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当年，乌娅忍不住哽咽，她从小在乌城长大，甚至没离开过城主府，出去以后，根本不认得路。
“我跑丢了，跑到大齐的西北大营，遇见了徐夫人。”
徐夫人把乌娅带到营帐里，对她很好，还说过最喜欢她这样灵巧的小闺女。
后来，她在西北大营做客，和徐达相识。
徐达带着她一起掏鸟窝，烤鸟蛋，烤鸟肉，看她哭还哄着她。
“你说以后嫁给你，吃香的喝辣的，有好吃的不会哭了。”
乌娅记住这句话，无时不刻地记在心里。
自从徐夫人回到京城，二人有多年未见。直到前两年，乌娅及笄后，才开始往返西北和大齐京城，时刻关注徐达的动向。
林月纱忍不住偷笑，都说三岁看老，徐达这脑子，估计认为让女子吃香喝辣就是给了全世界，哈哈。
“你是……”
徐达的脑子嗡的一下，这辈子就哄骗过一个小不点，还是他发了善心，就这还能被找上？
林月纱摸着下巴，难怪王秋兰说女子早熟，让麻子脸别胡乱救人，有几分道理。
徐达已经是个清白的人，儿时戏言，乌娅都不放过。
“你就是那个鼻涕虫？”
徐达彻底地想起来了，他小时候跟着娘亲上战场，的确遇见过此事。
后来鼻涕虫消失，再也没出现过。
“我爹派人把我找回去，没来得及和你告别。”
实际上，她爹是怕大齐的人得知自己的身份挟恩图报，乌城地位不稳，所以才急切地把她接走。
多年来，乌娅一直练武，因为徐达说过最钦佩自己的娘亲。
“你还说过这话呢？”
林月纱觉得很有必要把徐达的真心话告知徐夫人，这母子俩都有点拧巴。
“那是我年少无知。”
被鼻涕虫揭穿，徐达立刻跳脚，再者说，那会儿乌娅还是个小不点，一哭就流鼻涕呢。
“既然本官对你有救命之恩，开城门帮助我大齐将士，就算你报恩，你怎么能……”
徐达试图说服乌娅，只要乌城开放城门，他可以保证，即便是收复失地，大齐将士也不会觊觎乌城。
之前什么样，以后还是这般，相安无事。
“不，只要你娶了我，乌城愿意划分到大齐的版图。”
乌城这个位置，想要一直独立存在很难，早晚被吞并。
乌娅和爹爹相商，至少大齐将士忠肝义胆，比狡诈的异族更靠谱。
乌娅愿意带着乌城出嫁，只要能嫁给徐达。
“表哥，乌娅貌美，会武，又是乌城城主千金，真是千好万好啊，这个表嫂我认下，你就从了吧。”
心疼徐达，是因为给的诱惑不够。
现在天下掉下大馅饼，只要卖了徐达就能得到，林月纱先一步跑去接大饼去了。
无事表兄妹，有利益往坑里踹。
徐夫人同意的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直接包办婚姻，徐达挣扎也没用。
“乌娅，这是徐伯母让我带来的，徐家传给媳妇的信物，一根红宝石金簪，现在我郑重地转交。”
带着乌城出嫁，不用谈，准了！
徐达眼睁睁地看着金簪送入乌娅的手中，所以说，表妹来不是为解救他，而是为把他进一步的踹下火坑的？
“表哥，咱们兄妹情深，我怎么能害你啊。”
林月纱立刻撤清自己，委屈巴巴地道，“父母之命，我也没躲过去，当初劝说我同意亲事的有你一个吧？”
徐达：……他懂了，现在是反噬了。
卖了徐达不是目的，条件必须讲好，城主不表态，乌娅的话未必能当真。
“月纱，你放心吧，我爹已经派人去大齐的大营，找齐少将军详谈。”
异族多年作乱，乌城也被骚扰，奈何乌城是个小地方，一直以来寻求自保。
大齐被破城，乌城变得岌岌可危，被纳入大齐的麾下，就是最好的安排。
“等城门大开，乌城愿意作为齐军攻占异族的后盾。”
乌娅不提亲事，反而让人挂上画布，和徐达二人商讨军中要事。
林月纱见二人讨论激烈，悄悄地退出蒙古包。
“齐少夫人，我们城主请您去待客厅，有事相商。”
下人来送消息，林月纱又被引入待客厅。
“月纱侄女，随便坐吧。”
乌城城主是个中年汉子，少言寡语，林月纱摸不透对方的意思。
“城主，您真的愿意被大齐纳入麾下？”
这是林月纱最大的疑问，不晓得是乌娅的意思还是城主一直以来有如此想法。
“是真的。”
城主没端着架子，而是掏心置腹地道，“乌娅的娘亲没的早，我只有她一个女儿，自然希望她嫁到好人家去。”
若是嫁给别人，城主不放心，若是护国将军府徐夫人的儿子，城主千肯万肯。
追溯和护国将军府的交情，很久远了。
只不过，乌城是个三不管地带，若他和护国将军府的人走得近，并非是好事。
“二十几年以前，大齐天子是个昏君而多疑，我与将军府的人走动，难免连累他们。”
通敌叛国，株连九族。
护国将军府满门忠烈，他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再后来，两边就没多少来往，直到徐夫人收留乌娅。
“我和老将军有交情，本该倾力相助，然而之前西北将领通敌，我没能插上手。”
城主把前后的因由说了一遍，他愿意伸出援手，女儿也不是联姻的筹码。
“这些话，我会如实告知伯母的，相信她能理解。”
林月纱斟酌一下，替徐达说话，“我表哥这个人，外冷内热，没有坏心思，尽管一时无法接受，也不过是闹点小别扭，要面子。”
反正，最后还得从，挣扎无用。
在乌城做客两日，林月纱过得非常舒服，就是这舒服，让她很不真实。
“乌娅，我不能继续留在乌城，我想回去。”
将士们还在前线拼杀，她加入严妍的队伍里，至少可以帮点小忙，而不是心安理得地在乌城享受。
林月纱受之有愧，另外，她手上还有很多活计要做，既然完成出卖徐达的任务，她也得去做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