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悠悠前行,因着沈珏跟苏月恒二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为着二人身体故,马队走的不紧不慢,也不急赶着走。
马车一路悠悠然的前行,原本一月有余的路程,生生拉长了。
走时初冬季节,到了隆冬时节方才走了不过一半的路程。
赶路原本是劳累难熬的,可有沈珏相伴,苏月恒丝毫不觉孤寂无聊的。一路走来,二人耳鬓厮磨,苏月恒只觉这时间过的飞快,跟沈珏吃吃饭,下下棋,懒懒的靠在他怀里跟他漫无边际的瞎扯说话,一日日就这样飞快的过去。
这日,车队进了北边的浦米城。走了这许久,总算见到一个大城了。
进城时节已然是午后时分,不过,虽然是隆冬时节,路上人烟仍然不少,街道两旁也颇多商户之类。这沿途走来,一路秋风枯叶,渐次白雪皑皑,先时,苏月恒看得还兴趣盎然的,可看多了,也是索然无味。
现在乍见这样热闹的大城,苏月恒顿时来了兴趣,原本慵懒的靠在沈珏怀里都不想动的她,也赶紧坐了起来,轻轻的挑了帘子时不时看上几眼。
马车一路向前,径直朝浦米城最大的文兰楼行去。这里是浦米城最大的酒楼兼客栈。
见到沈珏这一行威威赫赫的马车队过来,掌柜远远的就带着小二出迎。
自然的,客栈最好的临江天字号房间都归了沈珏一行。
下榻之后,这常日漫漫的卷缩在马车里,现在终于有个地方可以尽情的歇歇脚了,苏月恒也在房里呆不住,进了房间安顿后,见外面的风景甚是不错,苏月恒拉着沈珏来到文兰楼最好的雅间吃饭。这是个一边可以看江,一边可以看街道的雅间,苏月恒一进去,立即豪气的让小二将菜名唱来,她要好好的点大餐,吃上一顿。
沈珏满脸适意的随着苏月恒折腾,宠溺的看着她叫了一长串。也不问她吃不吃的完。
结果当然是吃不完的,苏月恒看着上上来的满满一桌饭菜,兴奋之余,也很是忐忑,开动前,看着这琳琅满目的菜式,颇是有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罪恶感。
苏月恒看着沈珏心虚的问道:“我,这样,会不会要的太多了些?”
沈珏现在正是处于我女朋友做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可以的阶段,听得这话,当然是不假思索的摇头:“不多。这些个跟我们平日的宴会差了许多。何况,这些也浪费不了,吃不完,赏人吃就是了。”
苏月恒瞬间被安慰好,方才她进来时,可是看到窗外临街的拐角处,有一群正被人左右驱赶的乞丐。想想,将这个赏给他们吃也行。
本来将自己吃剩下的赏人,苏月恒还颇是有些不自在的。还是沈珏笑着劝了:“乞丐乞讨本就是残羹剩饭,你要真给他们一碗碗齐整的,说不得还将人吓着了。”
苏月恒想想也是这个理,不过,再是这个理。苏月恒还是让人拿了空盘空碗来,将桌上的饭菜先自分了一大半出来,让人端给外面的乞丐吃。
将饭菜送人一大半后,苏月恒的罪恶感去了好多。立马大快朵颐了起来,嗯,这北方的菜果然够味儿,粗犷大气,味道虽不精致,但也足够酱香浓郁。
苏月恒吃得很是开心。光有吃的没有酒,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苏月恒又命长宁去要酒来。
长宁看向自家大爷。沈珏神色自若的吩咐:“问问店家有没有味甜不醉人的果酒、蜂蜜酒之类的。不要上醉人的烈酒。”
长宁领命而去,很快,捧了一壶酒回来:“爷,奶奶,这是店家自制的山楂酒。说是酸甜适中,正适合奶奶喝。”
苏月恒忙忙的倒了一杯,一尝,果然味道不错,酸酸甜甜,满口绵软,一点都不辣口,苏月恒很是喜欢,立马一饮而尽。
然后再来一杯。嗯,不错,刚才吃的酱肉有点腻,用这个解解腻正好。于是,再来。
苏月恒这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样子,沈珏看得有些莞尔。不过,还没笑完,见不过须臾间,月恒几杯酒都下肚了。沈珏吓了一跳,这酒再是绵软它也是酒啊,哪能这样喝的呢。
沈珏伸手按住了月恒的手:“月恒,不可以这样喝的,这样喝,呆会儿你受不住的。”
苏月恒闻言,眼波潋滟的横了他一眼,撅着嘴,用另一只手,将自己拿酒杯的手要抢救出来。可惜,不是沈珏的对手。
苏月恒急了,瞪眼道:“赶紧放手,再不放手,我咬你了。”沈珏微笑着不放,苏月恒立马张着小虎牙,看着沈珏龇牙咧嘴的道:“我真咬了,真咬了。”
看着月恒现在满腮红晕的样子,沈珏叹道:“月恒,你醉了。”
“胡说,我才喝几杯怎么可能会醉。”苏月恒不满的嚷嚷着。想当年她虽称不上千杯不醉,但与酒一道,至少也是个女中豪杰的。
见沈珏仍然不放手,苏月恒果然张开嘴咬住了沈珏的手背。
苏月恒牙口一下,忍不住磨了磨,嗯,这口感还不错,虽然光滑,但却挺有劲道的一样,一点也不绵软。苏月恒轻轻的啃噬了起来,好吃。咦,这根很是有弹性的筋怎么跑了?抓住,再啃。
见月恒一脸醉意的将自己的手拿来磨牙,沈珏无奈之余也很是好笑。
沈珏宠溺的看着月恒跟自己的手追逐啃咬。忍不住将人抱了起来,沈珏抓着月恒的手终于松开了。苏月恒趁机从桌上又捞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看月恒这醉猫儿偷酒喝的样儿,沈珏将头放在月恒的脖颈处笑了起来。
似兰如桂的馨香中夹杂着一丝酒香味儿一阵阵的袭来,沈珏笑着笑着,终是忍不住对着这鹅颈啃咬了起来。
“好痒。”月恒咯咯的笑了起来。娇笑声萦绕在耳边,热热的吐气轻轻的在颊边袭扰,沈珏转移了阵地,覆在了那满是酒香的柔软上。
苏月恒伸出了手,环住了沈珏的脖颈。
一室暧然,满室静谧,只余热情相拥的两人的急促的呼吸。
绵长的热情,苏月恒沉醉其中。突然,一阵尖锐的呼喝声传来,苏月恒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不少,一把推开了沈珏,惊慌的问道:“怎么了?”晕晕乎乎的苏月恒,晕晕乎乎的记得,方才自己好像是在跟沈珏亲热。不会是被人看见了?所以有人惊叫了?
沈珏放开月恒,手上微微使力,将她扶在椅子上坐下,再轻轻的顺了顺她的发丝。
然后,沈珏淡淡的问道:“方才是何事?”
门外传来了长宁的声音:“回爷的话。无事,不过是一群乞丐在争抢奶奶方才赏的吃食。”
沈珏轻轻“唔”了声后,道:“让人看着点,不可让他们伤了人。”免得月恒知道了内疚,本来是一片好心布施,结果伤了人,月恒肯定心里过不去的。
长宁在外答应着吩咐人去看着。
沈珏吩咐人的时候,苏月恒醉眼朦胧的又抓了杯酒喝了。这酒味道不错,有点像前世的酸甜饮料。饮料啊,多久没喝了。想不到今天喝到了。机会难得,再来一杯。
于是,等沈珏吩咐完人,看过来的时候,月恒正看着她醉眼朦胧的笑:“健柏,你长的真好看。”尤其是那双深邃的凤眼,真是好看。
苏月恒边说,边凑了过去,轻轻的印在了那好看的眼睛上。
湿润的唇印上来,温凉逸人,沈珏心动无比,正待回应,月恒却是滑倒在他的怀里。
沈珏轻轻的搂住她,看着她陀红的脸颊,沈珏轻轻摇头一笑,可真是个醉猫儿。
沈珏叫来魏紫:“将奶奶送回房间。”
魏紫扶起苏月恒:“奶奶,回房歇息吧。”
苏月恒不依的挥了挥手:“健柏呢?他怎么不送我。”
魏紫心头闷笑:“奶奶,爷就在旁边呢。”
将苏月恒送回房。
沈珏给床上安睡的月恒理了理被子,沈珏吩咐魏紫、茶梅小心看顾后,正要走开,却是被月恒一把拉住:“健柏,过来。”
魏紫等人慌忙退出。
沈珏呼吸乱了,虽然这些时日,经常跟月恒辅车相依,但却从来没有同卧一床过。月恒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珏呼吸粗了,月恒轻轻拉着的手仿佛有千斤之力一般让人放不开。
苏月恒这晚睡的很是香甜,这一路往北最难受的就是冷。每晚入睡之前,如果没有茶梅放好的汤婆子暖被子,苏月恒一定不敢上床去睡的。
今晚却是很暖和,比汤婆子什么的更暖和。苏月恒只觉自己抱了一个大暖炉。
这暖炉真舒服,宽阔温暖,苏月恒往里钻了钻,再蹭了蹭,然后抱着满足的睡了过去。
苏月恒醒来,舒服打了个呵欠,这暖炉真舒服,苏月恒喟叹着伸出手去再往身上扒拉了一下。
等等,这手感?
苏月恒顿时清醒,睁开眼一看。瞬间,苏月恒石化了,什么暖炉。这是沈珏啊。
看看现在自己,像个八爪章鱼一般趴在他身上,苏月恒呼吸停顿了一下,瞬间放开手就想滚到一边。
沈珏轻轻搂着手一收紧,漆黑的眼眸看着她,哑声道:“醒了?”
苏月恒傻傻的点点头。
唔,沈珏的眼神深邃的吓人。苏月恒只对视了一眼,赶紧低垂了眼皮。
苏月恒动了动,沈珏还是没放开。
挣扎了两下,没挣开。苏月恒紧张一阵后,也光棍了。左右人不睡也睡了,怕甚?
光棍的苏月恒放松了心情,挣不开就不挣了,沈珏这宽宽暖暖的身子抱着还怪舒服的。
这样僵着怪难受的。苏月恒放松了身子趴在沈珏胸前,手也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他暖暖的胸口。
沈珏抓住月恒作怪的手,用力的揉搓了一下,看着她,声音迷离的问道:“昨晚睡的可好?”
苏月恒老实的点点头:“嗯,很不错,睡的很香。”
沈珏抬起月恒的下巴,哑声道:“我昨晚睡的不好。现在头晕脑胀,月恒要怎么赔我?”
苏月恒眼里波光流转,沈珏这早起迷离轻邪的样子,可真是让人沉迷。意乱情迷的苏月恒不说话,直接用实际行动表示了自己的赔罪之意。
沈珏毫无抵抗之力,急促的呼吸又在屋子里响起。良久,两人放开之时,已然衣衫凌乱。
沈珏闭了眼,重重的呼吸着,这时的调/笑,简直是让自己受罪。
苏月恒也不敢再在床上呆了,再呆下去,真怕擦枪走火。苏月恒慌慌忙忙的从床上跳下床。
深吸了几口气,稍稍平息了几许,方才开口叫人进来。
魏紫、茶梅低头跑了进来,也不敢看床上的沈珏,忙忙的伺候了苏月恒梳洗,又忙忙的要退了出去。
沈珏却是叫住了她们:“扶我起来。”这屋子里有月恒的气息,可不能让其他男子进来。
魏紫两人头都不敢抬的将沈珏扶上了四轮车。
苏月恒低垂了眼一直不敢看他。
沈珏收拾好后,看看低头不敢看人的月恒,嘴角愉悦的勾起:“月恒,我们出去用膳吧。”
苏月恒嗯了一声,没有起身。沈珏静静的看着她。苏月恒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四顾一下,魏紫她们已然出去了。
苏月恒慢吞吞的挪到沈珏身后,将四轮车往外推去。
两人慢慢的往外走去,沈珏心情大好的对苏月恒道:“今儿个不赶路,我们在浦米城休养两天。月恒可想出去转转?”
随着沈珏恢复平常的轻轻私语,苏月恒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听得可以去城里转转,顿时心里雀跃:“好啊,那吃过早膳,我们就出去转转。”
吃罢早膳,沈珏果真带着苏月恒出去了。
这浦米城乃是北方一大城,人烟阜盛,街上很是热闹。
苏月恒一行就沿着文兰楼一带沿街往前走去,街上玩杂耍的、卖小玩意儿的都有,在街角处,还有人摆了个卖字儿摊子。
拐角那里仍然有一群乞丐。看着这群乞丐在寒风中瑟缩的样子,苏月恒恻隐之心顿起。想了想,吩咐长宁去买点包子、馒头什么的施舍给他们。
见有好吃的,这群乞儿拼命的争抢了起来。长宁喝都喝不住,都是饿极了的人,为口吃食争抢,也是可怜,遂,长宁也没太过呵斥。
抢食当然是弱肉强食,一阵厮打争抢过后,各有收获。抢到个的乞儿拼命的将抢到的吃食往嘴里塞。
这时,苏月恒注意到一个瘦小的乞儿,他捧着手中的包子没有吃。
苏月恒注意到了,其他的乞丐也注意到了,于是,有那强悍的就扑过去抢。这乞儿拼命的挣扎,可惜人太瘦弱,到底被人压了下去。
苏月恒看得怜悯不已,让长宁拦住了那抢食的人。那瘦小的乞儿抱住了手中的吃食。
那乞儿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远远的冲着苏月恒他们躬身行了个礼。然后往街那边飞跑了过去。
那乞儿方才行礼很是有章法。没想到一个乞儿也会如此有规有矩的行礼,苏月恒很是有好感。
苏月恒看着那乞儿跑到街边方才他们看到的卖字摊儿前,将手中包子递了出去。这孩子真心不错,苏月恒看得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一个插曲,苏月恒看了两眼后也没多再留意,即刻转开眼神,跟沈珏慢慢的往前行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惧的呼喊声:“陈爷爷,您怎么了?您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