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蜡烛只剩下最后短短的一截,随后,整个房内陷入黑暗之中。
陌生的环境,即便是很舒服,林月纱仍旧有些不适应,始终保持着警惕,生怕其中有猫腻。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
没错,就是那道视线,非常的专注。
难不成,姜府闹鬼?
想到此,林月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闭眼抿着唇,犹豫睁眼看看,可她又担心看到不该看到的,很是纠结。
“算了,豁出去了!”
约莫等了一刻钟,难道怪异的视线还是没有离开。
林月纱如芒刺在背,一番天人交战后,决定还是睁眼看看,不然这一夜,肯定是无法入眠了。
做好心理准备和受到惊吓的准备,林月纱睁开眼。
院前挂着的灯笼已经熄灭,借着雪光,内室不那么漆黑,一道白影,披头散发,就坐在林月纱的床边。
林月纱:“……”
“你是什么人?”
白衣女子面容惨白,嘴唇淡到快看不出颜色来,黑夜里怎么看都瘆人。
林月纱往床里滚了两圈,保持安全距离,见白衣女子不答话,她又带着哭腔问道,“你是什么鬼?”
姜府下人对她很客气,第一日就安排这么好的屋子,不能是因为闹鬼吧?
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被强迫婚事抵死反抗,最终一根绳子吊死在屋子里。
林月纱脑补后,越发感到可怕,她瞪着眼,想看清楚女鬼的脖子上有没有紫色的勒痕。
被误认为女鬼的姜宝珠:“……”
听小喜那丫头说,爹娘又给她找来个人,这几年也不知道换了多少,让她很心烦。
院子里有多余的人,让姜宝珠总感觉到不安全,夜里她睡不着,就到厢房来看看,谁料却被认为是个女鬼。
姜宝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点亮一盏油灯,对着林月纱指了指自己在墙壁上的影子,而后,又在林月纱的诧异中,悄无声息的离开。
“不是女鬼,却比女鬼更加可怕。”
人离开好久,林月纱才惊觉自己一身冷汗,身上黏黏的。
这个院子里,除了哑婆,只有姜宝珠。小喜的爹娘也是府上的下人,她晚上要回家的。
那么,刚才白衣女鬼是姜宝珠无疑了。
林月纱到茶水间弄了一大桶热水冲洗,又喝了一杯热茶压惊,她有一种预感,姜老爷每个月给的二两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就怕一个月后,自己被姜宝珠同化,或者被姜大小姐的神出鬼没,恐吓成一个蛇精病。
洗漱过后,林月纱又困了,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天刚亮,院子里传来沙沙地声音,很有节奏的。
林月纱不敢睡懒觉,洗漱出门,就见哑婆在打扫院子,对着她点了点头。
“林姐姐,你起来的这么早啊?”
林月纱没活计,就在院中伸胳膊压腿,小跑热身,她发现自己更该有个好身体。
“不早了。”
若是在村里,娘陈氏早已喂了鸡,给爹熬好了药。才离开第一日,林月纱已经有些想家了。
“哦,对不住林姐姐,昨儿我忘记说了。”
小喜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自家小姐一般都睡到日上三竿,所以不用起那么早的。
“是这样。”
林月纱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却想着,可不得睡到日上三竿么,半夜不睡啊,撞鬼吓唬人四处游荡,姜宝珠小姐的怪癖!
来姜府第一日,林月纱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早饭,是大厨房送来的,有生煎包和蔬菜粥,还有几碟腌渍翠绿的小黄瓜,清淡爽口。
生煎包是肉馅的,咬一口,里面泛着油光,林月纱一口气吃了五个,眼底带着怀念。
这个味道,和后世在苏杭一带出的一模一样,她也会做,只是未必有这么地道。
“林姐姐,多吃点,老爷夫人很好,从不苛待咱们。”
生煎包不大,小喜自己就能吃十个,她这次去取早饭,可是按照自己的分量加一份的。
“好,谢谢小喜。”
林月纱道谢,不说昨夜受到的惊吓,姜府的氛围不错。
“早上去厨房取东西,听说今儿何公子要来府上看小姐。”
寻常院子里,总是安安静静的。
姜宝珠沉默是金,哑婆不会说话,只有小喜自己,她又正是爱玩闹的年纪,憋得慌。
这下林月纱一来,最高兴的是小喜,总算找到一个可以说八卦的人。
“何公子是谁啊?”
林月纱喝了最后一口粥,吃饱喝足。
北地虽然苦寒,产的粳米却比南方的好得多,多熬一会儿,表层浮着米油,最是滋养。
林月纱穿越以来,这是喝的最好的一顿粥,全部是粳米,又软又糯,和家里的糙米不同。
吃好喝好,自然心情好,林月纱上道地发出追问。
“这你可问对人了。”
哑婆收拾碗筷,小喜把林月纱拉到茶水间,又从袖兜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着一大把的香瓜子。
“林姐姐,何公子经常在府上走动,看老爷的意思,是想把我们小姐许配给何公子呢!”
小喜把瓜子献上,一边嗑瓜子一边说话,一点都不耽误吐瓜子皮。
“姜老爷找我来,也是希望小姐能开朗一些。”
林月纱吃了几颗瓜子,用大铁锅炒的,香是香,可惜没咸淡味,而她更喜欢吃五香瓜子。
“何公子家也是做生意的吧?”
小喜的眼神亮晶晶的,明显掌握一系列的八卦,等待林月纱发问。
林月纱嘴角抽了抽,只好继续配合小丫头。
“何公子是个读书人,已经考中了秀才!”
林月纱问到关键点,小喜很兴奋了。
何公子名为何兴,祖辈生活在北地。何兴的爹爹,以前是姜家店铺里的一个伙计。
大概很多年以前,何兴爹跟着姜老爷去蛮子走货,不小心遭了蛮子的毒手。
那会儿,何兴也才十岁出头,刚去学堂,家里失去顶梁柱,难以维持生计。
“何公子的爹爹出事是个意外,我们老爷心善,给了抚恤银子,还主动承担何公子念书的银钱,时不时地把他接到府上来小住。”
小喜说完,得意地扬眉。