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恒甫一看到苏月华的脸,真是有点瞠目结舌,这苏月华的脸怎么成这样子了。
上次不是听白兰说起她的脸来还颇多遗憾之意,听白兰那口气是嫌苏月华伤的不够深一般,可现在,苏月华这满脸都是遮都遮不住伤痕,这是怎么回事?既然伤的不深,当是不应该如此啊。
察觉到苏月恒打量的目光,苏月华恶狠狠的瞪了回来。苏月恒不以为意的收回目光,现在的苏月华估计状态是极为不稳的,还是别盯着人家看了。反正她今天来是为了办正事的,管苏月华咋样了呢。
苏月恒回转眼神,跟堂上的苏家人笑意盈盈的周旋一二。一阵寒暄过后,太夫人率先进入主题:“俗话说的好,树大分枝,我们苏家现在几代同堂,也该是理上一理了。今日大家也算是到齐了,我们就好好的分上一分。也请本家兄弟们做个见证。”
众人都知今日来的目的,闻言都纷纷点头附和。
账房管家们将侯府现有的产业一一罗列了出来。功臣田、永业田还有侯府几十年未动的祖产这些不能动,都是要传给长子嫡孙承袭侯府的。这个理所应当,大家都没有异议,当然了,这是约定俗成,就算有异议也得憋着。
剩下能动的只有五千亩地还有十间铺子,银子账上没有,就没得分了。
账目清清楚楚,大家就算心有疑虑,也只能接受。苏月恒冷眼看着这些,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是个怎样的章程,还是先按兵不动的好。现在苏月恒底气十足的很,现在的她不带怕的,她有金大腿可以抱。
讨论一阵过后,苏家族长开始说话了:“这家中产业已然清楚了,我就来先来说说。这分产,嫡房当是大头,所以三房嫡子各分三成,余下一成由两房庶房所分。”
这基调一定,嫡出的当然是无异议,庶出的苏文德、苏文敏倒是想有意见,可是这堂上根本没有他们开口的余地,只能沉着脸坐那儿憋气。
这前面的话大方向基本大家是没有异议的。
只听族长接着说道:“不过,既然是要分产,那今儿个各房的私产我们还得理理才是。父母在,又没分家,按说是不能有私产的。当然,如果是媳妇的嫁妆,那我们管不着。”
“可是,要是私下置的有私产,今儿个就得拿出来,我们好好理理,一并并入公中来分才是。不然,这分家也怕不公。”
族长这话,除了苏文承、苏月华而外,其他几房都没有意见,尤其是两个庶子,答应的最是爽快,他们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不怕查的。这样查查好啊,说不得他们还可以多分些家产。
苏文安很是配合,当即命人拿过自己的财产单子。苏文安现在手头有不少家产,可他的都是自家娘跟媳妇的嫁妆,拿的应当应分,诸人无话可说。
苏文承愣了一下后,也反应过来了,自家算起来也是没有私产的,原先的庄子已经被苏月华送人了,现在手上就万把两现银,这又不是抄家,总是没人去抄的,不怕查,于是苏文承直截了当的说自己手头没有私产。
听苏文承说完,族中一胡须斑白的族老一翻白眼:“我说二侄子,你这话我可就不大相信了。你手头的私产已经让你败了就败了,可是,你母亲给你们置的私产可还有不少,可别说这是白氏的嫁妆,她一个妾室出身的,哪有什么嫁妆,这不都是挪的侯府财产置办的。今儿个你们就不要推脱了,赶紧拿出来是正经。”
这说话的乃是本家二房的老太爷苏敬仪,这个老太爷年轻时吃过父亲宠妾的亏,最是讨厌白氏之流,一听他出口,苏月恒心里暗道,今儿个侯府可真是有诚意,还真想挖私产均贫富了?
其实,这事儿还真不是侯府想要均贫富,这主意是白兰出的。分家,分另外几房那是应该的,但是苏文承这一房,她是一毛钱都不想给,这白氏这些年贪了侯府多少产业?这次分家,还要分一份儿给苏文承,还要按嫡房对待分家,这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要说,先前白兰只是心里咽不下那口气,不想分,那也就是先想想,可过后,苏文安两口子叫过账房来一理要分的家产,吓了一跳。
这看起来是有几千亩地还有铺子的。可是,自家当日承诺苏月恒的,说是分三成家产,但是是有暗示的。
她跟苏月恒二人的默契是,比照侯府的祖产来分的,可侯府的永业田、功臣田、祖业加起来是有万亩的,铺子也有二十多间。那也就是说到时分家产时,给苏文其的田地是不能少于三千亩的,铺子少说也得给五六间才像样子。可现在,这么一点,这么多人怎么分?
总不能将自己的那份儿让出来?如果没有苏文承,实在不行让了也就让了,可是有苏文承他们在,这口气怎么都顺不下去。
于是,白兰抱着账本去找了太夫人。
太夫人几经思虑后,同意了白兰的计划,于是就有了现在清理各房私产的一幕。
苏月华现在哪里不知道今儿个这阵仗就是冲着自己这一房来的。看看大家虎视眈眈的样子,苏月华稍稍探了探众人口风,想要知道大家对他们手上的产业知道多少。
一探,苏月华知道今儿个讨不了好,人家这是有备而来啊。听他们这口气,自家响水庄的三千亩地,人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个已然被人知道了,至于其它的,他们知道多少就没必要再试探了。
苏月华稍稍权衡一下就做出了取舍,无视苏文承两口子的抗议,直接作出了决定:“既然诸位族老不想分我二哥家产,那也就罢了。俗话说的好,好男不吃分家田。我们没什么私产,也就不拿出来了。这次不要这些家产,日后我们自己挣。”
白兰一听,很是快意,终于将这一帮子吸血鬼剔除了分家产之列了。可是,想着苏月华手上的东西,白兰还想努力一把,今儿个如果能挣过来,说不得大家还可以多分点。
正要再开口的,太夫人却是率先盖棺定论了:“既然月华、文承识大体,那此事就此定下,这次文承就不分了。”现在还不能一杆子将文承那一房打的太狠,月华现在前程未定,日后有没有造化还说不定,不可将他们逼的太紧,以免日后出息了,侯府失了臂膀。
剔除一个分三成的家伙,这样一来,苏文其跟苏文安两人就能得九成了。
苏文安表现了大哥风范,表示自己已经得了祖产,这些个理当礼让几分。于是,将自己的应得的让了一成半给苏文其,于是苏文其独得三千亩田地,以及六间铺子。
既然大哥让利,不好让一个不让一个,那余下的兄弟也是得让的。于是,苏文安再让了几分利给苏文德、苏文敏两人,让两兄弟一人可得五百亩地,外加各一间铺子。
既然要分家,宅子肯定是要给的,于是,分出去的几兄弟一人还得了一处三进的宅子,就是地段大是不同。其中以苏文其的宅子地段最好。
这样一分皆大欢喜,众人俱是夸赞苏文安真不愧是侯府未来的当家人,就是有大家风范,侯府后继有人了云云。
分完家,做为世子夫人,白兰也是要表现大度的,赶紧接着说了:“今次分家不过是理一下我们侯府的产业,也好让众兄弟心里有底,日后好劲往一处使,好好的兴旺我们侯府。并不是要将兄弟们赶出去。之前是怎么样,现在仍然怎么样。”
白兰想的很清楚。本来这次分家,就有些于理不合,父亲还在呢,就分家,怕外人说起来也难听。这为的不过是让苏月恒放心而已。现在自家爵位都拿到手了,这几口饭还是管的起的。
当然了,这只是日常生活开销而已,其它的可就不会给他们当冤大头的。于是白兰想了想又命人去外面给那些侯府用惯了的铺子打招呼,日后,另外几房的消费侯府是不会认账的,让他们单独立账。
这次侯府之行,堪称顺利的很。侯府也算得上诚意十足了,苏月恒当即就拿到了苏文其分得那份儿家产。
草草吃过饭后,苏月恒就忙忙的告辞离去。白兰也不虚留,亲自送到二门处。
苏月恒回到汤家庄已然只余暮辉。
刚刚进门,迎面就遇到含笑迎来的沈珏,苏月恒自如的推起四轮车往里走去。边走边问沈珏今日吃饭吃药的情况,康宁赶紧一一报备。
听完苏月恒很是满意的道:“嗯,不错,当是如此。”
进了丹紫院,将沈珏放在葡萄架下,又命人点起艾条驱蚊,苏月恒才匆匆进去洗嗽去了。这赶了一路,浑身腻腻的难受。
茶梅跟进伺候,苏月恒自然的问起今日庄子上的事宜,茶梅答道:“今日都还好,跟往日没什么不同。哦,对了,国公府今天来人了。”
苏月恒点点头,快速洗完,沈珏已然在葡萄架自顾自的摆弄棋子。见她来了,抬眼微笑。
苏月恒坐定后,沈珏给她倒了杯水推在她面前,慢条斯理的问道:“今日可还顺利?”
一说到这个,苏月恒就有些兴奋,立即眉飞色舞的对沈珏说道:“我还正要跟你说呢。今儿个我去侯府,那真是顺利的不得了。我都没怎么开口,全程就微笑寒暄了几句,这事儿就办好了。”
沈珏笑道:“哦,看月恒的样子,很是满意?”
苏月恒点头道:“满意,满意的很。”钱财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看到苏月华吃瘪心里暗爽。
苏月恒将分得的东西跟沈珏一一介绍了下,赶紧也顺手拜托:“这些个产业我可得帮文其看好。看看我们汤家庄这个样子,我就有些担心分得的那庄子,可那庄子离京城远了些,都有一天的路程了。”
“现在我们忙得很,没那功夫去的。可是得找几个可靠的人去那边打理才是。我手头上没什么得力的人可用,健柏,你可能帮我推荐几个人用?”
沈珏道:“嗯,此事你不用担心,我来安排吧。”
苏月恒闻言,摇头晃脑的感叹道:“健柏,你知道我现在最喜欢你说什么了么,就是这句‘你不用担心,我来安排。’”
说到这里,苏月恒忍不住唾弃了自己一下:“健柏,话说你我成亲以来,你好像跟我说了不少次这话了。可真是让人安心。可是,我怎么隐隐感觉自己好像很废材一样?”不过,她好像很适应这种万事不操心的生活,这不就是她之前求的。看来,还真被她求到了。
沈珏被苏月恒这样的形容逗笑了,连连摇头:“月恒,你一点都不废材。”说完,觉得自己这话太空洞了,于是,沈珏接着调侃一把:“目前庄子上没什么需要你操心的,你现在安心□□心即可。”
苏月恒点头认可,笑道:“对对对,你现在是我的头号大事。”
看着笑意莹然,浑身鲜活的月恒,沈珏突然眼里的笑意慢慢隐去,自己现在这样做对么?日后自己能一直护着她么?也许,该让月恒自己成长起来?
察觉到沈珏陡然沉下去的神色,苏月恒疑惑的看着他:“健柏,有事么?”
沈珏不经意的吸了口气,捏紧了手中的棋子,语气淡然的道:“今日府里送信过来,二弟他们明日到家。”
苏月恒默了一下:“那我们要回府去么?”
沈珏道:“嗯,要回的。现在已然七月初三了,中元前后不宜出门,要早点回去。”
苏月恒恍然半天,方才喃喃道:“哦,马上中元节了。”
苏月恒突然想到,原书中有提到,每到中元节沈熠都会在祭祖之后,望月喝酒,桌上必是摆上两个酒杯相对,一杯是酒,一杯是茶,每次沈熠喝完酒后,就会将对面茶杯里的茶倒在桌前,如此往复,直至天明。此举,既是怀念,也如祭拜。
苏月恒心里一凌,看着沈珏道:“我们一定要现在回去么?好不好过了中元节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