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王萧成煜带着下人来到后花园,只有秋月班的人,于老夫人还未曾到场。
他站到桌子旁边,低头看着露出的半个鞋面若有所思。青杏囧了囧,偷吃被洛王抓个正着,小姐真是走背运。
“你们谁的鞋子掉了?正好掉到桌子下面。”
萧成煜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一脸了然。
林月纱正躲避在桌子下吃点心,早知道于家这么势利眼抠门,连口能吃的饭都不供,她肯定随身带点吃食了,因为换男装,林月纱就把此事忽略了。
一整日滴水未进,她头晕目眩,吃不饱饭整个人脑子空荡荡,刚刚也是下意识地躲起来。
“咳咳!”
洛王是故意的,林月纱差点把自己噎到,她细嚼慢咽,吃完最后一口点心,这才慢吞吞地从桌子底下出来。
“怎么桌下有人?”
萧成煜明知故问。
“哦,东西掉了,民女到桌子下面去捡。”
林月纱随手拿着帕子,对着洛王晃了晃,一本正经地撒谎。
“现下无风,帕子怎么掉到桌子下面去了?”
小丫头还想骗他,偷吃就偷吃,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还要找拙劣的借口。
“那民女就不清楚了,帕子许是长了腿?”
林月纱死猪不怕开水烫,发现都发现了,多说无益,总不能因为偷吃点心把她送到大牢里蹲着。
“放肆,竟然哄骗王爷,你当王爷是傻子?”
洛王身边跟着昨日碰见的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徐达,见林月纱满嘴胡言乱语,怒道,“王爷,这小子满嘴胡言,您要给他个教训!”
林月纱抿唇,鄙视地看了徐达一眼,男女都分不出来,到底谁才是那个大傻子?
“这位小公子等下的角色很重要,等唱戏后再处罚不迟。”
洛王摆摆手,寻了位置坐下。
徐达见此,苦口婆心地劝道:“王爷,您就是性子太好又仁慈,你看看这都什么人,爬到您头上来了。”
一介草民顶撞王爷,他看是活腻歪了。
林月纱瞪了徐达一眼,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说的就是徐达这样的人,咸吃萝卜淡操心。
“秋月班有名气的是小秋月,这小萝卜头唱什么的?”
徐达很感兴趣,问林月纱道。
林月纱不想搭理他,但是又不好得罪,于是讳莫如深地道,“等会您就知道了。”
没一会儿,于老夫人在于大人搀扶下来到后花园,身后跟着一众宾客,众人见到洛王和徐副指挥在,很是惊讶,连忙上来行礼寒暄。
林月纱在高台下的一侧等候上场,看了个清楚明白,于老夫人约莫五十上下,鬓角满是银丝,即便是过寿大喜的日子,于老夫人仍旧抿着嘴,法令纹很深,看上去颇为严肃。
旁边的于大人还好,高瘦的身材,而于大人的独子于公子,长相真的丑,还不如麻子脸看着舒服。
于公子看起来阴森森的,似乎是常年不晒太阳,面色惨白,夕阳的余韵照在他身上却没有一点温暖之感,让人观感不好。
这祖孙三代,看起来都很怪异不好搞。
众人坐定以后,敲锣打鼓好戏开台,小秋月先登场了。
月娘是个可怜的女子,心中良善却命苦,她唯一的妹子在得知月娘做了共妻,喷出一口血吊死,月娘回家奔丧。
林月纱出场,她躺在白布之下闭眼,让呼吸变得清浅起来。
人多她紧张,入睡的功夫没修炼到位。林月纱感觉到小秋月掀开了白布,眼前有亮光闪过。
高台上四面挂着灯笼,照如白昼,林月纱的脸被化成铁青色,脖子还有青紫色的勒痕。
徐达定睛一看,惊诧道:“王爷,您不是说这小子有重要角色,怎么摇身一变又变成女子的装扮,还是个死人?”
“有点意思。”
洛王发觉自己被忽悠了,的确是个重要角色,缺了这个小丫头,这台戏不够完美。
不过,他得知一些隐秘,总感觉这出戏有点意有所指。
萧成煜侧过头,发觉于老夫人手里紧握着茶杯在颤抖,她面色憋得青紫,最后忍无可忍,直接朝着戏台上丢了个茶杯,怒道:“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粗俗不堪!”
感觉到耳边有东西擦过,小秋月停下来,林月纱见此,扔了白布帘坐起身躲避。
“不好了,诈尸了!”
徐达大喊一声,但是其余人没有搭理他的抖机灵,场面一度很尴尬,死一般的沉寂。
“王爷,抱歉,我家老夫人突然身子不舒坦,先下去休息了。”
管事嬷嬷说完,洛王的面子都不卖,搀扶着于家老夫人转身离开,把剩下的宾客晾在原地。
中途出现了变故,自然不欢而散。
“把秋月班撵回去,以后再不准到于家来,否则通知京兆尹衙门来抓人!”
于家的下人说完,直到离开后花园之前,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林月纱看的清楚,刚刚于老夫人是恼羞成怒了,这一出戏,戳中了她心底的敏感地。
秋月班收拾东西,要被撵出于家,此刻一干人等憋屈到不行,根本不晓得于老夫人发的什么疯。
“好你个小丫头,竟然女扮男装,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见洛王戏谑的眼神,徐达后知后觉,直接上前质问,“你说你有个重要的角色,一句台词都没有,小小年纪就会把牛吹到天上,也不嫌害臊。”
“徐大人,您也看到了,这好戏开台就被叫停,民女重要的戏份还没有开始呢。”
林月纱立刻反驳,就是这个徐达说她诈尸的,把这么严肃的事当成调侃,一点没有娱乐精神。
“你这么说,还是我的不对了。”
徐达气结,就没见过如此狡辩巧舌如簧的小丫头,而且不怕他。
“这话民女没说,您别瞎扣帽子。”
林月纱这会儿火气很大,白白受罪,连和于老夫人一句话都没说上,而且于家人这个性子,她从于老夫人那入手的策略注定要失败。
这段时日来,林月纱一直满怀希望,然而一切和她想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