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太和小荷旁若无人地回忆过去,好半晌,小荷才继续进入正题道:“奴婢听大厨房的厨娘说过,京城里有规矩,很多高门当家主母把公子和小姐送到老太太那承欢膝下,以缓解寂,就算是尽了孝道。”
小荷提点了下,林老太太恍然大悟。
是啊,林浩然跟着秦氏学不出好来,那个小贱蹄子背后还不一定怎么编排自己,以至于祖孙离心,亲孙子疏远自己。
林浩然已经五六岁了,村里这么大的小子都比他懂事,跟着秦氏一点规矩没学到,反而被养歪。
“夫人嫁入林家十几年,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惯着点儿也是人之常情。”
小荷表面是为秦氏说话,实则暗地里提醒林老太太,秦氏善妒以至于林府人丁单薄。
“你这丫头啊,就是良善,什么人之常情,分明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林老太太的意思,秦氏不允许儿子林书生纳妾找通房,自己拼了将近十年,就生出来这么一个儿子,但她发觉自己把儿子比作茅坑,面色讪讪地。
林月纱心里要笑抽了,她努力深呼吸,这是她听到过最恰当的比喻,只不过表现出异常来,就得成为林老太太的靶子。
小荷面色怪异,似乎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好,于是就道:“小公子是您的亲孙子,只是以前没有接触过显得生疏,小孩子都很单纯,您对小公子好,小公子自然和您亲近。”
林老太太说出那些话就后悔了,好在小荷帮着她转移话题。
普通百姓人家儿女双全是福气,太多张嘴养不过来,林家不一样,她儿子已经坐到三品大员的位置,为天子近臣,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偌大的家产需要人继承,当然得多子多福。
林老太太还有很多细节要和小荷丫鬟商议,打发林月纱先回房。
离开主院,白茶在前面带路,刚刚她已经跟着府上的丫鬟熟悉一下后宅,顺便布置小姐的闺房。
“小姐,青杏和七儿被秦氏叫走了,秦氏说二人蠢笨,要再学学林府的规矩,想给您派两个新丫鬟过来服侍。”
帮手没了,方嬷嬷很是紧绷,秦氏连脸面都不屑做,恐怕自家小姐在府上步履维艰。
“无妨,我早就想到了。”
林月纱不在意地摆摆手,她想讨好林老太太,林老太太也在拉拢她,所以势必要护着她和秦氏打擂台,秦氏找麻烦不可避免。
“小姐,秦氏打理府上十几年,老太太不过刚到京城没多久,府上能有人听她的话吗?”
方嬷嬷看林老太太行事,就感觉不咋靠谱,而且对自家小姐没一点祖孙情。
“有我那渣爹撑腰就行了。”
表面上林府秦氏一家独大掌管后宅,可就这样,林老太太被从南边接来一点儿都没耽搁。
“这说明什么,你以为后宅都是秦氏的人?”
林月纱听到林书生和娘亲的对话,若不了解林书生的野心和打算,她也会被他不管事骗过去。
虽说内宅是女子的天下,但到底还是男人当家。
林月纱刚回到闺房,屁股没坐热乎,林月娥的丫鬟琵琶上门送信。
“大小姐,我们小姐请您去做客,而且有熟人来了,您也该见见。”
琵琶是秦氏亲自调教出来的丫鬟,行事很有章法。
“熟人?”
林月纱站起身,不紧不慢地道,“莫非是秦小姐来了?”
王府赏花宴,秦南烟被坑后,和林月娥几乎不走动了,关系僵持不下,林月纱故意提秦南烟,果然,琵琶的面色不太自然地试探道:“您和表小姐熟识?”
若是如此,必须马上回禀自家小姐,本来表小姐对小姐有误会,万一被林月纱挑拨离间,姐妹之间可得离了心啊。
“还算熟悉吧,她最近可能会请我去府上做客,上次碰见,秦小姐提前知会了。”
林月纱一脸理所当然的点头,她这可不算欺骗琵琶,秦南烟是要请她,不过是去秦府做糕饼,连银子都给了。
“做客之人不是秦小姐吗?”
琵琶愣神,林月纱打断她道,“既然是熟人,你且带路吧。”
不管是谁来,都和林月纱没关系,她也不放在心上,只是过去凑个数而已。林月纱心里清楚,林月娥是个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性子,自己不去,林月娥还会以别的借口来请人。
林月娥在好长一段时间之内作为秦氏的独女,受尽宠爱,她的院子紧挨着后花园,夏日里最是凉爽。
“大小姐,您跟着奴婢来。”
琵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后在前面带路,来到一处阴凉的葡萄架下。
“月纱妹妹,你想不到那个熟人是我吧。”
白悠然站起身,满面笑容,对林月纱说话亲亲热热的,仿佛之前在王府赏花宴挑事的人不是她一般。
“姐姐, 白姐姐和我刚还在说起你呢。”
林月娥突然站起身上前几步,挽着林月纱的胳膊,语笑嫣然。
“是吗,说我什么?”
对于做戏,林月纱可是被小秋月指点过的,自然不输给林月娥一个小丫头,她用手点了点林月娥的脑门语气亲昵道:“你个小丫头,是不是说姐姐坏话了?”
林月娥到底年岁还小,见林月纱接招,反而愣住。
“看来果然是说我坏话了。”
林月纱也不冷场,自在地坐在藤椅上。
已经到了农历八月,架子上的葡萄着里成熟,一大串一大串呈现紫红色,很是新鲜,引人品尝。
林月纱看到旁边的小几上放着剪子和提篮,站起身对着最大串的,咔咔就是两剪子。
“姐姐,这葡萄藤是爹爹种下的,每年的葡萄都留在八月十五,娘亲用来拜月,然后分下去。”
对于林月纱这种不见外的行为,林月娥大吃一惊,一个乡巴佬认祖归宗成为人上人,不应该谨小慎微的吗。
“爹爹说了,这十几年,我的日子过得太苦,没见过世面,他也对我有所亏欠,所以让我把林府当成自己的家,自在点,随意些。”
林月纱胡说八道,反正林月娥也不可能找渣爹对质去,随便自己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