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萧祁转过头,走到林月纱的近前,用手揉揉她的头发,声音里带着笑意道:“小丫头,我是骗你的。”
“吓我一跳。”
林月纱思考麻子脸造反的可能性,最后评定为他不过是心中愤恨发泄自己。
造反需要什么?银子,粮草,兵马,还要有铁血手腕,手下有忠心之人,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除了北地蛮子偶尔进犯,大齐国泰民安,麻子脸没太多理由举大旗造反。
若干年后,当他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林月纱坐在他身侧的时候,偶尔想起这夜,二人在京郊边上小木屋的对话,她相信玉檀寺老和尚之言,却从未想过,那个贵人是他。
酒足饭饱,林月纱发觉小木屋旁边有一架木头秋千,她坐在秋千上,努力荡起,只要把秋千摇的够高,就能隐约看到山下的人家。
“坐稳,我来。”
萧祁站在秋千后,叮嘱自家小妹拉着把手,随后,他轻轻一推,秋千立刻向前荡起,划了很大的弧度。
耳边清风,头顶明月,山间如覆盖了一层白纱。
林月纱很久没有闲暇赏景的时候,她闭上眼,仿佛置身在另外一个世界。
萧祁站在一旁,没有发觉自己的目光追随着林月纱,脸上露出笑容。
“主上,时间差不多了。”
白影带着白茶在山下,白茶这个小丫头不断地追问他和红桃之间那点八卦,口口声声说他是人渣,他也很难啊。
好不容易熬了一个多时辰,再不走,到内城天该亮了。
“咱们要离开了吗?”
林月纱依依不舍地跟着二人下山,到马车上倒头便睡。
第二日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方嬷嬷早已打了洗漱的水。
“糟糕,我应该去给老太太请安的。”
林月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被窗外的光晃的刺眼,她用手捂住眼睛,懊恼地道,“林老太太最重视规矩,我赖床,这个时辰不起来,又该被说嘴了。”
“小姐,您安心吧,老太太和秦氏斗了一夜,谁也没精力找您的麻烦。”
方嬷嬷兴致勃勃地讲打听来的消息,昨夜正院的灯就没熄灭过。
老太太又装病,秦氏去侍疾,给老太太找了郎中,开了好几副苦药汤,老太太打翻了药碗,坚决不喝。
“秦氏无奈,派人给林大人送信,这不,林大人半夜赶回府上,又跑到正院劝说老太太。”
方嬷嬷双眼放光,形容婆媳大战,说到激动之处,唾沫星子乱飞。
林月纱勾起嘴角,其实林老太太和秦氏就算动手,她都不惊讶,让她惊讶的是方嬷嬷的态度。
方嬷嬷和康嬷嬷是姜宝珠买下送给她当教养嬷嬷的,根据姜宝珠所说,她没开大价钱,二人很痛快地同意了。
这一点,林月纱一直感觉有些可疑,如李若雪和白悠然所言,尤其是方嬷嬷,拒绝李家给的大价钱。
“方嬷嬷,你就想和我说这个?”
“是啊,老奴整晚没睡好,光顾着看戏了。”
林书生很难,安慰了林老太太还要安慰秦氏,调节二人的关系,上早朝差点耽搁了。
林月纱点点头,心里有谱了。她怀疑的间接得到证实,方嬷嬷是麻子脸的人。
原本她是没多心,而后通过观察细节,麻子脸神通广大,在她身边埋了好几颗钉子,自己早该想到的。
自己在女学被二位操练,应该也是麻子脸的主意。
好啊,她白心疼他了,谁料他这般阴损。
还有一点,林月纱想不通的是她对于麻子脸的利用价值,难不成他真想造反,想通过她收买渣爹?毕竟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共同执掌京城的城防,最为关键。
那若是如此,为何不选择林月娥呢?
“我昨日饮酒,没有印象,我是怎么回府的?”
林月纱打断方嬷嬷八卦,她用手揉揉额头,后来断片了,她实在想不起来。
“您喝的烂醉如泥,是被主……是被一个麻子脸抱回来的。”
方嬷嬷后知后觉,她作为一个刚上任不久的教养嬷嬷,竟然一点不稀奇二人的关系,太反常了。
想到此,方嬷嬷赶紧亡羊补牢,“小姐啊,您到底是女子,大半夜地带着白茶和男子幽会,成何体统啊!”
“这话你和他去说好了。”
林月娥看方嬷嬷尴尬地演技,有心指点一番,“方嬷嬷,你已经暴露了,还不如假装不知道蒙混过关。”
方嬷嬷:……是她大意了。结果自己的粗心出卖了主上。
“小姐,您是何时知情的?”
方嬷嬷索性承认,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隐藏的很好。
“王府赏花会那日。”
那日青杏坦白麻子脸的身份,林月纱推测方嬷嬷原来是方家的下人,而后脱离方家,那个时候她就怀疑了。
只是仅仅是怀疑,在刚刚得到证实。
“小姐果然冰雪聪明,齐公子的娘亲救过老奴,所以老奴为报恩,很早就跟着齐公子了。”
方嬷嬷真心地称赞林月纱,这般聪慧的女子少见。
林月纱深吸一口气,在女学方嬷嬷没少出力,抓住细节是麻子脸教的,所以用二人教会的技能拆穿了方嬷嬷的身份。
“小姐,老奴还得说一句,您以后少喝酒吧。”
林月纱的酒品不太好,喝酒后虽然不胡言乱语,但是如八爪鱼一般,巴着主上的胸口不放,二人在挣扎间,她就这么脱掉了主上的衣衫。
白茶和龙井去茶水间煮醒酒汤和粥,方嬷嬷赶紧退出门,跑到窗边偷看。
“啊,我怎么他了?”
林月纱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真的没印象。记忆到上了马车往回走而终止。
“您还是别问了。”
方嬷嬷用手捂住眼睛,从手指的缝隙偷看林月纱。
“方嬷嬷,你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林月纱老脸一红,她酒品的确不太稳定,却也不至于太过分啊。
“那老奴就把看到的说了。主上抱着您从后花园的角门进来以后,您还睁眼看了一眼,使劲地扯他的脸,非说他是什么画皮。”
方嬷嬷不理解啥叫画皮,估计是妖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