕了,不过,对外是似是而非的说人死了。我们也已经问过了骆三了,他也招了,跟我们了解的差不多,没有说谎。人现在先放在我们这里,待日后用到他时再提出来。”
苏月恒点点头:“那就好。”
自从沈珏能走之后,两人饭后都有散步的习惯。说了一阵话后,苏月恒想要起身到院子里走走,可是,刚刚一动,腿上的酸痛又上她跌了回去。
沈珏赶紧将人搂着:“今儿个你腿痛,就不要动了。”说着,沈珏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榻上:“左右无事,你就躺着吧。”
苏月恒躺了下来,沈珏却是轻轻的托起了他的腿。苏月恒一惊,不会吧,难道他想......苏月恒赶紧哎哎叫道:“健柏,我腿痛。”
见苏月恒一脸警惕的样子,沈珏暧暧一笑将人她的腿搁在自己腿上,轻轻的给她按摩了起来。
哦,原来是按摩啊。苏月恒吁了一口气。
苏月恒神情的变化,沈珏是一览无余的,沈珏边按边看着月恒一脸暧昧的笑道:“月恒,我不过是给你按按腿,你方才作何那样紧张?是想到什么了么?”
当然是想到什么了。可这事怎么能承认,苏月恒啐了口沈珏,扭头闭眼,不理他。
沈珏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笑过一阵后,见月恒还是闭眼不理人,沈珏转了个话题:“月恒,一会儿帮我备点礼,明日,我要去拜访这上宜府的同知闵兴志,再去见见方虎。”
这话有意思,苏月恒瞬间睁开了眼:“你要见闵兴志?”
沈珏确定的点点头:“嗯,已经让人送帖子过去了。闵兴志也答应明日见面。”
看来,这是沈珏准备布局反击了,苏月恒顿时来了精神:“好,我这就准备。”说是要去准备,可是人却起不来。
苏月恒颇是有些懊恼:“哎呀,我这身体真是太弱了些。等我腿好后,我得学会骑马,不然,这去到哪里都不方便。”
沈珏却是不大赞同:“不行,你看看你这次骑的,将自己搞得这么辛苦,还是不要了。反正我们出门也多是用马车。会不会骑马不大打紧的。”
苏月恒撅起了嘴:“这个我不会听你的,你反对我也要学的。”说着,苏月恒坐直了身子,往前挪了挪,搂着沈珏的脖子道:“健柏,你现在变强了,我也要跟着变,我总是希望我们能并肩而立的。而不是永远躲在你身后,让你将一切捧到我面前。我也希望成为你的依靠,健柏。”
看着月恒眼里那明媚的真挚,沈珏不禁深吸了口气,将人紧紧的搂进了怀里:“好,月恒想学就学吧。我来教你。”
苏月恒在他怀里点点头,想想又补了句:“骑马的事儿,原则是你来教,可是你有事儿的时候,还是让魏紫来教我啊。”可是得给这男人说清楚,不然,到时他又夹缠不清的。沈珏浅笑着点点头。
慢慢的,话题又回到了方才的地方,苏月恒颇是不解:“健柏,你真确定是雷会民?这人也太狠了,如果仅仅是为着利的话,他也用不着下如此狠手吧?”
这个问题,舒恩光现在也正在问雷会民:“姐夫,其实我想吧,这苏珏不过一介商人,就像之前的禹泰一样,我们稍稍威逼一下,让他将利让出来不就好了,实在用不着我们大动干戈的。”
听了舒恩光的话,雷会民喝道:“你懂什么?”这苏珏,就连舒恩光都看出来了,不是一般人。他浸淫官场几十年怎会看不出。先前舒恩光说起来时,不过是为了安定人心他才故意说这苏珏无关紧要的。
想也想的到,这苏珏才来这北地多久,竟然能让禹泰将经营好些年的产业转让,甚至连这年年生利的铁矿都转让了,这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么?
当然,如果单凭这个,也不能足以说明问题,毕竟,商人就是商人,如果利益足够,这些东西也不是不能买的。
可是,禹泰在交接完这些东西后,过来拜访他,两人还在一席喝过酒。在酒桌上他也旁敲侧击的问出来了,沈珏这次出的银钱并没有特别惊人。这点他相信禹泰的说辞,毕竟这些个产业大都是要在官府记档,禹泰瞒不住人的。此其一也。
其二,这是最重要的。他在酒席上对禹泰打听这苏珏,禹泰说的语焉不详。这就让人生疑了,按说他乃一介父母官,苏珏也好、禹泰也好,不过是一介行商,怎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而不肯仔细说的。能让禹泰如此忌惮的,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此人的来历必定是大过他这个知府的。
当时酒席过后,一同陪席的幕僚宋洪宋师爷也是一脸神秘对他说了这个疑惑,两人就着现在北地可能有那些权贵人物这个话题探讨了一阵。先时,两人说了几个人选后,都被排除。
最后,宋洪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他道:“东翁,你说,此人会不会是镇国公府的长公子?”
被他这一说,雷会民陡然惊醒,是啊,他们打听来的苏珏二十许人,长的玉树临风,出身富贵,出手大方,身边健仆甚众。这种种看来,不是跟镇国公府的沈珏对的上号了么?
还有,苏珏?沈珏?这二人的名都是一样的。哦,对了,姓苏?镇国公府长公子沈珏的妻子就是出自定安侯苏家。说不得他借用了妻家的姓?
于是,两人将目标锁定在了镇国公府长公子沈珏身上。去岁他们就收到京城来信,说镇国公府长公子来北地寻名医了,让他们多加注意。过后听说,这是名医寻到了,腿也治好了。于是就跑到上宜府这地界儿来了。
要是别人看上这铁矿也就罢了,他威逼利诱一番将人赶走也就是了,可这沈珏明显不是能轻易赶走的。这上宜府的铁矿,主子一向是视若囊中之物,抓的紧的很的。现在这沈珏这尊大佛来了,那他们日后做事恐怕就不大便利了。
何况,主子今年又让人送信过来,专门提到了沈珏。去年的信里不过是提醒,可今年这信里从字里行间皆可看出主子对这沈珏好像颇为不喜,甚而从送信人的口里甚至能听出丝丝杀意。
既然如此,还不如趁沈珏刚来上宜府,还没有防备的时候,就一就两便除了这苏珏。既能顺理成章夺了这铁矿,又能讨了主子的欢心。
可惜,未能成功。此次没有成功不说,说不得还会引起苏珏的警觉。一想到这个,雷会民就气不打一处的拿起桌上的东西朝舒恩光砸了过去。
舒恩光被砸的直跳脚,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嗷嗷叫着左躲右闪。
雷会民怒气冲天的指着舒恩光道:“这么点事都办不了,要你何用?”
那边雷会民在骂人。这边苏月恒听完沈珏的话后,却是忍不住跟沈珏两人进行了深刻的检讨:“健柏,这种错误以后不能再犯了。明知道铁矿这么要紧的东西,别人肯定不会轻易让我们插进来的。我们就应该早早的有防备才是。尤其是你这次,竟然敢没有防备的直接进洞,这可真是要不得,下次可千万不能这样了。”
沈珏听着苏月恒的告诫之语,点头不已。还是赶紧点头的好,可是不能让月恒知道,自己明明知道有异还是跑进洞去钓鱼的事儿来。
其实,方才苏月恒说的这些,沈珏是早已有了防范的。不过,此次确实有点让他意外,没想到自己刚来,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没错,这次是他明明知道那矿头骆三有异常,还是跑进洞去了。结果,当然是好的,很快就将人钓了出来。可是,月恒说的对,这种事情如果还有下次,他一定不会一身犯险的。
这次也是他低估了对手的险恶程度,原本以为对手不过是制造一点事端,让他背点不好的事儿,好让他知难而退的。可不曾想,对手是直接想要他的命。
自己这次确实有点托大了。除了小时候不知不觉被人下毒这事儿而外,沈珏还从未吃过这么大亏。沈珏眼里一片阴霾,看来,雷会民这知府也是该动动了。
翌日一大早,沈珏就带着人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