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一口一个吃的正香，林月纱眼睁睁地看着食盒里的糕饼越来越少，心在滴血。
榛子酥和杏仁酥是严女医最喜欢吃的，前段时日念叨着，只是因为爹爹重病苦于没有门路，林月纱没心思做。
这会儿，一下午的劳动成果被徐达吃到肚子里，林月纱又说不出什么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严女医还得靠着徐达关照。
“小丫头，这些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徐达半信半疑，不相信林月纱有这么好的手艺。女子做点心最喜欢搞那些花里胡哨的，看着好吃，实则甜腻，味道平平。
然而食盒里的点心不同，不仅好看，而且好吃。
“是啊。”
林月纱想了想，暗示道，“徐大人已经感受到了民女沉甸甸的心意。”
徐达很满意，不过他良心发现，一共五层的点心，他留下最后一层。当着洛王的面吃独食，总觉得有点不好。
为此，徐达特地解释一句，”王爷，您金尊玉贵，点心都是御厨做的，吃不得这样寻常的低贱之物。“
洛王正抬起手准备伸向食盒，被徐达一句话堵死，他垂眸，默默地收回手。
萧成煜一言难尽地看了徐达一眼，这样的人是怎么做到五城兵马司副指挥的位置，连拍马屁看眼色都不会，还不如眼前的小丫头。
五城兵马司的大牢是重地，寻常人等一律不得入内，林月纱跟着洛王和徐达，一路顺利地进入其中。
牢狱内昏暗，进门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熏得林月纱干呕。
“小丫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徐达在前面带路，好心地道，“你不如闭上眼睛，以免受到惊吓。”
这里不比京兆尹衙门，只要关进来的重犯，几乎没有活着出去的，死之前受尽折磨。
五城兵马司的刑罚花样多，极其残酷，在地窖里还设有水牢，专门关押犯错的官员。
“严姐姐也被严刑拷打了吗？”
从进门走这一路，牢房里几乎没有完整的人，那血衣黏在身上，有的缺胳膊少腿，让林月纱不忍直视。
严妍是女子，可受不得这个，再说事情还未查清楚，还有消失的孕妇没被找到。
徐达摊手没有回答，他走到一间牢房门前停止，吩咐手下打开牢门。
林月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徐达迅速地关了进去。
“小丫头，现在严女医是头号的嫌犯，为谨慎起见，先把你关进去，有什么你俩就在牢房说吧。”
徐达拿着一个漏刻，给林月纱一刻钟时间。
“徐大人，你为何把我关进来？”
林月纱不明所以，她可以站在牢房的门口和严妍说话的，又没见不得人的话题。
“你让本官感受到做点心那沉甸甸的心意，然而本官没有什么回赠你的，就送你体验一下坐牢的感觉吧。”
要知道，五城兵马司的大牢，一般人小老百姓绝对进不来，杀人放火的有京兆尹衙门就足够了。
林月纱：……
没有搭理徐达，林月纱看向角落里的人。
严妍坐在角落发呆，看到林月纱被推进大牢里，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思绪，问道：“月纱妹妹，你也犯事了？”
林月纱囧了囧，哭笑不得地道：“严姐姐，我是来看你的。”
她打开食盒，只剩下最后一层的几样糕饼，是她烤的软心曲奇，对比徐达吃的，这才是精髓。
“我给你带点吃食，不过路上走人情了，只剩下这么多。”
林月纱把桃汁推过去，直言道，“严姐姐，我根本就不相信你杀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达说了，人证物证俱在，而且死的还是洛王的表妹，所以此案才被重视。
现下，京城里闹到人心惶惶，有身孕的妇人不到天黑就闭门不出，很怕遇见拐子。
严妍叹口气，她都不晓得怎么解释了。
“徐大人说，当时你出现在尸身的旁边，还带了医药箱，到底是咋回事啊。”
林月纱摸不着头脑，洛王的表妹和严妍无冤无仇，应该也没有多少交集才对。
“我若说是巧合，你信不信？”
严妍苦笑，她从北地回来，住在爹爹的庄子上，专心研究医术。
发现洛王表妹尸身之处，距离庄子上不远。
“庄子上有一家佃户的媳妇胸口肿痛，突然没有了奶水，我去那边采摘蒲公英想要为她敷药，谁知道，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到一具妇人的尸身。”
若是以往，严妍定然第一时间报官，她并不认得洛王的表妹。
“当时，那妇人已经气绝，上半身没穿衣衫，而且……”
严妍叹了一口气，那妇人明明是个孕妇，可是肚子被人划开了，里面的孩子被拿了出去，就这样横尸荒野。
“月纱妹妹，你知道的，我最近和廖郎中一直在研究这个，用母兔子练手。”
对于女子身体的结构，严女医一知半解，所以有这个机会，她就壮着胆子去看，末了，又不忍心让尸身的肚腹带着大口子，所以用蚕丝做成的线缝合。
五城兵马司的人赶到，严妍还有最后几针，她没有理会众人，耐心把伤口缝合住。
就因为这，吓坏了那些人，直接把她抓来扔到大牢里。
林月纱捂脸，那些男子没见过世面，可想而知当时的场面有多惊悚了，所以才认为严妍是杀人凶手。
“我是准备报官的，没想到那些人比我快一步。”
严妍很苦恼，但是她给尸体缝针这件事，根本解释不通，众人看她的眼神发毛。
“是我思虑不周了。”
严妍最近做了不少疯狂之事，为了搞研究，曾和廖郎中去了乱坟岗子，想找女尸。
然而京城周边有冥婚的习俗，扔到乱坟岗子的女尸，基本上都被转运走高价卖出了。
“他们的人没为难你吧。”
事情有些棘手，关键严女医为女尸缝合，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撞了个正着，所以理所当然地把她当成凶手缉拿归案。
“那倒没有。”
严妍摊手，饭菜照送，但是躲避她远远的，在背后议论她是个给人开膛破肚的杀人狂魔，和当年红衣女子掏心案的凶手有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