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苏月恒这一倒地,顿时让堂上喜庆的气氛为之一滞。

太夫人捂着胸口一迭声的叫人赶紧去看看。侯夫人白氏赶紧慈爱的让人扶起了苏月恒。

这可正是表现自己八面玲珑,临危不乱的时候,苏月华姿态万千的指挥着人将苏月恒扶到太夫人的隔间歇息,一边命人去请府医过来。

这时,沈珏却是走过来,对着太夫人一拱手道:“太夫人,苏四小姐突然晕倒,在下甚是忧心。在下惯常用的郎中很是不错,我已经让人去请了,还请太夫人不要怪罪我多事。”

陈太夫人连忙摇头:“不会,不会。你尽管叫来就是。”沈珏将自己孙女儿越放在心上,越对侯府有利,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苏月华真是咬碎了银牙,这苏月恒突然晕倒,谁知道是什么问题。如果用自己的郎中,不是放心多了,就算有个什么,也好先遮掩过去。

何况,苏月华刚才还想在苏月恒突然晕倒的事情上做文章呢,想借由郎中之口说她怒急攻心晕倒,这样,日后有个什么,她也好给苏月恒、沈珏制造嫌隙什么的。现在这沈珏直接开口说找他的郎中来,将自己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苏月华真是气得有些梗脖子。这要是别人她还可以争一争,可这是沈熠的大哥,她不能轻易开罪了去。如果她强行叫自己的郎中来,这不是跟沈珏打擂台了么?苏月华只得忍气耐着。

可惜,她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过后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沈家的府医来了,把过脉后,沉吟良久,最后对焦急等在一旁的众人说道:“四小姐此次晕倒乃是气血亏损所致,日后当是要好好调理才是。”

苏家众人俱是放心了,沈三太太听得却是听得有些忧心,这大侄子前面两个都是定亲没多久出了事儿的,这苏四小姐可是千万不能再出问题了,这要再出问题,沈珏那名声可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三太太急问道:“彭郎中,你的医术我一向是放心的。可这气血亏损到底是什么引起的,可是要紧?”

彭郎中神情轻松道:“三太太且请放心,苏四小姐这个无大碍的,说白了,就是肚子饿狠了。常年没吃好,日后多多补补身子即可。”

沈家众人放心了,苏四小姐没有大碍那就好,他家大公子这次可是能避开克妻的魔咒了。不过,这边心刚放下,沈家众人看苏家人的神色,尤其是看侯夫人白氏的神色,都是大有深意。

都说前娘后母的日子不好过,但你这好歹是侯府啊,也不缺那一碗饭,竟然对前面留下的嫡出姑娘苛待至此?还有,看看这苏四小姐在家过的什么日子,这苏家这么多人,太夫人还在呢,自家孙女饭都吃不饱也不管管。

沈家人的目光,太夫人等人哪能看不出来。尤其是白氏,脸色难看至极,想不到今日丢了这么大的人。

苏月华也是强自镇定僵笑,没想到这苏月恒竟然在这里等着她,苏月华差点将手中的帕子铰断了。心里已经畅想了好几个苏月恒的死法了。

她这边在暗咒不已,太夫人那边已然怒火中烧,今天定亲,竟然出了此等有损颜面的事体。

沈三太太更是不痛快,这苏月恒好歹也是他们镇国公府定下的媳妇,定安侯府竟然敢如此不放在心上,苛待至此,真真可恼。

出了此等事体,大家都不好多坐下去。草草的吃过席面后,沈三太太就忙忙的带着人走了。

待沈家人走后,陈太夫人怒不可遏,狠狠的对着白氏砸了个茶杯过去:“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的,放心将侯府交给你管,可你看看,你都管了些什么?竟然丢人都丢到外面去了。”

白氏赶紧跪倒喊冤:“母亲,媳妇自接掌了这侯府,每日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的。今日之事实属意外,自姐姐故去,我对月恒是 从不敢有些许怠慢的,对她真是用尽了心力,就是月华也是排在后面的。母亲,您可千万要相信我啊。”

太夫人哪会被三言两语打动了,斜眼冷哼道:“视如己出?你是骗鬼呢?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平日里为着一家子和睦,有好些个事我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不曾想,你竟然心黑至此?这家你要是管不了,趁早叫出来,别管了。有的是人来管的。”

白氏自爬上了这侯夫人的位置,还是第一次被太夫人如此下面子说重话,当即涕泗横流哀哭冤枉。

一旁的苏月华知道今天这事儿,如果不好好说道,她跟她娘估计都难以下台。祖母在外一向标榜他们侯府和睦,极是要面子的。今天当着外人的面儿,丢了这大的人,她怎会不找补的?

不过,苏月华却也不惧的,事情出了就赶紧想办法解决。急速的转了一圈后,心里已有主意的苏月华缓步上前,对着太夫人道:“祖母且请息怒。今日之事,母亲确有管家不严之责,致使仆从慢待了四妹妹。”

“可是,月华这里还是要为母亲辩解一句的。我总觉得今天的事情蹊跷,这四妹妹晕的也太巧了些。祖母,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外扬,可四妹妹今日所为,如果是故意为之,那可真是罪不可恕。”

苏月华的话成功的让太夫人将心思歪了一歪。立即命人去将苏月恒叫过来,也不管苏月恒是否真是不舒服,立马喝问:“你这孽障,说,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听得太夫人的喝问,苏月恒心头咋舌,女主果然厉害,这么快就将矛盾转移到自己身上了。这种事情,当然是打死不认的。

苏月恒立即诚心实意的哭起来:“祖母,这可真是冤枉啊。方才见祖母叫我来,我还道是祖母要替我撑腰呢,却不曾想竟然是问这诛心之言。祖母,月恒就是再傻,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的,断不会在外人面前伤及侯府颜面的。”

太夫人被苏月恒哭得面色有些讪然,也是,不管怎么说,四丫头今天也算是苦主。自己这不问青红皂白的骂她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见太夫人神色有所松动,一旁的大奶奶白兰也赶紧上前笑着替苏月恒喊冤了:“祖母,您这次可真是冤枉四妹了,四妹这次可真是苦主。不瞒祖母,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前些时候啊,我就看到过四妹桌上的饭菜,都是些清炒豆芽啥的,一点荤腥也无。”

“看着这,我做嫂子的心疼啊,可是,到底是侯夫人在管家,我这做儿媳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送些点心给四妹了事。四妹今儿个晕倒,我去问了厨房才知道,昨儿个晚膳,那起子黑心的竟然给四妹妹送去的都是相克之物。这让四妹妹怎么敢吃。这不,吓着四妹妹了,估计早膳也没敢吃”

太夫人听完脸色铁青一片,她也是大宅院里斗过来的,这些个猫腻她也知道,原想着白氏不过是待苏月恒不怎么精心而已,却不曾想,竟然下这等黑手。

定安侯就四个闺女儿,太夫人一向是看得紧的,这可是他们侯府联姻的筹码,怎能轻忽?别说苏月恒这个正经的嫡女,就是二丫头、三丫头两个庶女,太夫人也是看得贵成的。

侯府现在男子出息不大,就指着这几个孙女联姻,好为侯府多趟条出路呢。此等残害子嗣的事情决不能轻易放过。

没想到白兰这个贱人竟然加入了战团,苏月华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赶紧辩解。

一阵混战,两方争论不休,太夫人怒喝不止,命人将厨房的人叫来问话。

对于太夫人此举,苏月华很是放心,厨房里的钱婆子都是自己的心腹,不怕太夫人问的。见到苏月华脸上的笑容,白兰轻蔑的扯起了嘴角。

钱婆子来了,却是出乎苏月华所料,太夫人稍稍一恐吓,她竟然竹筒倒豆子说了个精光。

这下是再无抵赖。白氏脸色惨白一片,苏月华经过最初的震惊,也迅速稳定了心神,这钱婆子还是知道轻重,没有将她扯出来。

而且,苏月华深知祖母为人,她现在发作也不过是今日脸面实在难过,日后,只要有用,她一样的放在心上。

苏月华所虑不错,太夫人也确实不想将事情闹得过大。不管怎么说,白氏是侯夫人,事关定安侯府脸面,不能太过惩戒。

于是,权衡过后的太夫人,最终下了判决:“白氏,此次四丫头的事儿,是你管家不严所致。我看,你也是太忙了,该是给你找个帮手。自今日起,厨房那块儿就交给老大家的吧。”

苏月华、白氏只呕出了一口血来,厨房啊,这可是管家的重中之重,竟然被卸掉了。但这也无法,今日这样也算是太夫人手下留情了。左不过万事也不是绝对的,今日给出去,日后要回来也没什么。今日就好好认错,以图以后了。

白兰却是喜出望外,嫁过来三年了,终于摸到管家的权了。

白兰看着一旁低垂了眼,神情哀戚的苏月恒,自觉日后真的要重新看待平日里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四妹妹。想不到,这个四妹妹如此了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斩掉了白氏的一条臂膀,帮自己拿了这肥差。

苏月恒也是松了一口气,今日之事虽然不尽如人意,也算好的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忍痛割肉后的白氏母女俩除了在心里狠狠咒骂苏月恒跟白兰外,也百思不得其解这钱婆子为什么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就如此痛快的将她们供了出来?

定安侯府的这番热闹刚刚结束,消息就传到了镇国公府的长安院。康宁绘声绘色的说完后,赞叹过苏月恒的聪明机智后,又不解的问他家公子道:“大公子,我看这个苏四小姐人不错,人也爽度,一点不矫情的。知道有事就直接求您。不过,大公子,你说,苏四小姐为何这么信任你呢?今天见面就直接相求。”

“小姐,今日可真惊险。不过,话说回来,小姐你怎么会笃定沈大公子会帮你呢?”茶梅也在问同样的问题。

苏月恒轻轻扬起嘴角:“直觉。”这真是直觉。沈珏能如此痛快的答应娶自己,那必是可以依靠的;至于阴谋啥的,苏月恒是完全不做他想的,原书中一个早死的炮灰,实在没有让人利用的价值的。

当然也是她光棍,要做成这件事情必须借助外力,苏月恒想想借助沈珏正好,反正自己日后都要跟他绑在一起,他不出力谁出力。因此,苏月恒求得那是个理直气壮。

沈珏这边静静的听着康宁的唠叨,也不阻止。待康宁告一段落后,沈珏吩咐:“走,推我去夫人院里。”

看到儿子来了,郑夫人一迭声的让人端茶送水过后,心疼的看着这个羸弱的儿子嗔怪道:“你这孩子,有什么事,让人传话过来就是,干嘛还亲自跑一趟?”

沈珏看着母亲笑笑,也不绕弯子,直接道:“今日来,是想求母亲送几个人去定安侯府。”

定安侯府今天的事情,郑夫人早已听说了,她也是唏嘘不已。不过,现在见儿子求她送人,郑夫人还是有些顾虑:“这刚定亲,我们就送人过去,会不会太下定安侯府的面子?”

沈珏扯起嘴角轻轻一笑:“母亲不怕儿子再背一次克妻的名声?”

郑夫人一听,二话不说,立即正色道:“你说的有道理。娘这就去挑人,明日就送到定安侯府去。”为着儿子故,这定安侯府是得好好的警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