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镇国公府人强马壮迎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往定安侯府而去。沿途吸引了无数看热闹人。大家议论纷纷期盼着今日又可见到一场十里红妆嫁娶盛况了。

苏月恒也是早早就被从床上挖起来梳妆打扮。

这次全福夫人乃是陈阁老夫人,此人儿女双全,子孙满堂,夫君又身居高位,当是全福夫人首选。当然了,以定安侯府目前之势是不大可能请动陈夫人,这也是镇国公府面子,听说还是镇国公郑夫人亲自出面去请。

陈夫人乐呵呵给苏月恒上头插钗,流水价说着吉祥话儿,这本不过是程式,可陈夫人看着甜甜望着自己笑新嫁娘,粉团儿一般坐在那里,看起来娇憨一团,真是让人看着心都有些化了,说祝福话儿就更真了几分。

程式话吉祥话说完,陈夫人又特意对一旁坐着太夫人道:“我看贵孙女儿是个有福之人,太夫人且请放心,这日后啊必定顺风顺水,好日子数都数不过来。”

吉祥话儿谁都爱听,何况,太夫人也真心希望苏月恒日后能过好,苏月恒好了,侯府才更好啊。太夫人乐呵呵笑着谢过陈夫人:“借陈夫人吉言了。”

苏月恒也抿嘴笑着谢过陈夫人:“多谢陈夫人。今日得您梳头,月恒往后日子必定是红红火火。”

这丫头不错,道谢都道这么别致,陈夫人听得呵呵只笑:“好,好,丫头你日后日子必定是福气满堂,好得不得了。”

众人笑闹一阵,太夫人递了个红包给陈夫人:“辛苦陈夫人了,些许小意还请笑纳。”此等喜封当然是不用推辞,陈夫人爽快接过红包,又说了好些吉祥话儿,方才跟太夫人携手出去。

太夫人一行走后,屋子顿时清静了不少。只余苏文其并几个舅母在这儿陪着。

苏月恒成婚急,除了王昶夫人刘氏在京城外,其余几个舅母都是急忙从顺州赶过来。

王千夫人陶氏在苏月恒母亲王氏在世时,跟这个小姑子关系是很不错,现在见到苏月恒更是怜惜不已。昨晚已经说了半天了,想想不放心,这女儿家出门子,叮嘱再多也总觉不够。

看看苏文其在这儿,好多话不便说,于是,舅母们赶紧要将苏文其支走:“文其啊,今天事儿多,你就别站在这里了,赶紧出去帮忙看看,支应着点儿。”

苏文其今天情绪很低落,姐姐马上就是别人家人了,以后再也不单是自己一个人姐姐了。之前,姐弟俩相依为命这些年,虽然之前没有时常在一起,想起来也觉得心里有个依靠一般,可是,今天姐姐就要出嫁了,感觉以后家里就自己一个人了一样,苏文其真是万般不舍。

苏文其撅着嘴不肯出去。刘氏笑道:“看看你这娃娃,你姐姐出门子又不是不回来了,不用这么伤心。赶紧出去,呆会儿迎亲来了,你在这里,可是不好拿红包。今日你可得好好拦门,可不能轻易让你姐夫他们进来。”

这点说到苏文其心里去了,对,可是不能让姐夫轻易进门。姐姐常说容易得到就不珍惜,今天可得好好拦上一番才是,也好让姐夫日后好好珍惜姐姐。

苏文其跑了出去,陶氏几个立马围着苏月恒说了起来,教她为妇之道,教她睦邻友好,还有御夫之术。苏月恒点头啄米般应着,心里滴汗道,幸好没人教她洞房花烛之事,要不然得多尴尬啊。

甥舅几人正说热闹,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新郎官儿来了,新郎官儿来了。”

镇国公府迎亲队还在一里地外,定安侯府打探消息就已经看到了。早早吼叫着让将门拦好。

新郎官一行来到定安侯府门外。只见大门紧闭,隐约听得门后一片嬉闹之声。

头阵当然不能由新郎官儿打,沈家二房堂弟沈宏上前叩门。

进门当然是要文辞武对,定安侯府虽然准备不错,可耐不住人镇国公府今天准备齐全,队伍强大,文新郎官自己上,间或几个翰林院庶吉士跟进;武那更不在话下,镇国公出身武将世家,那射箭舞拳人不要太多。

大门很快告破,迎亲队伍一哄而上攻了进去。

大门是攻破了,可是却不走不动。原因无他,因为新郎官被拦住了。

苏文其颇是不忿大门开太快了,于是自己上前拦住了新郎官儿,嚷嚷着要跟沈珏比试一番。

看着要跟新郎官比试少年,大家一脸看热闹等着。

苏文其嚷完才发现自己还没想好比试项目。来文,方才姐夫表现,让他自知不是对手;来武,不但担心姐夫受不了,也颇有男子汉自觉觉得有些胜之不武。

苏文其呆愣站在那里好一阵,憋了半天也只憋了句:“姐夫,你日后得对我姐姐好,不然,不然,不然我就打上镇国公府。”说完了,也不让,还在那儿挣扎一番,看看能不能想好一个比试项目。

沈珏郑重点点头,温和递过去一个红封,笑着拍拍怒目而视少年:“嗯,我知道。”

哎,这姐夫脾气可真好。苏文其不好意思摸摸头,算了,还是不比试好了。可是不待他走开,见他还愣愣站在那里康宁却是跑过去一把扛起他走开,大叫道:“快走,快走。”

迎亲队伍很快攻到了二门处。到这里,迎亲队伍规矩多了,这里毕竟是二门处,门后都是女眷呢。好些个没有婚约都放低了嗓门,放轻了脚步,一派温文尔雅样子。

于是,本来最为薄弱二门处反倒多花了一倍红包才敲开。

听到新郎到了二门外消息,陶氏等人赶紧给苏月恒搭上了盖头,又仔细整理了衣衫,方才退了出去。

沈珏一路闯关进了闺房。

到这里来,除了喜娘就只有新郎了。

苏月恒蒙在盖头之下,视线被遮挡,可耳朵却分外灵敏起来。听着渐渐走近四轮车声音,苏月恒顿时紧张屏住了呼吸,心脏控制不住砰砰乱跳。

“苏四小姐,请跟我走吧。”一如既往低迷冰玉之声,可是今日听来,竟然别是一番不同,冰玉之声仿佛带有一丝丝低哑裂隙。

喜娘扶着苏月恒往外走去。拜别祖宗父母,苏文其递过一床纱账,沈珏又递过一个大红封。自此,苏月恒人生算完成了一阶段交接一般。

苏月恒上了花轿。耳边震天锣鼓礼乐跟鞭炮声。花轿颤颤悠悠走着,苏月恒心也是忽悠悠飘成一片。前世今生,第一次嫁人啊。

仿佛很久,又仿佛很快。随着花轿落定,门外出来了喧哗之声:“来来来,新郎快射箭。”

苏月恒飘忽心慢慢回落下来。还没落下去,却又是一紧。这沈珏身子弱成这样,能射箭么?

当然能。沈珏推开想要代劳沈宏,沉着拉弓射箭。

看着自家公子潇洒帅气开弓射箭,康宁等人早就将心提到嗓子眼,直在心里祈祷,今日可得顺顺利利。不光是吉利不吉利事情,为着公子一番心血那也必是要好才是。天知道,公子为了这几箭,是练了多久,抛费了多少心血。

咻咻三箭,稳稳钉在轿门横梁上。人群顿时一片呼喝叫好。康宁顿时眉开眼笑,长宁却是满眼担忧,赶紧上前悄无声息擦去公子鬓边不经意滚落汗水。

轻缓轮车声响来到了轿前,喜娘扶下了新娘。接着,递过来一物塞了苏月恒一手。

手中一握柔软丝滑,这肯定是红绸了。苏月恒随着轻颤红绸往前走去,隐隐感觉到红绸另一头力道,红绸另一头是沈珏,让苏月恒稍显慌乱心跳慢慢缓了下来。

跨过火盆、马鞍,一路随着沈珏来到拜堂中堂。

随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唱喝声,苏月恒随着喜娘搀扶一起一跪,心里一片肃穆,这就是成亲啊。

“夫妻对拜!”苏月恒认真拜了下去,沈珏看着对面一身喜服女子,突然,心里涌动起莫名情绪,这样拜下去,她以后就是他妻了。沈珏在康宁长宁搀扶下拜了下去。

“礼成,送入洞房!”

这是成亲之中大家最喜欢环节了,原先肃穆喜堂随着这声唱喝瞬间热闹了起来,大家笑闹声顿时差点掀翻了屋顶。一群人嬉闹着将新娘、新郎送入了洞房。

大家笑嘻嘻等着新郎挑盖头。

喜娘说过吉祥话儿,将秤杆递到沈珏手中。

沈珏垂眸看了眼这轻巧秤杆,轻轻挑起了盖头。映入眼帘瞬间,看着抖动新娘眼眸,以及红唇微吁样子,沈珏有种错觉,这好像不是他以为娇羞,而是松了一口气感觉?

沈珏手中秤杆微微顿了一下,看着停在自己眼前秤杆。

正在心里大口喘气苏月恒抬眼看了过来。沈珏正眉目温然看着自己。苏月恒真诚眉眼含笑点头招呼了一下。如果能握手,估计苏月恒现在都想跟他握手,说合作愉快了。

这下是断没看错,沈珏微不可动挑了挑眉,有意思,还是这么鲜活动人。不过,今日怎么感觉不是太开心她这种自如灵动。

苏月恒要是知道他是怎么想,当是要大叫冤枉。其实,她新娘子娇羞是有,不过,现在过去了好多而已。实在是这婚礼仪式太长了,被蒙在盖头闷了半天,娇羞早没了,有就是心心念念何时掀盖头,好痛痛快快呼吸一番。

看着新娘新郎视线焦灼在一起久久不分开,屋子响起来一片哄闹声:“哟,哟,新郎这就看呆了。哈哈”

喜娘笑呵呵上前,给新郎、新娘一人递了一杯酒:“呵呵,来,喝了交杯酒再慢慢看。”

娇羞感又起来了,喝交杯酒啊。这感觉。

听着屋子里一片喧闹声,苏月恒脸不自觉红了起来。

沈珏嘴角微翘示意了下苏月恒,率先伸出了手臂。见沈珏这么淡定,苏月恒也不输阵伸出了手臂,哼,不就是交杯酒么?这有什么。

两人手臂交错,瞬间,气息相融,一股馨香扑满怀,沈珏几不可见微僵了一下;苏月恒也是被沈珏身上男子青玉之气跟药香混杂气息扑了满面,苏月恒不经意嗅了嗅,嗯,还挺好闻。

苏月恒现在几乎就在自己怀里,看着她微耸鼻子样子,沈珏心里一软,几、几乎笑出了声。

交杯酒喝完,就是经典“生不生问题了。”

可是,看着这生饺子,苏月恒真是有种无处下嘴感觉。可喜娘还举着呢,苏月恒闭着眼睛咬了一小口,喜娘才刚刚问了半句:“生不生”

苏月恒已经使劲点着满头珠翠脑袋,忙忙道:“生,生,生。”

从来没见过新娘子这么急切,众人哄笑声音更大了。喜娘也笑得不行,正要将手中盘子放到桌上。这时,只见新娘子小声问她:“这我刚才吃到嘴里生饺子不吞下去没关系吧?”

喜娘愣了一下,主持了这么多场婚礼,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她。

新娘还眼巴巴看着她,喜娘想了想,摇头道:“这个也没说一定要吞下,不吞想来也没关系?”

苏月恒如蒙大赦,赶紧扯过一块手帕吐了出来。不是她矫情,实在是肠胃不好,她担心这块生饺子吃下去,今晚洞房花烛夜她估计自己会升天。

沈珏这二十年来也见过不少次别人家新娘子,可今天自己娶这个,真是有点让人映像深刻。不过,他不讨厌。

仪式既毕,沈珏含笑看着苏月恒道:“你先坐着,我出去一下就来。”

本以为苏月恒会温婉点头,谁知她却是沉了脸色:“你要去敬酒?你身体不好,不宜饮酒,还是不要去了。”

说完,苏月恒眼波流转,看了看旁边嘻嘻笑着看热闹人群道:“今日不是有兄弟陪你迎亲么,就让他们挡酒就是了。你不必逞强。”

沈宏已然笑出了声:“大嫂子,你放心,我们会看着大哥,绝对不会让他多喝。”

嗯,这个年轻人长很是俊朗,既然叫自己大嫂,想必就是沈珏兄弟了。苏月恒将疑问眼光投向了沈珏,沈珏笑着答疑:“这是二房大弟。”

哦,这是沈宏,苏月恒在心里翻出沈家人物名册。

苏月恒也不客气,一切客气必须建立在对沈珏身体好情况下,这是苏月恒定下礼貌往来基调。苏月恒当即点头道:“嗯,那多谢大兄弟了。你大哥就交给你了,顶多只准喝三杯。烦请大兄弟帮忙照看着点。”

苏月恒这话一出,在旁看热闹沈家兄弟哄笑不已:“大嫂放心,我们一定帮忙看着。”

沈珏被哄笑兄弟们簇拥出去,刚刚端起酒杯谢礼,沈宏已然在旁高声道:“大嫂子说了,只准大哥饮酒三杯,大家可千万要手下留情。有个什么,都冲他们去。”沈宏指着身旁兄弟们高声笑道。

见沈宏竟然如此鸡贼,一旁沈振等人哪里肯干,直接摁住沈宏肩头大笑道:“难不成你跑掉?来来,今日各位不要客气,沈宏千杯不醉,肯定能陪大家尽兴。”

看着沈家兄弟这一番打趣,来客们高声笑了起来,打趣说笑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气氛更是热烈。

沈珏身体不好,来客们也没人那么不识趣要灌他酒。果然,当沈珏意思过三杯退场后,就有好事同辈们过来灌沈家兄弟酒了。

沈珏进来时,沈家几个姑娘正陪着嫂子说话呢。

见大哥进来,沈瑶等人赶紧起身:“大哥。”沈珏神色清淡点点头算是招呼,沈瑶等人赶紧鱼贯而出。

苏月恒看到他回来,赶紧走了过来:“你回来了?”含笑招呼完,凑上前去,俏鼻在沈珏身边一嗅:“嗯,不错,酒气很淡,果然没有多喝。”

看着苏月恒这小狗儿般样子,沈珏漆黑眼眸荡开了星点,不禁笑出了声来:“是,我没有多喝,如你所说,就饮了三杯。”

苏月恒满意点点头:“嗯,不错,这样甚好。日后,我说,你也当是要好好听。”

沈珏怔住了。苏月恒看着他不言语,以为他不愿意,立即又正色补上:“我说话,你当时要放在心上。”病人还是要听话,配合医嘱好。

沈珏眼眸微动,轻轻点了点头:“嗯。”

见沈珏点头,苏月恒大是满意:“那就好。”

跟沈珏探讨完日后听谁问题后,苏月恒就急切叫过魏紫等人:“快快快,快过来帮我卸掉这些珠钗。”娘哎,今天首饰戴了足有几斤,脖子现在已经又酸又痛。

结个婚可真累。方才沈珏出去,喜娘生怕新娘子动了,还说了又说:“大奶奶,这是成婚坐床,等大公子回来了,您才能动啊。”这点苏月恒知道,婚前在定安侯府时,早有人科普过。

苏月恒没有挑战这些规矩习俗野心,乖乖等着沈珏回房才动。

魏紫、茶梅等人围着苏月恒忙活着将她满头珠翠取了下来。头上卸干净了,苏月恒浑身顿时一轻,此时也是感觉疲乏不已,恨不能躺倒在床上不动弹好。

可是不行。看看一旁静静坐着沈珏,虽然他还在笑着,可是满脸颓色掩都掩不住。

苏月恒赶紧指挥着人将沈珏送进净房洗嗽。

沈珏进了净房,这时才发现一个问题,他原先用惯了小厮,可现在洞房花烛夜,总不好将小厮叫进来。

明白了沈珏纠结后苏月恒,看着别别扭扭主仆几人,当即力断一挥手,让魏紫等人将沈珏扶进了浴桶。然后挥手让人退了出去,自己拿着澡豆跟手巾什么走了过来。

看着彪悍走近苏月恒,沈珏瞬间警觉起来:“你要做什么?”

苏月恒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这情景怎么这么好笑,看沈珏这副良家妇男样子,感觉自己就像是要非礼人不良女一样。

苏月恒哈哈笑弯了眼,抹着眼角好笑不行。看着苏月恒这眉眼弯弯样子,沈珏也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笑了起来。

苏月恒到底扒掉了沈珏衣物,不过,亵裤被沈珏抵死不从保住,表示自己脱。

苏月恒也不勉强,虽然她是不介意帮沈珏做这事儿,可是,现在自己跟沈珏关系不再是单纯医患、合作伙伴关系,现在做来,确实有点怪怪。

苏月恒帮着沈珏洗完后背,躲了出去。听着屋子里急促仿似无措水声,苏月恒想了想,还是让魏紫将康宁叫了进来。沈珏这样子,确实需要男子近身伺候,自己就算有心帮忙,不光沈珏不愿意,她也没那么大力气扶动沈珏。

康宁对苏月恒匆匆见过礼后,头都不敢抬跑进净房。他家公子还在满头大汗跟亵裤奋斗。康宁此刻真是无比感激苏月恒英明。絮絮叨叨在自家公子面前夸着女主子,沈珏却是笑意不在,满脸颓丧闭了眼,由着康宁折腾。

病了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可是,今次他却为自己这副破败身子无比颓落。

再出来时,沈珏恢复了平日里清冷。

苏月恒大约知道他是为什么不高兴。可是,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苏月恒想了想,没有再说那些虚无缥缈安慰之辞,示意康宁将沈珏放在了榻上,对沈珏道:“你今天想必累狠了,我再跟你行遍针。”

沈珏静静看了眼苏月恒,没有拒绝。他自己身子他清楚,现在真是已经到了极限了。如果平日也就罢了,吃了药,昏天黑地睡上两日也就能缓过来。可是现在不行,明天还要带着苏月恒上族谱,敬茶认家人,又要大半天。

银针一到手,苏月恒瞬间进入工作状态,抛却疲惫,认真下针,今天仍然是固本培元,给沈珏补气。

一遍针行完,苏月恒在旁疲惫撑着头看着沈珏。康宁在这里,她不好去洗嗽。

反正现在也不好休息,苏月恒就开始跟康宁说起话来。先前忙忙碌碌,苏月恒还没来得及好好打听镇国公府事情,现在康宁在这里,刚好可以问问。

见苏月恒打听这些事儿,康宁立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主动介绍了起来。首先当然是从长安院开始说起,于是,很快苏月恒就知道了,沈珏身边除了康宁、长宁、寿宁、兴宁四大贴身小厮外,还有十多号丫头婆子。

说到丫头,康宁还特别划重点:“奶奶请放心,大爷他从来不让那些个丫头进主屋,那些个丫头都是在外面伺候。”

苏月恒听得一晒,这康宁可真是个妙人。不过,苏月恒却是从这话里抓到一个重点:“我记得你们之前都叫他大公子,怎么现在叫大爷了呢?”

康宁道:“这不是大爷要成亲么。于是国公爷发话,公子们都叫爷了。”哦,原来是成亲之后称呼升级了。

康宁说完这些杂七杂八事情,又着重夸起了他家公子:“我家公子可有才了,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就是弓马早些年也是不输人,也就是后来才”

夸完公子才情,然后接着说起他家公子喜好来。对这个,苏月恒听得很认真,日后合租伙伴,这些日常习惯最是要紧,毕竟是要常住,当是要了解仔细才好。

苏月恒用心听着,见康宁越说越有劲儿,眼睛都说亮晶晶了。这脸上还有婴儿肥少年看起来唇红齿白很是可爱,苏月恒忍不住逗他道:“你将你家公子这些喜好说给我听,就不怕你家公子生气?我可是听说,好些个主子是不喜欢身边人对外说这些。”

康宁顿时“啊,啊”了几声,纠结了脸,结巴道:“这,这,这是因为奶奶您,要是别人,我打死也不会说。”

苏月恒看着少年这紧张样儿,促狭问道:“哦,原来如此。那我问什么你都会说?”

康宁这次学聪明了:“如果公子不让说,我是不会说。”

苏月恒笑道:“是么?那我正好有个问题,不知你家公子让说不?”

康宁眨巴着眼睛看着苏月恒,心里只叫娘,自己本意不过是讨好一下奶奶,看看平时大爷对奶奶在意样子,这些个生活习惯什么肯定是不介意她知道。可是,看奶奶这神色,莫非是要问什么要紧问题?

这可就难办了?对公子忠诚,不允许他将不能说事情说给奶奶听。可是,奶奶也是主子啊,这得罪了她,日后可还怎么过哦。

康宁苦着脸等苏月恒下面问话。

只听她笑问道:“我可是听说你家大公子早些年有好些人送荷包给他,可有此事?”

啊!这就要命了。康宁傻眼看着苏月恒,大奶奶,我跟您没见过几面啊,您干嘛这么为难我?

康宁正要咬牙说没有时候,救命来了。

听不下去了沈珏,轻咳一声:“这是没有事,都是外面人瞎说,你不必当真。”

啊,这下轮到苏月恒尴尬了,刚才自己是等无聊,所以就瞎问调侃一把,还真没有追究沈珏过去情史意思。

看着沈珏清明目光,看来听了不少。苏月恒摸了摸鼻子,不自在道:“你醒了?好点了没?”

沈珏轻轻点点头:“嗯,好了不少,感觉身上轻松了些许。”

苏月恒点点头:“嗯,那就好。”看看时辰差不多了,苏月恒走过去将银针拔了下来,泡在酒里,遣出康宁,才迫不及待3034 0跑进净房洗嗽。

今天真是累极了,苏月恒快速洗嗽完,走出来,往床上爬去。

真舒服啊,苏月恒谓叹一声,瘫在床上不想动了。拜沈珏身子虚所赐,苏月恒对洞房纠结完全没有。

舒服躺了一阵,感觉有道目光如同实质般打在自己身上,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苏月恒转过头去,毫不意外撞见了沈珏灼灼双目。

看着沈珏委屈躺在榻上,苏月恒难得心虚一下,霸占主人床很是不应该,而且这个主人还是病号,就更不应该了。苏月恒顿了一阵,今天是跟沈珏合住第一天,可是不能生出误会,免得生了嫌隙。

苏月恒赶紧对着沈珏解释道:“今晚就委屈你一下了,太晚了,懒得折腾,先将就一下,明日我们再好好规划一下住处。”

苏月恒越说越认真,这话倒是真。沈珏现在这身体离不开小厮,可让小厮天天跑自己卧房也不大好。

这样一想,苏月恒也顾不上睡觉了,赶紧对沈珏道:“你这院儿里还有空房吧,我们找间好点,最好是能跟这间近点儿,你搬过去或者我搬过去都好。主要是要方便照顾你。”

沈珏默了一下道:“挨着这儿西厢房可以,明日让人收拾了,我搬过去。”

苏月恒没有纠结鸠占鹊巢,点点头:“好,明日我就安排人去收拾。”

就住房问题达成共识后,苏月恒放空自己,顿时秒睡过去。

听着大床那边传出轻浅呼吸声,沈珏却是难以入睡,辗转了半宿方才睡了过去。

苏月恒黑甜一觉,睡得很是香甜。耳边响起了茶梅叫起声,方才睁开了眼。

一群丫头鱼贯而入,手脚麻利给苏月恒二人梳妆打扮。

现在苏月恒不能再梳姑娘们分肖髻了,姚黄给苏月恒梳了个飞云髻,插了一枝大大五凤朝阳钗,再配上一身大红云锦大袖衣衫,看起来端是艳丽动人,气质斐然。

眼前女子看起来跟之前做姑娘时素雅样子大是不同,沈珏不禁多看了两眼。

苏月恒却是对这眼神有些误会,担心问道:“会不会太过张扬?”

沈珏轻轻摇头:“不会,今日这样穿甚好。”今日是苏月恒正式亮像沈家,该是要隆重张扬些才好。

见沈珏肯定,苏月恒放心了下来。本着礼尚往来道理,苏月恒仔细看了眼沈珏,他今天穿了一身黑红相配云纹大袖,头戴玉冠,看起来,俊逸非凡,让人完全可以忽略他那苍白脸色。

苏月恒真诚赞道:“你今天穿也很好看,很精神,很俊逸。”

见苏月恒连用了三个“很”字,沈珏眉梢飞扬,借着触手轻咳方才掩饰住自己咧过大嘴角。

见苏月恒已然打扮好,沈珏对她点点头:“走,我们去明和堂敬茶。”

苏月恒随着沈珏往明和堂走去。

沈珏院子外是个大园子,苏月恒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偌大一个园子竟然就只有沈珏一个人住。这镇国公府可真是有钱啊,苏月恒感叹不已。

明和堂乃是是镇国 公府议事大厅,正好在镇国公府中轴线上。一般婚丧嫁娶等大事才开。

沿途走去,路上仆从俱是对沈珏很是尊敬敬畏,就是偶尔遇到主子,对沈珏都是很客气。对此,苏月恒很是满意,由此可见一斑,看来,镇国公夫妇对沈珏是真不错,并没有因为这个长子病弱而有所轻忽。

进得明和堂,堂上已经济济一堂坐满了人,正中坐着个精神矍铄老太太,乃是镇国公府太夫人袁氏。旁边坐着个气势惊人,双目如电、龇须满腮中年型男,这个不用说就是镇国公沈崇了,余下就是镇国公郑夫人,然后就是二老爷沈永跟夫人姜氏,接着就是三老爷沈彦跟夫人曹氏了。

镇国公府现在就这三房人口住在国公府里,镇国公沈崇跟三老爷沈彦是袁太夫人嫡出,二老爷沈永乃是庶出。不过听说,镇国公对这个二弟一家也很是不错。

总得来说,苏月恒听来是,沈家三房人口很是和睦。不过,这些也都是听说,日后如何还待再观察就是了。

下面其余坐着都是镇国公府本家,人数众多,苏月恒扫了一眼就过去了,今日想都记住恐怕不大可能,待日后再慢慢了解就是了。

苏月恒在不着痕迹打量沈家人,沈家人也在打量着她。嗯,这苏家丫头不错,双目清明,气质端庄,轻轻巧巧站在堂中被这么多人打量也不见慌乱胆怯,端是进退有度。想不到那破败定安侯府也能出一颗这样明珠,实属难得。

其实,苏月恒也没人看起来这么沉着。被这么多人同时评估般打量,苏月恒还是心里有些打鼓,不过是第一次亮相不能丢了份儿,可是得挺住,苏月恒拿出了前世论文答辩心力来勉力撑着。

仿似知道苏月恒紧张,沈珏开口解围了,抬手一礼:“祖母,父亲、母亲,敬茶可否现在开始?”

袁太夫人没有说话,郑夫人飞快看了眼袁太夫人,仿佛犹豫怎么措辞一般,镇国公已经大手一挥道:“嗯,时辰不早了,开始吧。”

听了沈崇话,袁太夫人眉头一动,没有说什么,而是叹息般说道:“那就开始吧。”

头一碗敬茶当然是袁太夫人,苏月恒敬上后,袁太夫人飞快递了个首饰盒子给她。苏月恒接过,虽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但光掂这分量就知道这里面东西价值不菲了。

接着,镇国公给了一个大大红封,想也知道里面是银票了,看这厚厚一叠,想来也是不少。

郑夫人给了一对通体碧绿翡翠镯子,看着苏月恒、沈珏两人泪光点点,极力忍着当堂掉泪,真是寸寸慈母心啊。苏月恒心里感叹不已,恭谨接了过来。

一圈长辈敬完,苏月恒收了不少见面礼。

她是大嫂,除了堂房一些兄长嫂子,其余都是弟弟妹妹,该轮到她给人家见面礼了。一圈荷包给完,苏月恒长吁一口气,总算拜完了。

新人敬完了茶,堂中说笑了一阵后,镇国公看了眼沈珏,对坐在一旁长房大哥沈新道:“烦请大哥入族谱吧。”

一旁高坐袁太夫人看了眼儿子,又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