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定安侯爷现在是一听到王家舅子们这开场白他都有点心颤。

虽然是心里早有准备的,但还是差点捋掉了几根胡子。捋着胡子的手放下后,定安侯才极力装作镇定自若的道:“舅兄有何事但说无妨。”

王千表明了来意:“侯爷,今日我们来,是为了文其。”

果然如此。定安侯提着心听着王千接下来的话,“是这样的,文其今天十二了,也不小了。他外祖、母亲在世时也是多希望他求文的。现在他母亲不在了,我们这些做舅舅的今日就舔着脸越俎代庖了。我们想送文其去侯瑶书院读书,不知侯爷可能允准?”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定安侯提着的心放了下去,不过,思虑却是更多了。此时舅兄们来说问文其上学的事?恐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定安侯想了想笑着答道:“多谢舅兄们好意了。不过,读书嘛,京城国子监也是能读的,何必去那么远。何况,文其祖母一向疼爱他,一下走这么远,我也怕他祖母不惯想。所以,此事,我想,待我禀报过他祖母之后,再行回复各位,诸位舅兄以为如何?”

王千正要点头。王昶却是接过话去:“这事儿禀过长辈乃是应当的。那我们一起去吧,今儿个来还没拜见太夫人的,刚好进去拜见拜见。”

定安侯爷自认方才那话很客气很有余地,本想着对此话王家舅子们除了点头应该没有别的说法的,可惜还是小看了王昶的不要脸。

自己为何这样说,不就是想跟太夫人商议一下此事嘛。你们跟着一起去,那算什么事儿呢。

定安侯到底没忍住,沉了脸:“此事不妥,太夫人现在还不知道诸位来了,这贸然进去,太夫人恐怕也没个准备。诸位请在此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王昶听了却是大喇喇的一挥手道:“哎呀,那妹夫你就让人先去通报。这么多奴才在这里,哪用你亲自去说的。”

定安侯爷深吸一口气,好悬没当场发飙,只能出着粗气让屋子里候着的赵福去通报。

王昶见状,笑呵呵的拿起茶杯大口喝了两口解解渴,然后抹着嘴对定安侯爷道:“妹夫啊,不是我这当兄长的说你,你这府里的奴才忒地要好好教教了。跑腿儿的事,自己不去让主子去的,真是不见机。也就是妹夫好性子,这要是换了我啊,这等戳一下动一下的奴才,我提脚都卖了。”

定安侯心里白眼只翻,懒得理他。

好在去太夫人处的赵福很快回转了来,对定安侯道:“侯爷,太夫人请您去宁安堂一趟。”

说完,赵福又赶紧忙忙的对着王家人行礼道:“太夫人说了,因着天气热,她乏的很,懒怠见客了,还请亲家见谅。不过,知道亲家今日前来,她已命人备了酒水了,今日亲家们好好喝上几杯再走。”

太夫人已经明确的说了不见他们,王家舅兄们对视了一眼。也罢了,不见就不见吧。也好,这文其读书的事儿跟定安侯讲还好说点。太夫人毕竟是长辈,又是女流,难免束手束脚。

至于太夫人找定安侯,那肯定是要商量的。方才之所以让王昶出头说那无理的话,其实也不过是试探一下定安侯跟太夫人二人的态度而已。

现在太夫人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找定安侯商议,那就让他们说道去好了。

苏靖平一路大步走到宁安堂,这天儿太热了,浑身都是汗。

还好太夫人的正房堂屋很是凉快。苏靖平进得屋去长舒了一口气。太夫人见儿子这满头是汗的样子,赶紧一迭声的叫人送水过来给侯爷洗嗽。

定安侯拿起手巾,随便抹了两把脸,将帕子甩回盆里,摆手让人将东西拿走。

然后忙忙的开口说了王家人今日来说的事儿。可是得说快点,免得让他们等久了。别人也就罢了,王昶那没皮没脸的实在难缠。

太夫人听完,沉吟一下道:“这事儿按说是好事。这侯瑶书院名气不输国子监,甚至在大儒方面那是有过之而不及的。可是,王家此时来说这事儿,靖平,你心里可是有什么想法?”

定安侯皱着眉头道:“我估摸着他们是不放心,怕我们苛待了文其。”说到这里,定安侯心里有气的哼道:“王家这帮子人真是心思忒多了,文其是我儿子,我还能薄待了不成?”

太夫人却是想的更多些,摇摇头道:“要光是这样也就罢了。我是担心他们是不是想让文其就此跟我定安侯府切割开来?你想想,月恒刚刚出嫁,这边王家人就想将文其弄走。这怎么看怎么就是”就是想摆脱他们定安侯府的挟制一般。

太夫人这顾虑其实定安侯也有,不过,方才不大好说出来而已。现在见太夫人直接点破,沉默着点了点头。

现在定安侯府的现状他也尽知,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已经江河日下了。现在镇国公府那门亲是必得好好用用的。之前还不觉得,可那次月恒母亲的嫁妆一理,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丢人不说,也怕月恒为此生了嫌隙。

不过,好在文其还在府中,也好有个牵制。可现在,王家想将文其远远的弄走,就不能不让他警觉了。

见儿子皱了眉,太夫人心里有话还没说完。其实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王家人此举,说不得就是月恒那丫头授意的。想到这个,太夫人就有些遗憾,先前太过看轻了这个四孙女了。

看看她那日处理沈熠来退亲的机敏举止,就足以看出这个孙女儿绝对不是她表现出来的胆小怯懦那般。相反,应该是心里非常有数的。看看她后面那些事儿,有哪样吃亏了的。

如果这次真是月恒的意思,那他们少不得要牵制一二了。

可现在要牵制苏月恒那是谈何容易,汤家庄的事儿,他们也听说了,当时也还悬了一片心的。可是,看看后面被镇国公府兵不血刃的很快就解决了。

听传回来的消息讲,苏月恒还没出面呢,那沈珏就派人给处理好了。而且,听说沈珏还陪着苏月恒去庄子处理善后事宜。

这样一想,太夫人更是觉得自己这个四孙女了得。看看这短短时日,竟然就让沈珏死心塌地,为她鞍前马后至此。看来,这个四孙女必得好好笼络才是。

见母亲在那沉思,苏靖平等了一阵,开口问道:“母亲,你看文其这事儿我们是个什么章程。”

太夫人道:“当然是答应了。这等好事,我们怎么拒绝。说起来是舅家好心找了书院,希望外甥奔前程,我们这主家要是不同意,这说出去得多难听。”想都想得到外人会说什么。

“不过,虽然是答应,这事儿我们也得做漂亮。”必须要让外人知道,他们定安侯府对这个孙子是多么的上心,多么的用心栽培,费尽心机。这样,日后有个什么,他们也好说道的。

母子二人商议好后。定安侯对太夫人道:“那我出去跟王家人答复这事了。”

太夫人点点头。定安侯正要抬脚,太夫人却又叫住他:“靖平,我们侯府现在这情况你也是尽知的。有些事不宜拖的过久,当是要早做决断才是。世子人选,你拖的太久了,该是要定下了。”

听自家母亲说到这个问题,苏靖平忍不住心下发愁。这世子人选也不是他故意拖的。早些年,他上过折子,是请封嫡长子苏文安为世子的,可是折子一直被压着没批。

再后来有了白氏,文承是自己跟白氏的第一个孩子,从小就可人意儿,这苏靖平的心就难免的偏了偏。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世子也没个定论。

现见母亲动问,苏靖平含糊道:“嗯,这事儿我再想想。”

太夫人抡了他一眼,提点道:“这事儿你想太久了。是该赶紧定下来了。你也知道我们先前的请封折子被压了下来。现在月恒势头正好,你不紧着用,要是过后有个什么,看你哭都没处儿哭的。”

苏靖平心里一凌。赶紧道:“母亲说的是,这事儿这两天儿子一定定下来。”

说完,苏靖平就要出去。见儿子忙忙的要走,太夫人忍不住再提点他:“你过会儿跟王家人说文其读书的事儿的时候,只说我们家要给的银钱物事什么的即可。其它的先不要说,尤其是请封世子的事情。”这事儿现在说来,那可就有要挟之意了。

苏靖平点头:“我知道,母亲请放心。”看着苏靖平走出去的背影,太夫人叹气,自己怎能放心,这个儿子能力平庸不说,还特别拎不清。

苏靖平却是不知道太夫人纠结的,他现在正在吩咐长随去账房支银子。

“什么,侯爷要即刻支三千两现银出来?这是为何?”苏月华听到账房的人报来的消息,吓了一大跳。父亲平日里也有一些大宗的开销的,可是大多是记账什么的,很少有要现银的,除了上次苏月恒出嫁。

这时先前听说王家人来了,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回来报给苏月华听:“大小姐,王家来人是想让五少爷去侯瑶书院读书的”

原来如此,苏月华很快搞清楚了前因后果,原来是父亲因为苏文其读书,想要博名声,充大方,让外人看到侯府对苏文其的用心,所以要给苏文其三千两银子的。

这三千两银子苏月华很是不想给,可是,她自己也知道,这银子是不给也得给的。

很是不情愿的出了牌子,苏月华沉了脸坐那儿很是不痛快。苏月华一向视侯府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这每次要有大笔的支出,只要不是为自己所用的,总是有种被剜肉的感觉。

一旁的大丫头青云见状,上前劝了好一阵也没让她开颜的。苏月华在那儿想,要不再出一次手?旋即,她自己都摇头了,不,不行,上次她派人去刺杀,真是损失惨重,养了多年的人顷刻间几乎全军覆没。何况,现在出手苏文其意义不大,毕竟钱都已经被苏月恒带走了。算了,还是想想后面怎么捞回这笔钱再说。

王家人今天本来是做好打仗的准备的,可是苏靖平商议一番出来后对他们说的话,还真是让人有点意外。

只听苏靖平笑眯眯的道:“文其的事儿,劳烦舅兄们操心了。本来我还担心文其走了,太夫人不惯想,谁知太夫人反倒说了我一顿。说文其要出门读书这是好事,我们做长辈的怎能阻拦。”

“不过,孩子出门在外,总是让人操心的。我们做长辈的也是得好好操心的。这里是三千两银票,到时给文其带上,也好让孩子手头宽裕些。舅兄说是吧?”苏靖平指着桌上的银票笑呵呵的道。

王家人这下真是吓了一大跳,这苏靖平转性子了?原本以为会好好的怼上一番的,现在也太容易了吧?

不过这是好事儿,王昶率先反应过来:“哈哈哈,难为妹夫想的周到。俗话说的好,穷家富路,这些银子,文其刚好用的着,那我就先替文其谢谢你了。”

苏靖平听了王昶这谢意,直在心里冷嗤,我给我儿子银子,还需要你王家人来谢?

不过,这只能腹诽,却是不好表现出来的,苏靖平心里冷笑,面上热笑:“哈哈,舅兄客气了,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应当的,应当的。妹夫,不瞒你说,我们来时,还看过日子的,明日就是个好日子,宜出门,你看,要不让文其明日就走?”王昶打蛇随棍道。现在承诺了不算,这定安侯府的屁事儿多,先前外甥女儿风寒差点去了,这回京路上文其又差点出事儿,还是早些离了侯府安生些。

苏靖平愣了一愣,这也太急了些,有心想说等些时日,但估计自己话一 出,这王昶又是一堆的话儿等着自己。

不过,有些话自己还是先说在前面的好,免得到时落抱怨:“舅兄们说明日出发,虽然时间紧了些,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文其出门,总不好不让月恒送送的。我看不如我们先送信给月恒,等她归省后文其再走。舅兄以为如何?”

王昶又是大手一挥:“原来妹夫担心这个,这不用操心。大哥他们忙完这一拨事儿也是要走的。本来也是要看了月恒再走的。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我们就送了文其去她姐姐庄子上,刚好也见见月恒。过后,就让文其从庄子上走也一样。这也省了你们侯府的事儿了。妹夫你看咋样?”

定安侯

你都安排好了,问我咋样。我能咋样?只能同意了。

于是文其被当场叫过来,看着定安侯叮嘱了一番后,王昶很是贴心的将银票拿给文其收好:“这是你父亲的心意,这日后求学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可是得收好。”

看着王昶那迅速拿银票的动作,定安侯真是看得气噎的很,我都说给了,你还做这幅形容,难不成我还能将银子要回来不成。

别说,王昶还正是这样想的。王家一众舅舅簇拥着苏文其回了云安院,看着仆从收拾完文其出门的东西。就这,也不让人放心。

最后,王昶决定自己在这儿陪一晚上。

于是,王家兄弟跟定安侯辞行时,王昶笑呵呵的开口了:“妹夫,想着文其要出远门,我这心都放心不下。他这一走,没有个一年半载的,估计是见不了面的。这一想,我还更舍不得了。我决定了,今晚就在侯府住上一晚,陪陪我这外甥说说话,侯爷看可好?”

当然不能说不好了。于是,王昶顺利在侯府前院住了下来。

苏文其要出门求学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伴随着这消息的还有太夫人跟定安侯二人,在宁安堂说的要请立世子的事情。

顿时侯府好些人都紧张了起来。其中尤为紧张的就是苏文安夫妻俩跟苏文承夫妻俩,当然了,苏月华也是很紧张的。如果说沈熠是她的未来,那么,定安侯府就是他的后方,自己同胞兄长能否夺得定安侯府,也跟她日后的荣辱有关,当然是要重视的。

于是,苏月华一拨,苏文安跟白氏一拨都紧张的商讨了起来。

苏月华急急忙忙的遣心腹出门去了。这边白氏也正跟苏文安说的火热:“我看这事儿也不能光指望外祖他们,说句爷不高兴的话,自从外祖走了后,赵家这些年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要不然,公公还能拖这么些年也不给爷请封。”

说着,白氏又叹气:“唉,要是我爹还在,也还好。现在我们家也是渐渐在朝中说不起话了。要不然,公公也不会如此的。”

苏文安叹口气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可是我们现在这样,除了赵家,还能指望谁?”

白氏啧了一声:“这你就糊涂了吧。眼前有个现成的不是可以求么?”

苏文安眼睛一亮:“你说是四妹妹?”

白氏一拍巴掌:“对啊。”

苏文安却是有些迟疑:“这样可行?月恒先前那样怯懦。这么大的事儿,她能说上话。”

白氏嗔了他一眼:“你也别光看之前,你且看看四妹妹后面对上白氏、苏月华她们的时候,可曾吃亏过?何况,这还是之前在娘家。”

“看看现在,四妹妹这才嫁过去几天,就将沈家大公子笼络的多好,你没听人说么,沈家大公子对她言听计从的,一刻都离不了,去庄子都跟着一起的呢。”

这倒是。苏文安看着白氏再确认道:“这真能行?”

白氏道:“怎么不行,我看是行的。何况,说句爷别多心的话,我们现在能有别的办法么?不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的有道理。苏文安决定了:“行,那我们就去求四妹妹。”

白氏立马起身:“我去备礼,你赶紧去跟父亲说,小弟远行,你这做大哥的理当去送的。明日我们借送五弟,到汤家庄去见四妹妹。刚好沈珏在,明天你也好跟他说话。”这倒是的,大舅子来了,这做妹夫的当然是要相陪说话的。

苏文其这次出门很是有排面,除了王家一众舅舅、舅母外,还有侯府大哥亲自相送。

弟弟要来庄子,苏月恒也早知道了。

昨儿个王家舅舅将文其去侯瑶读书的事儿敲定后,立马就让人送信给苏月恒了。

苏月恒听到消息时,正跟沈珏在庄子上沿着林荫道转悠。清亮的溪水边,苏月恒看到一丛嫩嫩的水芹菜,赶紧跑过去扯了一大把,喜滋滋的对沈珏说道:“今儿晚饭,就炒上一盘水芹肉丝,再凉拌一盘皮蛋水芹”

一说到吃的,苏月恒就开始滔滔不绝。一旁的沈珏轻笑着看她说的满脸放光,真是一片闲适轻松。

苏月恒边说,边就着这潺潺的溪水将水芹洗的干干净净,白的茎,绿的叶上水滴点点,看得真是喜人。苏月恒口水只咽的说个不停。

看着她那垂涎欲滴的样子,沈珏忍不住轻笑出声:“看你说的,我都很想吃了,不如我们这就送回去,让姚黄他们马上做了?”

苏月恒深以为然:“你说的对,趁着新鲜就送回去做了,不然,蔫了就不好了。不过,也不用我们送的,让茶梅送回去就好了。我们再转转,这才来呢。”

沈珏点点头:“好。”

可到底没转成,长宁使人来说,王千他们送信来了。

一听,苏月恒就猜到可能是文其的事情有眉目了。于是,忙忙的推着沈珏回了屋。

果然,来人不但说了定安侯答应让苏文其去侯瑶书院的事儿。还说了,明日苏文其就会来庄子。

苏月恒听得很是惊奇,这些舅舅也忒给力了,做事情这么干净利落。

苏月恒高兴的给报信的人赏了三两银子后,乐呵呵的对沈珏道:“舅舅们此举可真是深得我心。说实在的,让文其一个人呆在府中,我还真是不太放心。”

沈珏微笑着看着苏月恒叽叽呱呱说个不停。说着,说着,苏月恒就歪了话题:“你说,我娘当年怎么会嫁给我爹呢?不是我自己埋汰我爹啊,我总觉得,我外祖当年也好歹是国子监祭酒,家资也很丰厚。我爹虽然是侯爷,但”

但什么苏月恒咽了下去,不过,也是能让人意会到了。

“而且还是继室,这怎么说都有点可惜我问了齐嬷嬷,齐嬷嬷也不得要领,问舅母们吧,她们也支支吾吾的。”苏月恒大是疑惑的摇头。

苏月恒说完,感觉自己说失口了一般,赶紧看看沈珏的神色。果然,沈珏一脸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苏月恒转了眉眼,很是咳嗽了两声。不过,平静下来的她却是有点光棍了,反正该听的不该听的沈珏都已经听了,还不如干脆问问他好了。

“看你一点都不意外好奇的样子,莫非你知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苏月恒目光闪闪的去诈沈珏。

本来不抱多大希望的苏月恒,看着沈珏不自然的转过去的眼神,一惊:“你知道?你真的知道?”

这个,沈珏也是无意中知道的。当时让沙鹏去查苏月恒时,顺带的将这个也查了。毕竟,他们也觉得这事儿奇怪,习惯了很多事情的背后都有阴谋诡计的感觉,不查一下也不放心,因此沙鹏特意去将这个查了一下的。

沈珏轻咳一声,不自在的看着前面的屏风道:“据说当年令尊丰神俊朗,见之让人难忘。”

苏月恒愣了愣,旋即心里摇头叹息,难怪舅母们支支吾吾,看 来,又是一个一见难忘的事儿。

苏月恒心思发散开来,定安侯现在忽略掉他那渣爹的本质,光看外表,也是个中年美大叔,颜值很是能打,难怪自家娘当年非君不嫁了。

苏月恒越想越多,纵观古代那么多的戏词小说,那么多的一见钟情。大多都是女子对男子的,这就是常年管教的太严的坏处,小姐们都没见过几个男子,所以见个稍微像样的男子就定在心里挥之不去。

还有现代也是,多少故事说了乖乖女嫁渣男的事儿。就是因为家教过严,管的女儿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可到了适婚年龄却又突然放开,这样一来,遇到个死缠难打的不就跑不掉了。

唉,看来,以后自己要是有了女儿可是得好好教教,不能让她被人轻易骗了去。可是,说是这样说,怎样教却是个大问题。

沈珏看着摇头叹气的苏月恒,一脸莫名。赶紧检讨了一下,自己方才那话时不时冒犯了她,正想抱以歉意时,苏月恒却是一脸怒火的看着沈珏道:“不行,不行,看来,日后我女儿我可得好好教教,可不能让人轻易骗了去。”

沈珏一愣,旋即有点好笑,月恒这是对她爹有多大意见呐。再后,沈珏脸上的笑意沉了下去,他这身子,还能等到有女儿的那天么?

沈珏沉默了下来。

苏月恒方才是思维发散太过,心里越想越着急,冲口而出了。说完后,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跟沈珏现在还没哪里哪呢,就想到女儿,会不会太早了点?

正要说点别的混过去时,眼见沈珏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沉重。苏月恒先是有点莫名,继而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不过,她不光是想着沈珏身体不行,而是由沈珏这坐轮椅的身子,突然想的多了点。

苏月恒甩了甩脑袋,将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甩了出去,对沈珏道:“看样子,明日来人会不少的。我这就吩咐人好好的准备准备。”

沈珏轻轻的“嗯”了一声。看着沈珏这颓然的样子,苏月恒心里还是过不去。赶紧又赌咒发誓的说自己一定会治好他的。说到最后,苏月恒越说越有信心,君不见多少小说写的,遇到有缘人,什么难题都能迎刃而解的呢。

自己现在不就跟沈珏在一起么?自己肯定是他的有缘人了,这样一想,苏月恒自己都相信了,越说越笃定:“你放心,我的医术不差的。你不看这些天我给你施针,你气虚都好多了么?可惜我还没探明白你的根本,所以现在只能食补,没敢给你用药。”

“嗯,我算算,还有两次,也就是我再跟你施针两次,应该就能给你全身探脉一次。到时,我们针药两相一起必然能让你好的快的。”苏月恒越说越信誓旦旦。

沈珏仿佛也被她这乐观的信心感染了,轻轻点头:“嗯,我相信你。”如果能好,那多好,可惜

两人一路走至前堂,苏月恒找来魏紫、长宁等人吩咐:“明日来的人会不少,你们赶紧将这庄子上的客房都收拾出来。还有,这吃食什么的,也要提前备好”

苏月恒的这番准备是十分必要的。因为,今天汤家庄乌压压的来了一大片人,王家的舅舅、舅母们都来了,大哥苏文安夫妇俩也来了。

看着被人众人簇拥着的,颇是有点惶恐的苏文其,苏月恒真是有点忍俊不禁。文其估计现在人都是懵的,自己不过是出门读书而已,就劳动了这么多人相送。估计这小子心里现在都吓死了,这么大的排场,这书不读好都对不起人啊。

事实上,苏月恒还真没猜错,苏文其现在还真是忍不住在心给自己举着拳头打气,这次读书务必要读出个名堂来。要不然,自己这样声势浩大的出京,什么都没有读出来,那得多丢人的。

苏月恒将人迎进了庄子,这么些人在,先也顾不上跟苏文其说话的。赶 紧叫过一旁等的眼睛都绿了的王嬷嬷将苏文其带下去。然后赶紧招呼了客人。

寒暄几句后,白氏很有眼色,拉着苏文安笑着对苏月恒道:“四妹妹这庄子我还是第一次来,可真是好景致。难得出来一次,我可是得好好走走看看才是。四妹妹,我们出去转去了。”

苏月恒笑着道:“那大哥、大嫂今儿个就好好转转。茶梅,带大爷、大奶奶出去走走。”

见苏月恒点头后,白氏又周到的对王家人招呼一下:“舅舅、舅母们见谅,你们慢聊,我们出去了。”

待苏文安两人出去后,王家人跟苏月恒好好的说起了话来,从顺州王家的一些家事说到她外祖的祭祀。

为此,苏月恒还特别拜托了一番:“外祖父、外祖母坟茔在祖地,我们又远在千里之外,难有至坟前祭祀的时候,日后就要劳烦舅舅、舅母们多多照看,逢年过节也请祭祀点香火麦饭,也好让老人家在天之灵得点慰藉。”

听了苏月恒这话,王千等人当即嗔道:“看月恒说的。这话,你就不应该说。你放心,你外祖他们的香火但是不会断的。我们王家在顺州那也是人丁兴旺,这逢年过节的,就是一家一炷香,叔父他们的香火那也是想不旺都不行的。”

说完王家的一些趣事儿,然后,舅舅们又关心了一阵苏月恒,叮嘱她要好好过日子。

一阵闲话过后,沈珏看看啜茶的舅舅们,对苏月恒道:“月恒,你昨日不是说有东西要送舅母们,担心不合舅母们心意的?现在舅母在,刚好可以让她们亲自掌掌眼。”

情知这是舅舅们有话跟沈珏说呢,苏月恒感激的看了眼沈珏,带着舅母们进了后面。

苏月恒一众女眷走后,王千看着沈珏歉意道:“今日我们来了这许多人,真是打扰了。”

沈珏摇摇头:“舅舅言重了。舅舅有事请说。”

王千道:“今日我们,不光是为了送文其,其实也是来跟月恒辞行的。”这个是真的,先前王昶说的,今日是个出行的好日子还真不是信口胡诌,还真是他们看过的出行日子之一。

因着文其的事情,他们不过是推迟了出发的日子而已。

“实不相瞒,今日我们来,是还有事拜托贤侄。”王千继续道。

沈珏点点头,以目示意王千继续。

“我这外甥女啊,母亲去的早,从小受了不少苦。之前我们虽然见的不多,但也听说了,在府里很是胆小怯懦的。可现今看来,人是开朗了不少,这必是因为贤侄之故。月恒她日后还得多多拜托贤侄了。”

“如果日后她有个什么不是之处,还请贤侄多多忍让一二,我等必是感激不尽”王千对着沈珏好一通拜谢。

王千的话让沈珏有些许意外,他方才清淡的神情松动了不少,点头道:“此事舅舅们不必担心,月恒既然已经嫁给了我,我必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沈珏的答话让王家舅舅们很是高兴,王千古板的脸上笑意渐深:“有了贤侄之话我们就放心了。都说男子一诺千金,相信贤侄必是会对月恒好的。”

拜托的话说完,屋里的声息渐渐静了下来。

这时,沈珏开口了:“诸位舅舅这次千里奔波,我跟月恒很是感念。日后,舅舅们有什么事,尽可来国公府寻我。这次,舅舅们要回去,我也没别的好送。我想,顺州王家想必还有不少读书习武之人的,如果舅舅们有意,可送进京来一些。”

“多的不敢说,安排十来个人还是可以的。读书的可以送进国子监、侯瑶书院;习武的,我也可以去五城兵马司做做事儿。舅舅们以为如何?”

王家人真是惊喜万分,没想到沈珏竟然回报如此大礼。虽然,他们今日前来,也确实是想见见沈珏,跟他拉拉话,混个眼熟,以备 日后走动的。可不曾想一见面,沈珏就送如此大礼。

王千等人都站了起来,激动的不行。虽然觉得这大礼受之有愧了点,但是,此等机会如果迂腐的为了面子推出去那也太傻太假了。

最后,王千重重的一抱拳:“多谢贤侄厚意。我们今日也不假作推辞,就忝着脸受了。贤侄大恩,我们王家一定铭记在心。”

沈珏轻轻摆摆手:“舅舅无需如此。日后,还要劳烦舅舅们多多照看月恒姐弟。”

王千等人俱是点头不已:“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这边舅舅们激动万分,那边,舅母们跟苏月恒也说的正热闹,除了关心月恒这些天在镇国公府过的怎样,主要的舅母们还是在教苏月恒的御夫之术。

苏月恒乐呵呵的听着舅母们说着那些怎样挟制舅舅们的话,想不到王千大舅那人前端方的样子,人后还很温存小意,竟然还会给舅母陶氏写情诗?

而王昶舅舅要是做错了事,讨好舅母刘氏的方式就是买一堆吃的?看着刘氏这富态的身子,再想想王昶那壮硕的身躯,苏月恒掩嘴偷笑,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这次舅舅们跟苏月恒他们的会面还真是宾主尽欢。

跟舅母们聊过之后,想想苏文安跟白兰还等在外面的,也该见见了。

苏月恒对舅母抱歉一声:“舅母们请喝茶稍作,今儿个大哥大嫂难得登门,我得去看看。”

陶氏点头道:“很是,那毕竟是你娘家的大哥大嫂,不能怠慢了,快去吧。我们娘儿们的不用客气。”

苏月恒让人请回了苏文安两口子。

“哎呀,妹妹今日怠慢了,还请大哥、大嫂千万别见怪。”一见到进来的白兰两人,苏月恒连忙笑着迎了过去。

白兰赶紧笑道:“四妹妹也忒客气了。兄妹间的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也是我们贪玩,看你这庄子景致好,舍不得回来。跟四妹妹有什么关系。”

苏月恒笑道:“大嫂不怪就好。大哥、大嫂,快请坐。”

三人笑着坐了下来。言笑盈盈的说起话来。

既然是娘家人来了,那就不能自顾自的说话了,娘家长辈那是必要问候一番的。

苏月恒循着礼貌问了起来:“我也好些天没见到祖母、父亲他们了,祖母他们可还好?”

白兰笑着答道:“好,都好着呢。祖母的身子骨健旺的很,四妹妹不必挂念。”

寒暄过几句后,慢慢进入正题。

白兰跟一旁没怎么说话的苏文安对视一眼后,斟酌了一下用词后,对苏月恒开口了:“四妹妹,实不相瞒,今日我们前来,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