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逛了一圈,林月纱对秦城多少有些熟悉。
回到院子,白茶沏了热茶,显得忧心忡忡。
“小姐,刚刚王秋兰派人送了一本账册给您。”
龙井进门,递给自家小姐一本账册,账目上是军需的采买记录。
“军需采买一直是王冰兰负责,您刚到秦城,她就把账册推给您,是欺负您对秦城人生地不熟吧?”
龙井噘嘴,怎么看王冰兰都讨厌。
“是啊,王冰兰让您解决采买难题,一看就没安好心。”
白茶是个厚道人,轻易不说人坏话,但是街上走一圈,百姓们对四十八寨的态度足以证明这是个危险的活计。
自家小姐一直说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然而那么多百姓众口一词,可能是冤枉四十八寨的人了吗?
“咱们手里有银子,可以为将士准备别的,再不济把剩下的募捐银子作为抚恤金也好,何必蹚浑水。”
白茶和龙井统一意见,坚决不接这个烫手的山芋,把皮球踢给王冰兰。
林月纱没表态,接过账本低头翻看,发觉王冰兰的记账手法不错,条理清晰,账面上剩下的银子清清楚楚。
前线开战,将士已经断了月余的油水,全靠白菜萝卜土豆等充饥,体力跟不上。
军需主要用于采买粮草等物,所剩无几,剩下的还是麻子脸自掏腰包贴补。
眼下,秦城正在招募新兵,每个人给二十两银子的安家费,光是这一项支出,就让军需捉襟见肘。
西北大军有二十万,哪怕每个人每月用一两银子支出,一个月也得耗费二十万两。
己方从京城一路采买,林月纱本以为很多,但是在巨大的消耗面前,只是杯水车薪。
“小姐,秦城是可供应一部分军需的,先不说价钱高出多少,商户根本就不做军需的生意。”
之前太多人利用百姓的良善欺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交易变成先钱后货,谁也不是傻子,若是这么交易,钱给了,后续的货物供应不上,或者是货物有问题,那找谁说理?
不是普通的生意,军需耽搁不得。
要说作孽,也是一些奸猾的商户行为,却牵连为大齐疆土卖命拼杀的将士们。
四十八寨的人倒是敢做,但是己方必须慎重。
“奴婢看王冰兰何止是不安好心,是对您动了杀心,您去四十八寨有个三张两短的,她就可以如愿嫁给齐公子了!”
突然冒出来一个痴心人,龙井又对齐衡有看法,既然无心就说明白好了,没的让王冰兰来小姐面前恶心人。
“龙井,你太把王冰兰当回事会影响你的判断。”
若采买军需在秦城供货,就必须走一趟四十八寨,避免不了的。
至于绿茶,林月纱根本不在意,她对麻子脸有感激,有感动,但是若说没他活不了,真没到那个地步。
想得到的东西不用争抢,而争抢了,未必能得到,道理就是那么简单。
“女子间的厮杀,比战场还惨烈,也就是您吧,丝毫不在意。”
自家小姐都这么说了,龙井很无奈,她不否认小姐说的很有道理,一切在于齐公子是不是上心。
一直等到酉时末,才到了秦城的黄昏时分。
晚膳是手切羊肉,大师傅手工切片,薄如蝉翼一般透明,下入滚烫的锅子,一个呼吸间夹上来,肉就被烫熟了。
林月纱刚动筷子,萧祁从门外风风火火地进门。
“西北出了点情况,我今晚得赶回去。”
萧祁一进门,见自家小妹在用晚膳,忙让白茶添了一副碗筷,他已经很长一段时日没和林月纱同桌吃饭了。
“这么赶?”
林月纱放下筷子,郑重地问,“可需要我做什么?”
“不必,你就留在秦城,这里比西北安全。”
萧祁摇头,否则他还得为自家小妹分心。
“齐公子,冰兰姑娘是谁?”
白茶站在一旁添茶递水,见麻子脸面色如常,也没提起的意思,忍不住问道。
“我的手下。”
萧祁抬起头,若是白茶不提,他都快忘记此事,冰兰被他派来服侍姜宝珠。
“奴婢只见过冰兰姑娘一面,她推脱说有事要忙,提前离开了。”
机会摆在面前,白茶立刻告状,“她称呼您为大哥,奴婢还以为是您的妹子。”
“不是,是手下。”
萧祁再次强调,十年前,他无意间救了王家兄妹俩,义父萧成贵说二人资质不错,培养下可堪大用,便被留下来。
“冰兰有兄长,不是我妹子。”
萧祁继续解释,妹妹对他来说,有特别的含义,不是谁都能做他小妹。
看在王金虎的面子上,他对冰兰宽容几分,兄妹俩的卖身契还在他手里。现在冰兰竟然以妹妹自称,乱了尊卑。
白茶转了转眼睛,原来一切是冰兰的骚操作,故意误导她家小姐,多亏她鼓起勇气问了,若不然,引发小姐和齐公子的隔阂,怕就是冰兰的真正目的。
心机绿茶不得不防,就是那么的可恨!
“这是冰兰姑娘给我家小姐送来的账册,说是采买军需由小姐接手。”
白茶琢磨不对劲,又立刻拿出账册,顺便去喊了龙井过来。
龙井一来,快言快语道:“奴婢没见过世面,初到秦城来不晓得,原来冰兰姑娘也是下人啊?”
冰兰把一切活计推给身上有伤的小荷,又把采买军需推给自家小姐。
“齐公子,我家小姐初来乍到,对秦城不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吧?”
龙井把冰兰的话全部重复一遍,她得保护小姐,不怕得罪人。
萧祁不言不语,等龙井说完,他转头和林月纱解释,“你不必在意她,我和她不熟。”
不是违心,当年他没在秦城停留多久,所以对过往印象不深,这些年也到过秦城几次,除了必要的吩咐,他没和王秋兰见过面。
“是这样啊,秋兰姑娘自称和您相识十年呢。”
麻子脸云淡风轻,龙井仍旧有些不平,阴阳怪气地道。
“是吗?”
萧祁把林月纱面前的酒杯换掉,换成葡萄汁,不在意地道,“街口那家炒油茶面的大娘,我和她相识十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